第五回
【报应!!】
话说凶神把眼珠子拿到手之后,从十八层地狱出来,穷极无聊,又找不到转轮王,有没有人陪着,一个人溜溜达达来到了奈何桥。
见一群人正在那里排着队往河里跳。凶神一看,这怎么回事儿?有点意思啊啊这个,我得问问。
想着便问其中一个,“兄台,借问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投胎啊,没见过?”那人没好气的说道。
“真没见过,有点意思啊这。”
“当然有意思了,看见我手里拿的这个牌了吗?”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牌子。
“这是……”
“这是投胎牌,所有魂魄要按这个投胎。这上面写着什么便去投做什么。”
凶神这才看到原来牌子上写的是一个“人”。
“看,银子!”凶神一指不远处。
“哪儿呢?哪儿呢?”
凶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牌子抢了过来,嗖的一声就跳进了河中,边跳边喊,“刺激啊!”
“你……”那鬼魂才回过头来就见他已经进河了,无奈之下只好再去阎王爷那里领一块投胎牌。
这鬼魂谁啊,正是上一回被葫芦砸中的那一个。头一回回来时阎王爷又给了他一块投胎牌,让他过些日子再去投胎。正好今天到日子了,没先到出了这出戏。
那鬼魂垂头丧气的又来到阎王殿,阎王爷一看是他气乐了。
“回来了?”
那鬼魂一点头。
“再一再二啊?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那鬼魂如此这般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阎王爷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你这厮,又不是我偷了你的投胎牌,也不是我杀了你,为什么要我替你做主,虽然你又丢了投胎牌,但是你罪过不大,还能再投胎一次。”说着丢给他一块投胎牌,“别回来了啊,再来没有了。”
再说凶神,凶神自打得道之后一直住在穹庐之上,也没见识过人间的生活,这次才会跟个鬼魂抢投胎。
凶神投胎到一个姓武的祖传做烧饼的人家,他父亲给他取名一个“松”,希望他长大成人之后如高山松柏一般威武不屈。武松有个哥哥,哥哥叫大郎,武松小名便唤作二郎。
这个二郎也是生来伴异象,别的娃娃一生下来就是哭,可他倒好,笑着出来的,笑的还特大声,而且笑起来没个停。他爸实在烦了,拿手轻轻给他捂上,“咔吧”,武松把他爸的小手指头给崴折了,武松力气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别的娃娃第一句话不是叫爸爸就是叫妈妈,武松的第一句是:“太刺激了。”武松长的也快,别人家的小孩一年换一身衣服,他得一季换一身。
武松哥哥武大比武松大了七岁,但是天生的矮小,十二岁时比和五岁的武松高不了多少。街坊邻里的小孩都喜欢欺负武大,武松看不过去了,要动手,被武大拦住了。武大跟弟弟说:“弟弟,你记住,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别去试着保护别人。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之后给我报仇。”于是每天都偷偷地给武松些吃的,武松也听话,每天也不与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就是跟武大一个劲的玩摔跤。
武松十岁,武大十七岁,武大也摔不过武松了,就出去找差不多大的孩子练。十岁的武松一个人单挑三四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就在这一年,武松的父母双双病死,武大便开始一个人带大武松。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年武松十五岁,人高马大,和个成人无异了,而且力大无比,就连成人比之也不如。武大二十二岁,已经继承父亲的衣钵开始做烧饼了,早把报仇这件事忘干净了,武松突然找到了武大,说道:“哥哥,答应我几件事。”
“兄弟,你说,我听着。”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武大还是答应了。
“今天,你就收拾家里的东西,搬到邻县,哥哥你应不应?”
“我,我应了。”
“搬到邻县之后你就隐姓埋名,老老实实地卖你的烧饼,不要惹是生非,哥哥这件你应不应?”
“我应了。”
“第三件,你同我一起到衙门去一趟,立下文书,说你我兄弟二人反目,从此生不养死不葬,再无半点瓜葛。”
“这,兄弟……”
“哥哥,你应不应。”
“我,应了!”
“好,开始收拾吧。”
武大以为是弟弟又惹了什么是非,便二话不说开始收拾。
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大多就是案板铁锅什么的,装了一牛车,武松也不租牛。自己拉着牛车就来到邻县。寻好房子,安定下来之后,武松又来到武大面前,“哥哥,随兄弟一起去看场戏如何?”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武大便走。
回到本县已经中午了,武松和武大来到赌馆前的一个面摊,要了两大碗面,吃完之后,武松跟哥哥说:“哥哥,你在这里等着。”说着便咬着一小截拇指粗的木棍进了赌馆。
这是要坏啊,武松从小好说话,打架时怕忍不住说话骂人咬到舌头,只要一打架就咬上一截木棍,我这兄弟闹得是哪一出?从小到大虽是小错不断,但是从没犯过什么大错,这一回怎么……若是我这兄弟出了什么事,我如何见我地下的父母,连每年上坟都没脸去了。
正想着,打赌馆里飞出两个人来,武大见这两人面熟,隐隐约约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
这两个还没有爬起来,就又飞出来一个。武松也从赌馆里出来,按住了三个人噼噼啪啪就是一阵乱揍,直打得那三个人连呼救命。地上烟尘四起,已经看不见里头的情况了,只是里头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们也不敢来拦,只敢远远的望着,谁敢没事触武松的霉头。
到最后已经没声音了,武松这才住手,远远看了武大一眼,扭头就走了。再看地上的三个人,好像连哎呦都喊不出来了。人们这才敢走过去看三个人怎样了,有眼尖的看见了武大,
武松不敢动,武大还能跑的了你吗。
把武大扭送到衙门,衙门这边武松武大的绝命文书墨迹还没干呢,已经有了绝命文书,怎么能再追究武大的长兄失察之责呢?
武大昏昏噩噩的回到家中,这才听说被打的三个人有一个不治已经咽气了。
那三个人正是小时候常常欺负武大的几个泼皮无赖,武松等到今日是因为大哥终于可以自力更生,再者,十多年的气也是在忍得够了。
武大终于也全明白了,但是弟弟也跑路了,话虽如此日子还是得过啊,于是依旧是整日做烧饼卖烧饼。
话说武松一路奔逃,一口气逃了八十里,这耐力,今天可以参加马拉松了。但是毕竟也是人啊,也有累的时候,便在晚上睡在了一间破庙里。这破庙破的,真有性格,就剩下三面半墙支着塌了一半的屋顶,里面的菩萨罗汉也是破烂不堪,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真是狰狞恐怖了。武松累坏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倒头便睡,就在这时候,打外面吹进来一股黑风。伴着凄厉的惨叫声……
黑烟散去,原来是只狐狸精。
再看武松,武松原地翻了个身,又睡熟了。妖怪很诧异,这人胆子挺大,是不是我动静太小了,再大点声?再大点那就,黑烟又起来,惨叫声更凄厉,这么闹了有半个时辰,妖怪也累了,心想这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叫醒他?正在想着,武松腾地从地上起来了,疾步向前猛冲来,一把薅住那妖怪,恶狠狠的说道:“你娘的,俺不怪你也就是了竟然变本加厉,扰俺清梦,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那妖怪也被这突发情况给吓住了,被人威胁这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回吧……
“别别别,壮士,你看,有话好说,其实我是个妖怪……”那妖怪偷偷的说
“瞎了你的狗眼,俺是妖怪的祖宗。惹到俺的头上,饶是玉皇大帝俺也要打得他连他妈也认不出来。”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哼哼,晚了!”
“救命啊!”妖怪尖叫道。
“不想死,倒也有个办法。这么着,你和我聊天吧,我聊高兴了放你走。”
妖怪又是一惊,这又是什么路数?难不成这人真是个变态?心里这么想着,口里却是答应着。
这武松前世凶神的傻劲儿还没过去,就是好说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转轮王就险些丧生于他的嘴下。太能说了,这辈子还是,而且必须有人听着,武大是个好脾气,武松怎么说武大怎么听。
“妖怪你家哪的?”
“我家就是这山头的,这间破庙其实我的房子,刚刚我想把你吓走来着。”妖怪弱弱地说。
“哦,这是你家啊,那我唐突了。你叫什么?”
“妖怪哪有名字的?”妖怪奇怪地问。
“哦,那我给你取一个,看你这么胆小,就叫你胆小鬼好了。”
“这算什么名字?我不要。”妖怪不乐意的道。
“那叫,过街鼠怎么样,就是人人喊打的那个。”
“不要。”
“哎你说,过街鼠,你为什么要做妖怪?”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我生来就不是人,慢慢地就成了妖怪了。”妖怪理所当然的说。
“你便不要做妖怪了,”我教你做人,人家便不会怕你,也不会抢你的破庙,只要你不犯错,别人便不会抓你,怎样?”
“可是,我不会做人啊……”
“我教你啊。”
“可是万一我不喜欢做人怎么办?”
“怎么会?做人很有意思的,只要你有本事你可以随便吃随便玩还能随便打人。”
“我怕我这样子会变成被打的那种人……”
“这也是个问题,这么着,我先教你几招散手吧?”说着便拉起了妖怪。
“啊?”
“抓我的肩膀,”武松说。
妖怪顺从的抓住他的左肩膀。武松左手隔开,右手则直取妖怪咽喉。
“会了吗?”
被武松抓着的妖怪忽然一惊,“有人来了。”
说着便扑的一声,变成了一只狐狸。
刚变成狐狸的下一刻,从破庙外进来一群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我等是白日在此处打猎,贪玩误了时辰又迷了路,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借宿吧,反正又不是我家。”武松说这话时也不放下手里的狐狸。
这群人里的一个华衣公子突然说道,“你把那狐狸放了,你快把他掐死了。”
“咦,你们不是也是打猎的么,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
“我们是用网子打猎的。”那公子不无自豪的说。
“什么!!”武松终于震惊了,这世上,这世上竟真的有人用网打猎,世界之大啊,相比之下自己这点教狐狸散手让妖怪做人根本不能称为缺心眼,神经病,无厘头,十三点,二百五,对面站着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无愧这些称号。
“厉害。”武松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些恭敬。
“那把它放了吧。”
“不放,这是我打的,你用网自己打去。”武松一脸不屑的说道。
“五十两。”公子漫不经心地说。
“一百两。”
“六十两。”
“九十两。”
“七十两。”
“八十两。”
“成交。”
武松便把那雪白的狐狸交给了那公子,而那白狐狸呢,则还是处于神经混乱中……
一夜无话,公子抱着白狐狸睡在破庙这头,武松睡在破门那头。天刚亮武松便动身出发了,只是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狐狸一眼。
公子把白狐狸举到眼前,盯着它的蓝汪汪的眼睛,幽幽的说道:“真是怪事,明明是一只狐狸但是一点也不骚,毛色还这么漂亮,恩,我是把你做成披风好呢还是做成围巾好?”
正被抱着的白狐狸差点翻白眼晕过去。刚走了一个大佬,没想的这里还有一个,那个还只是让我做人,这个倒好,让我做围巾,早知如此就跟那人做人去多好。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把你做成围巾呢。”公子轻轻弹了它的鼻子一下,然后拍了拍它的屁股,“走吧,别再让人抓到你了。”
狐狸四肢一着地边飞也似的跑了,生怕那公子再反悔。
那公子则笑了笑,和一众仆役出破庙,回家去了。
这狐狸见所有人都已经走了,便又回来,心里想的还是这一夜发生的所有事。
“或许,做人真的不错……”
狐狸跪在残破的已经看不出是谁的神像前,心中默默祷告:“神仙,我想做人……”
“果真?”那神像说话了……
要说这世上果真是无奇不有,但是这狐狸精一晚上遇见的,比他之前所有活过的日子都精彩,一会儿是恶人相逼,一会儿是善人搭救,最后再来个神仙显灵。即使是胆子再大的缘故也受不了这刺激啊,不要说眼前这位了。这不,神像话音刚落,白狐狸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神像也不见外,手中白光一闪,打在白狐狸脑袋上。
“上仙饶命,”狐狸一醒来就惶恐的说道。
“我不是要来收你,只是路过此处正好听到你的祷告。刚刚你说你想做人?”
“……”
“你已经连续六世做狐狸,若是你果真愿意让你做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愿意。”狐狸急急说道。
“但是成了人之后你就没有任何法力了,你会像凡人一般生老病死,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要做人。”
“好吧,是福不是祸。”又是白光一道,打在狐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