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叶玄炎忽然四下看看,说道:“对了,你们有看见乐老师吗?我被爆炸声惊醒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在房间,但是这里我也没看见她。”
罗倩拉拉凌影衣角,说道:“会不会……”
凌影摇摇头,说道:“入室行刺的是徐俊海和苏沐华,门口望风的是刘辰逸,Jane的老师不在其中。”
叶玄炎和叶梓轩同时大惊,龚俊和华庆昌本已离去,听到他的话又回头问道:“你说什么?行刺?”
凌影微微一笑,说道:“大家跟我回去,就会明白了。”
罗倩说道:“影,他们会不会已经醒来逃走了?”
凌影说道:“我对自己的力量非常了解,他们昏晕的时间应该是四个小时左右,前后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
回进温莎古堡,果然大厅和二层的光源重新打开,虽然并不十分明亮,但比起完全无光,心里要踏实得多了。
这时还有住在高层的人陆陆续续的下楼,得知石桥被炸,一个个人心惶惶,在左元恒、龚俊和凌影的合力劝说下,才又慢慢返回。
凌罗、叶家姐妹、龚华一行六人同时走到227室,凌影推门不开,说道:“奇怪,我临走前明明记得只是虚掩。”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摸索到墙上的烛灯按钮,说道,“就是他们了。”
骤然之间,罗倩用手捂住几乎已经尖叫出声的小嘴,侧头倚在凌影肩上不敢再看,叶梓轩走在稍前,见到室内的景象,立刻叫道:“姐姐别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叶玄炎啊的一声尖叫打破刚刚沉寂的城堡,将二层所有准备睡下的宾客全部惊动。
房间流了一地的血,从外到内,刘辰逸倒在中间,徐俊海和苏沐华倒在双人床两侧,脸色苍白嘴唇完全褪色,不用靠近也能知道,他们已经死于非命。
三人都是同样的死法,致命伤都是心口遭到利刃的重创,所不同的是徐俊海和苏沐华自己右手握住插在心口的匕首,看起来完全像是自杀,而刘辰逸心口血渍已干,凶器也不翼而飞。
一片嘈杂声中,左元恒推着莫思聪再度到来,蜂拥在227室门口的观众当即让出一条路来。
众人与主人的初见,夜色下彼此都不见长相,此时灯光下看得清晰,花白头发的莫思聪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双目无神形容枯槁,给人感觉非常憔悴,皮包骨头的双手微微颤抖,手上密布了筋脉血管。
两人停在门口,左元恒说道:“老爷,还是别进去了吧。”
莫思聪说道:“进去。”声音不是很响,但语气坚决不容抗拒。
凌影待左元恒走近,发现他的脸上透出紫光,微觉奇怪,与此同时,叶梓轩也注意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金庸笔下的“紫霞神功”。
莫思聪低头看着丧命的爱徒,喃喃说道:“辰逸……俊海……沐华……”忽然一阵痛苦的抽搐,吐出一口鲜血。
左元恒和叶玄炎一个叫着老爷,一个叫着师公,同时说道:“您要当心身体啊。”
莫思聪说道:“这是谁的房间?”
凌罗上前一步,说道:“莫前辈,是我们的房间。”
莫思聪说道:“这么说,是你杀了他们?”
凌影说道:“莫前辈,我们受叶小姐邀请,来到这里承蒙礼遇,心里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谋杀您的爱徒。”
叶玄炎这时惊魂稍定,也帮忙说道:“是啊师公,凌影先生和罗倩小姐都是我的校友,也是我们学校推理协会的会长和助手,他们不但不可能杀害徐师伯和两位师叔,还一定会帮忙找出这三起命案的真凶。”
莫思聪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抬头说道:“你就是乐萱的学生,罗倩?”
罗倩自从傍晚预演,就再也不愿说起这个话题,但此时莫思聪直言询问,她实在不忍再让眼前这个老人伤心,说道:“是的,莫前辈。”
莫思聪说道:“你是萱儿的学生,本不该叫我前辈的。”
叶玄炎上前一步,说道:“快叫师公啊。”
罗倩看见她充满哀求的眼神,又转向这个自己一直敬重的老人,心肠一软,说道:“师公,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莫思聪摆摆手,说道:“听说大家都在夸你,可是你还这么小,我不信。”说着又有气无力的笑出一声,重复了一句,“我不信……”
罗倩想要开口,莫思聪说道:“元恒,先送我上楼,回头给他俩换个房间。”
左元恒说道:“回老爷,二层客房已经住满了。”
莫思聪说道:“那就安排在九层吧。”
左元恒说道:“是。”
龚俊和华庆昌目送莫思聪离去,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回到227室,后者蹲下身子,开始对三具尸身做初步检查,前者说道:“凌先生,罗小姐,刚才莫先生在场,我们不好问话,但他们三个确实死在你的房间,你有什么解释?”
凌影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了,他们想要行刺,但我只是手刀将他们打晕,然后吊桥爆炸引起骚动,我将门口的刘辰逸拖回房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触碰过他们的匕首。”
龚俊说道:“看来你是练过的,那你会不会是一时失手,发出了致命的力量,或者打到了致命的部位?”
凌影说道:“我有超乎常人的黑夜视物的能力,他们三个又手无缚鸡之力,强弱悬殊,我想我还不至于惊慌到这种地步。”
龚俊听他说得轻描淡写,说实话很难想象以一敌三还可以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但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话,总是相信的多,怀疑的少。
华庆昌回到同伴身边,说道:“三个人的后颈处有明显淤痕,但从淤痕的部位来看,确实不足以致命。”
龚俊点点头,听他继续说道:“初步断定,致命伤就在他们心口,但奇怪的是,其中一具没有凶器。”
凌影说道:“这并不奇怪,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两人行刺一人望风,当然只有两柄匕首,凶手趁我们匆忙出门,来到室内,三人还昏迷未醒,于是取出徐俊海手中的匕首先杀了刘辰逸,然后把匕首放回徐俊海手中,控制他们自己操纵匕首刺穿心脏,造成两人自杀的假象,两人一旦死亡尸体便会僵硬,我们在吊桥处待了这么久,对凶手布置这样一个现场而言,时间足够了。”
这时管家左元恒又从楼顶回到二层,说道:“凌先生,罗小姐,老爷说如果两位没什么别的事,就请收拾东西随我上楼吧。”
凌影点点头,将随身携带的衣物装进包裹,尾随左元恒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龚俊又问了一句:“凌先生,他们真的不是你杀的?”
凌影忽然伸出两指,在左侧墙上一拧,顿时墙面出现两个凹洞,竟是被他以惊人的指力抠去两块石灰,脸上表情却依然气定神闲,说道:“我真要杀他们,根本不需要利刃,更不会将他们留在自己房中。”
楼道里的灯已然打开,电梯也因而可以通行,凌罗跟随左元恒,先是徒步上到三层,后者没有直接踩上手扶电梯,而是在廊上巡视一圈,确认是否所有门都已关上。
凌影说道:“左管家,你做事真是负责。”
左元恒说道:“省得一会儿再下楼检查,不介意我带着你们一起吧?”
凌影说道:“不介意。”
左元恒巡视完三层,带领凌罗搭乘手扶电梯来到四层,说道:“温莎古堡三层上下是隔离的,我要去陈列室拉下手闸。”
凌影一边跟着他,一边问道:“什么手闸?”
左元恒说道:“启用自动屏障的开关,在四层陈列室里。”
凌影说道:“四层以上有不少主人的贵重物品,闲人免入,那也是应该的。”
四层走廊上,走到靠近陈列室的地方,左元恒见门未关齐,皱眉说道:“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列室的门从来只是虚掩,走进黑漆漆的房间,左元恒也不开灯,只见他在墙上拉动了什么,然后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凌影却在这一刻沉下嗓音,说道:“左管家,开灯。”
左元恒说道:“不用,这里面我熟得很,手闸已经拉开了。”
凌影说道:“开灯!”转而对身边罗倩说道,“倩倩,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害怕,可以不要看。”
左元恒听他声音有些异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开了中央一盏大灯,顿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