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已近。
整个锦梁城大街小巷都忙碌了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祭祖的祭祖,礼佛的礼佛,除旧布新,迎囍接福,好不热闹。
就在人们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忙碌的时候,岳家后山矮松林,一道消瘦的身影矗立在那里。
矮松林内白茫茫一片,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一棵棵矮松,也是被白雪挂满,压低了枝桠,整片松林银装素裹。
林中一片空地上,消瘦的身影不言不动的站在那里,薄薄的积雪没过了脚跟,他就那么站着,似乎与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
暮然间,消瘦的身影动了,只见他双脚微错,上身前倾,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力贯右臂,吐气开声,向着身前的虚空一指点下。
“嚯!”
随着喝声落下,指尖处的虚空发出啵的一声音爆之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在音爆声响起的同时,距他两丈开外的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矮松,剧烈的震颤起来,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
再看树干之上,离地五尺处,多了一个拇指大小贯穿树干的坑洞,坑洞四周枯干的树皮龟裂开来,显然是消瘦身影方才那一指之势所造成。
这道身影,正是杨云义。
“呼!”杨云义呼了一口气,收势站好,细细体会方才那一指。
刚才杨云义所使的那一指,就是得自殷千杯的洞天指了。
洞天指合共就只有三式,第一式曰凡指断魂,第二式曰指破昆仑,第三式曰一指洞天。
这洞天指可说是杨云义所学的第一门武技。
功法有优劣之分,武技亦有强弱之别。
在尧天大陆,武技与功法同样分为天地玄黄四阶。
杨云义所修习的须弥经与生死诀皆是玄阶功法,而这洞天指却是地阶武技。
一上手就是地阶武技,起点不可谓不高,但也体现出了它的弊端。
生死诀与须弥经都是玄阶功法,本身已算是不若的存在了,杨云义又是同事修炼两门功法,二者又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如今又有了地阶武技,本当是一桩美事。
但是,当杨云义开始修炼洞天指的时候,问题来了。
体内的元气竟然无法支撑洞天指完全使出!
单单是这第一式凡指断魂就已经将杨云义抽干了,甚至还不能完全发挥出第一式的威力。
玄阶与地阶,一阶之差,说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有着云泥之别。
地阶武技,自当有相对应的地阶功法相配合,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杨云义强行催发地阶武技,莫说第二式地三式了,只说这第一式,在耗尽全身元气的情况下,也只能发挥出六成左右的威力,第二式与第三式甚至连起势都做不到。
第一式凡指断魂,是将元气外放,聚气成束,以极高的速度迸发而出,隔空洞穿两人合抱粗细的矮松,而余势未歇,单凭这第一式,洞天指的威力就可见一斑。
元气外放,就算不修习武技,在元气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也可以做的到,将元气聚于兵器或掌指之上,以求伤敌,也非难事,但也仅止于此。
能将元气外放,不依靠媒介,而纯粹以元气作为攻击手段的,非地阶以上武技不可为。这也是除威力之外,地阶武技区别于玄阶武技之处。
杨云义探查了一下丹田,不由苦笑一声。
原本充盈的元气居然是在一指之下涓滴未剩,整副身体都充斥着一股快要虚脱的感觉。
施展这一式武技所要的代价也太大了吧,这要是在对敌之时用出,一举奏效倒还好说,就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来说,若是对方还有出手的能力,那自己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了?
看来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用为妙。
杨云义双目微闭,就站在那里调息起来。
“云义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杨云义闻声,缓缓睁开双眼。
日正当中,已是晌午时分。
这一调息就是半日时间过去了。
扭了扭脖子,一阵噼里啪啦爆豆般的响动传出。
虽然身体还是有些疲累的感觉,但是体内的元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杨云义伸了个懒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云义哥哥,你真的在这里啊,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都不带我来,要不是安安偷偷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呢!”
来人却是白月儿,安安静静以及念兮三人也跟在她的身后。
四个小丫头年纪都差不多大,也比较能玩到一起。
自尹州回来后,四人碰在一起,互相通报年龄后,四人竟是同岁,但却以白月儿的生日最大。
白月儿又是个见人自来熟的性子,念兮三人也是乐得和白月儿这个开心果相处。
一来二去一段时间相处之下,白月儿俨然成了四人当中的大姐头。
“月儿,念兮,安安静静,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杨云义看着面前的四人问道。
杨云义练功时喜欢安静,是以才寻了这么一个幽僻之处,无人打搅。
杨云义平时在这片矮松林修炼的事,只有骆青梅和静静两人知道。
杨云义经常一修炼就忘了时间,有时甚至彻夜不归,怕骆青梅有事的时候找不到自己,提前告诉了她。
骆青梅则嘱咐静静在杨云义误了饭时的时候来矮松林给杨云义送饭。
“公子,我见你都晌午了还不回去,怕是又赶不上吃午饭了,这不,正要给你送过来,路上碰到了月儿姐姐她们,她们问我去哪里,我又不好骗她们,结果他们非要跟着来。”静静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木质饭盒,怯生生的道,似是怕杨云义责怪她。
“云义哥哥你太不厚道了,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也不带月儿来!”白月儿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是啊是啊,公子最偏心了,只告诉静静一个人知道,还瞒着我们!”安安在一旁附和道。
“呵呵,我练功的时候喜欢清静,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们。”杨云义解释道:“肚子还真有些饿了,你们吃过没有,一起吃吧。”
骆青梅生怕杨云义不够吃,每次都做一大堆饭菜,其实杨云义根本吃不完,每次都会剩下很多。
静静送来的饭菜足有四五个人的量,虽然杨云义饭量比较大,但也着实吃不了这许多。杨云义也和骆青梅说过,吃不了这么多。
骆青梅本着宁可剩下也不能让杨云义吃不饱的原则,照常每餐都是往多了做。
几人围坐在杨云义往常拿来当桌子的树桩旁,将饭菜取出,边吃边聊。
“云义哥哥,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什么时候会雪域看看啊!”
吃到一半,白月儿放下手中的鸡腿,望着杨云义问道,眼神有些落寞。
白月儿虽然好玩,但毕竟以前从未离开过雪域,离家久了,难免思乡心切,想念父母。
“等年祭过了,我就带你回去。”
杨云义也是有些想念母亲了。
这次带着任务来到岳家,不想一呆已经小半年了,事情刚刚有了眉目,希望这次年祭过后能够顺利达成目的才好啊!
“说到年祭,马上就到了吧。这几天,起他三大世家已经陆续赶来,在岳家住下了,家族里现在多了好多生面孔。”安安插话道。
杨云义一直在这后山修炼,岳家的动态,他也是甚少知晓,了解的甚至还不如白月儿多。
四大世家终于齐聚,一年一度的年祭,在这个并不算太寒冷的冬日,再次拉开了帷幕,只是,今年与往年是否会有些不同呢……
岳家,演武场。
演武场内人头攒动,比之当日招募之时,还要热闹。
场中央是一块由万吨巨石做成的石台,就是今日所要用到的擂台。
众人分成四个方阵,分立于擂台四周,每个方阵前有一把交椅,是为四位家主而设。
坐在正北主位的,正是岳家家主岳寒天,岳寒山与岳寒云分立左右。
一众弟子站在岳寒天身后。
杨云义粗略看了一下,每个方阵约有百人左右,自己这边认识的人不多,当日在醉仙居遇到的唐枫与韩晋也在其中。
陈潇羽站在岳寒天身后,望着对面正南方主位上所坐之人,目光有些复杂,此人就是陈家当代家主,他的亲伯父,陈惊风。
正西是严家人,严家家主严傲坐在椅子上,一副松散的神态,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喝着茶。
正东则是北羽第一世家,秦家!
秦家家主秦无正整个人都罩在黑袍之下,不言不动,与周围显的格格不入,根本看不见样貌。
这是他的招牌打扮,众人只知他并非习武之人,其中因由,却是无人知晓,也没有人见过她不穿黑袍的样子,就连秦家的弟子,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在他左手边站着一位年轻人,二十左右年纪,怀中抱着一口阔刀,目光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岳寒天站起身来,向着其他三位家主抱拳道:“诸位老友,年祭是我四大世家老祖宗定下的惯例,今日四大世家齐聚,废话呢,老夫也就不多说了,我岳家忝为地主,就由我岳家弟子来打这头阵,还望各位老友不吝赐教!”
“寻舟,第一阵就由你先来。”说罢,岳寒天对着身后弟子中一个腰挎长剑的岳家弟子道。
此人杨云义见过,但是并不熟悉,是岳家旁支弟子,名叫岳寻舟,战榜排名第五,为人有些木讷。
岳寻舟应了一声,飘身上台,对着台下众人一礼,拱手抱拳道:“还请众位师兄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