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您找我?”杨云义随岳寒云来到岳寒天的居所,岳寒云把杨云义送到就自行离开了。
杨云义打量着这个院落,整个庭院并不算大,比之五长老别院还要小上一些,一幢普通的两层阁楼,门前摆着几盆叫不上名字的盆栽植物。
院中央一棵大腿粗细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光,光秃秃的矗在那里。
梧桐树旁是一个由一整块大石雕成的圆形石桌,此刻岳寒天正坐在石桌旁喝着茶。
“坐吧!”岳寒天见杨云义进来,招收示意他坐下。
杨云义走过去,在岳寒天对面坐定。
“你叫杨云义?”岳寒天提起茶壶,给杨云义倒了一杯茶。
“正是!弟子是前几日参加招募,蒙五长老收留,才进入家族的。”杨云义接过茶杯,放在桌上。
“沉稳内敛,谦恭有礼,很不错!”岳寒天打量着杨云义,给出了他的评价:“呵呵,我那不成器的侄儿,要是有你一半的稳重,也不至于让老夫如此操心了。”
“家主明鉴,刀剑无眼,约斗之中有所损伤也是在所难免。”杨云义知他是指岳之南:“弟子迫于无奈,反击之中失手伤了岳之南师兄,若家主怪罪,弟子甘愿受罚!”
杨云义心道,家族果然就是家族,同是弟子也有个亲疏远近,岳之南下死手在先,自己反击在后,二人同受重创,自己这才刚刚伤好返回岳家,就被叫来要讨个说法了?
“老夫今日叫你前来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岳寒天见杨云义话中显有不快,知他所想何事:“之南虽是我亲侄儿,但为人阴狠,睚眦必报,终难成大器。你与他之间的事情老夫也有所了解,错不在你,老夫自然不会责罚与你。”
“那今日家主唤弟子前来是……?”杨云义一愣,不是为了这个,还能是为了什么,以自己的身份怎么也跟岳寒天扯不上关系啊。
“你觉得现在的岳家如何?”岳寒天没有回答他,而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岳家名列北羽四大世家第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连皇室都不得不正视的存在。家族内高手如云,年轻一辈更是不乏惊采绝艳之辈。”杨云义不知岳寒天为何会有此一问,把自己知道的讲了一遍。
“你只说对了一半。”岳寒天道:“岳家自太祖创立以来,能人辈出,一代更胜一代,岳家也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成长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小觑的武学世家。但及至老夫这一代,人才却出现了断层,无论是我兄弟三人,还是旁系别支,都是资质平平。老夫忝为现任家主,自问要守住这份基业,还是不难做到的,但却无法使之再进一步。”
“问题是现在的情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与岳家同为四大世家的秦、严、陈三家,隐隐对我岳家有排斥之意。据老夫所知,此三家年轻一辈之中,皆有一位堪称大才者。”
“内子去的早,只给老夫留下一女,纵观整个岳家,小辈当中,竟无一人可堪继任老夫之位。”
“于是,与族中元老讨论商议,将来老夫退位之后,就由小女执掌岳家,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且小女能力有限,须得有能者在旁扶持方可。商议之下,家族决定开始招募外姓弟子加以培养,经过层层筛选,觅得其中佼佼者。”
“这些年招募的弟子中,资质超凡者,在老夫心中已有一份名单,而今年的年祭,将是最后一次筛选,这些人中,将有一人脱颖而出。”
“小女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年祭过后,老夫将选出一人,将小女许配与他。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将来老夫退位之后,小女执掌岳家,也就是说,半个岳家都是他的了。”
“云义!”岳寒天突然一顿,满脸笑意的看着杨云义:“你很不错,年祭的时候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哦!”
“啊!?”杨云义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一只猫张口吞了一只老虎,惊讶而又奇怪:“家主玩笑了,弟子何德何能,众位师兄个个资质非凡,弟子愚钝,难望其项背,如何能配的上大小姐!”
杨云义大脑险些短路了,这是怎么话说的,本来以为家主叫自己来,是为了岳之南之事,少不得一番责罚,杨云义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谁曾想,岳寒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岳之南的事,完事儿就讲了一通岳家如今的境况,最后居然话锋一转,借着话题居然直接招起了女婿。
杨云义是带着目的来到岳家的,一旦目的达成,他将立即离开,自然不愿节外生枝。
虽说若是应承下来,有了这一层身份,行事将会方便许多,但杨云义却不能这么做,假意应承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平白毁掉一个素不相识女孩一生的幸福,这种事杨云义做不出来。
“你也不必急于答复!”岳寒天见杨云义似乎不感兴趣,继续道:“年祭马上就要到了,一切还要等到年祭过后才有定论。年祭过后,若你能拔得头筹,老夫便安排你与小女见一面,若你二人有缘,一见钟情,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但若你见过小女之后,仍是现在的答复,老夫也不会多加强求,一切随缘吧!”
“家主言重了,并非弟子不识抬举,实在是弟子不堪家主如此提拔。”杨云义缓了缓道:“论修为讲才智,陈潇羽师兄乃是家族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年轻一辈弟子无人能出其右,弟子以为,今天坐在这里的,应当是陈师兄才对,为何家主会找上弟子?”
杨云义与陈潇羽虽然只有今日一面之缘,但自进入岳家以来,听人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个陈潇羽,家族年轻一辈第一人。
单单一个战榜第九的岳之南就差点让自己命赴黄泉,那自己与陈潇羽的差距可想而知。是以杨云义对岳寒天找上自己,提出这件事来,很是奇怪。
“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老夫除了有两位兄弟以外,还有一个妹妹,潇雨这孩子,就是舍妹之子,也就是我的亲外甥。当年同为四大世家的岳家与陈家素来交好,那时陈家老爷子提出联姻之请,家父念及两家交情,就将舍妹嫁与了陈家老三陈牧清。”
“后来陈家老爷子退位,家主之位自然由陈家老大,也就是现任家主陈惊风继位,但陈家老三却起了异心。权利之争,自古难免流血与牺牲,争斗以陈惊风的胜出而告终,陈牧清因此身死。舍妹那时已怀有身孕,不久后,潇雨出生了。但,事情并未至此终结。”
“潇雨天纵之才,年仅十一岁便已突破炼气境,到达凝神初期,锋芒之劲,一时无两,隐隐已是陈家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那陈惊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岂容他坐大!?在潇雨十二岁生日那一年,设计以莫须有罪名逼死了舍妹。”说到这里,岳寒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岳陈两家世代交好,那陈惊风居然如此下作,不顾情义,逼死舍妹。潇雨乃是舍妹唯一骨肉,老夫恐潇雨再遭不测,是以设法将他接到岳家,避过陈惊风毒手。岳陈两家也是自那时起一刀两段,沦为仇敌。”
“老夫也曾想过将小女许给潇雨,成就这一段姻缘。但潇雨这孩子,并非池中之物,陈家容不下他,但我岳家却是留不住他,早晚有一天,潇雨必将离开,去追寻更高的武道,若强以儿女之情将他缚在岳家,恐误了他前程,这也是老夫所不愿见到的。”
“这些事,鲜有人知,老夫今日说与你听,还望你能为老夫保密,不要说与其他人知道!”
“家主请放心,弟子自有分寸,今日之事,必然不会泄露半句。”
听得此中缘由,杨云义心中沉重之余,又不免有些诧异。
“你去吧,年祭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会再找你的。”
岳寒天眼神有些迷离,似是今日这番话,又让他陷入了对以往的回忆。
岳寒天今日当着自己的面,将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娓娓道来,难道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自己一个刚入家族不久的弟子,说到信任,恐怕谈不上吧?若不是,那又是为什么?
杨云义出来之后,在心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不知不觉间已走出很远。
突然,一阵飘渺的琴音打断了杨云义的思索。
琴音忽而明朗轻快,如一只翩翩起舞的黄鹂,引吭高歌;忽而婉转低沉,像一位多愁善感的诗人,如泣如诉。琴音再变,杀伐声四起,恰似一片鼓声震天的战场,浴血厮杀。
琴音或缓或急,无不扣人心弦,使人心神激荡,如入其境。
好精湛的琴技!将如此多的情绪糅合进一首曲子里,音律转换之间丝毫不显突兀,每一个音节都牵动人心,让人喜其所喜,哀其所哀。
岳家竟有如此人物?!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
杨云义收敛心神,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