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六年(1547年)九月,在经过了长达一年的战争之后,织田军已经扫除了美浓境内的所有敌意的对手,剩下的不是中立者就是加入织田军的背叛者,现在,只要荡平稻叶山城,那美浓将会落入织田氏的掌中。
为了一举快速的荡平美浓,人称“尾张之虎”的织田弹正忠信秀集合一万大军,前往稻叶山城,而美浓上下则无不认为这会是斋藤家最后的绝唱。
在西美浓的曾根城再次因为信秀的行动,再次召开了评定,而上次长篇大论镇住了一批人的鹤千代也破格被招来参加这次的评定。
“呀!少主来了呀,虽然上次您的大论让人叹服,可毕竟太年轻了啊,有些事还是要向我们这一些老辈的人学习才重要啊。”却是上一次主张稳妥中立的老家臣渡边筑前守隆则正在调侃鹤千代道。
“是啊,是啊,筑前守果然是老谋深算啊,小孩子的话果然是不能听的啊。”旁边又有家臣附和道。
因为不是嫡子,将来不可能即位为曾根城的城主,所以家臣们并不怕鹤千代,只是感觉上次居然被一个四岁半(现在五岁)的孩子用话镇住了,很失面子,所以这一次才拼命的调侃鹤千代。以往会以前的面子。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少主还年幼,难免有错误吗”。最后还是高崎就则出来调解。
而鹤千代只是一言不发,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良通的到来。
在良通到来之后,高崎就则先说了当前的形式,并总结道:“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才可以获得织田家的认可,保护住曾根城。”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获得织田家的认可认可呢。”却是鹤千代突然问道。
“少主,难道你没听见我的分析吗,当前稻叶山城被织田军用一万军势所包围,城破是早晚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才能接近美浓的新主人了。”高崎就则再次说道。
“鹤千代,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是军国大事,不是儿戏”。良通还以为鹤千代不服输,在主位呵斥道。
“儿臣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儿臣就是因为认为这是军国大事,不能儿戏,所以才反对的。斋藤家面对这场笼城战,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凭借着稻叶山城的坚韧,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攻破,反观织田军,突然集结起如此庞大的军势,只能说明信秀他着急了,急切的希望快速的攻破稻叶山城,而一万的军势每天所消耗的粮草也是惊人的,所以不可久战的织田氏必败,而有准备的斋藤家必胜。”
大家这一次被鹤千代的话震惊了,其实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家都被织田信秀的一万军势吓到了,所以才无法判断战场的局势,而鹤千代却早已知道战争的胜负,所以能冷静的分析敌我的优略。
“可织田家还是有一万军势啊,斋藤家还是有被灭亡的可能啊。”不满鹤千代再一次把自己给镇住的渡边筑前守有嚷嚷道。
“不是已经向稻叶山城派往斥候了吗,那我们就再等等看吧,最多七天,应该就有结果了,到时若是织田胜,就将儿臣送往织田军当质子,拉近关系,要是斋藤军胜,也可将儿臣送往斋藤家,以示对未能救援稻叶山城的悔改啊。”
良通一听鹤千代的话,立马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稻叶家再落魄也不用你这个孩子来担当的。”
“难道父亲您想要切腹来换取斋藤家的原谅吗,在如今的的曾根城少了父亲又可能会存在多久呢!”
“可……也许……”
鹤千代打断良通的话,大声的对良通说:“父亲,你还没明白吗,若是织田军胜利,那本家道不会有什么事情,但要是斋藤军胜了,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原谅本家的。”
“怎么可能,那么多的人选择了中立,为什么就本家无法得到原谅。”高崎则就插嘴道。
“因为父亲的名声,因为本家在西美浓的地位,父亲,西美浓的三人众,就只有稻叶家没有加入稻叶山城,这让道三殿下怎么想,让本来同进退的其他两家怎么想,而就算现在不懂事,将来也会找种种的理由削弱稻叶家,以此来威吓那些中立的小国人众,树立起斋藤的权威。”
“那就现在加入织田军,攻破稻叶山城。”马上有人提议道。
“来不及了,若是早点加入也就算了,可在现在这种大决战的时候加入,又没有收到两方中那一方的邀请一旦进入战场,就会被两方一起攻击的。”这次却是良通来回答。“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佑织田胜了”,或者……。
第二天,天还没亮,曾根城的城外就传来了叫门声:“开门,开门,我有急报要见主公。”却是去探查稻叶山城战事的斥候。
“开门开门,你快去叫主公。就说弥宇(斥候的名字)回来了”。却是守城的奉行官一看是自己人,马上叫道。
而听说斥候回来了,大家立马起床集合到曾根城评定厅里,等待消息。
“快,快说,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稻叶山城被攻破了,否则怎么一天就回来了。”良通急切的问道。
旁边渡边筑前守也嚷嚷道:“就说吗,那可是一万的军势啊,稻叶山城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这是斥候才道:“不是的,是织田军大败,死了很多很多人,漫山遍野都是逃亡的织田军。”
“这……这怎么可能。”不当当是良通,连刚刚赶到的鹤千代也被这一消息给震惊到了。
本来鹤千代认为织田军最多会因为粮草不济,才会退出美浓,斋藤家才因此获胜,现在居然是大败。
渡边筑前守更是上前抓着斥候的衣领说道:“说,快说,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是……是这样的,在织田军到达稻叶山城的当天,就对稻叶山城进行了辱骂,挑衅,但稻叶山城里半天都没有反应,于是又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不过失败了,恼羞成怒的织田军就对稻叶山城旁不远的城下町发动了掠夺,但稻叶山城还是没有反应,而天色又开始晚了,所以织田军就准备退兵回营地休整,而稻叶山城却在这时突然打开,对疲惫的织田军发动了偷袭,织田军虽英勇奋战,但终因体力不支而败退,最后不知怎么的织田军突然大乱起来,全军败亡,死了很多人,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斥候的讲述,渡边筑前守慢慢的放开了他,所有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鹤千代说了一句
“真不愧是窃国的蝮蛇道三啊。”
“现在不是钦佩的时候,主公,现在怎么办,斋藤殿下赢得了这场战争,我们是不是……。”高崎就则瞟了瞟鹤千代,然后又看了看良通。
“你们都先下去吧,鹤千代,你跟我来一下。”良通先是满脸疲惫的挥了挥手打发走了众家臣,然后对鹤千代道。
曾根城内城的书房中,稻叶父子互相对坐着,因为天色还比较的黑暗,侍从们就在四周点起了蜡烛。
在对视良久,良通对鹤千代道:“孩子,你应该知道你接下来的人生吧。”
“大概了解,也许会慢慢获得主家的信任得到重用,也许会被人遗忘,哪天不知不觉的死去,更可能的是将来与父亲您在城头再见最后一面,当然,说不定也会被主家放会来呢。”鹤千代先是沉重的说了一些事,最后还笑了笑。
而良通摸着鹤千代的脸说:“那天打你的脸现在还痛吗,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的意愿啊。”
“不,我不痛,”鹤千代急忙答道,不过目光有点闪烁,但母亲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幸好良通没有发现。
“趁这几天有时间好好的呆在你母亲的身边吧,尽量让她开心点,毕竟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啊。”良通放开了鹤千代,认真的对他道。
“会的,父亲,我会的。”我不单单又让她现在开心,以后也会很开心的,绝对,等我出人头地之后,鹤千代默默的想着,并怀着坚定的目光离开了房间。
旁边的小姓感慨道:“太郎少主真是可令啊小小年纪就要去当人质了。”
良通看了看亮起来的天,说道:“这就是乱世的法则啊,弱者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服从强者,这次是我的错,犹豫太久造成了鹤千代的悲剧,但不会太久,我就会用战功重获主家的信任的,到时鹤千代应该也就能回来了吧。”
在来到后院,只见加纳夫人已经起来了,正在向门口张望,一看见鹤千代就马上快不走了过去:“怎么会事,看你们一大早的就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着,一脸关切的看着鹤千代。
“没事的母亲,美浓的战乱结束了,您应该会很开心吧,您将来也会开心的,只是要忍耐,忍耐……”。
“傻孩子,说些什么啊,不过战乱结束了,母亲我的确很开心啊,而只要你一直在母亲身边,母亲就会一直很开心的。”说着,还捏了捏鹤千代的脸。
鹤千代突然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流着眼泪,默默道,对不起,母亲,暂时要让您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