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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古寺寻器

十二年后,天藜星上。

流水潺潺,雨点轻落。

一片红色的枫叶悠悠的从不断泛着涟漪的水面上划过,又瞬间滑落到湖中的下水口深处。

这个多雨的季节对于音清寺来说,却是增加一份古刹的烟雨朦胧感,尽管这座已存在上百年之久古寺已经破落萧索。

音清古寺四面环湖,连接音清寺和外界联通的地方却是一座长长的桥廊,寺庙虽旧,桥廊却是依然如新,内廊的朱漆色仍保有往昔的鲜亮,好似刚涂上去一般。只有桥墩上的不知名的人面兽像镇定的看着眼前的起落兴衰。

沐晓天撑着一把油布质的青色小伞,快步的从桥廊上走过。似乎忘记了此刻雨已经小了些,而且廊的长尾脊顶与完善的漏水渠完全封闭了雨水沾落的可能。

沐晓天身后紧跟着一个年龄在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岁数和衣着都和沐晓天相差不多,且同是一身灰色布质的工匠学徒装。

一路小跑,他也跟到的沐晓天边上。

“快点,前面就是废弃的古寺,里面或许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来这里是就是想取回我爷爷和主持当年放在音清寺中的……”

“嗯,是的,师傅全家要是交不齐此次的货物,卓阳,我们也都得跟着遭殃。”苏记工坊此次可是在上官府那接了一个大单,要求订制的木器有五百件,虽已交了一批,但仍有很大缺口,倒不是说完成不了,可是时间太赶,上官府竟然要求一周内交货,上官府的威赫凶霸在本地区是出了名的,不容拒绝。

“哼,那是他苏洛家的事,苏洛平时对我们那么不好,我才不愿意帮他。”

沐晓天一听这话,突然站定,回过头来对这个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学徒同伴认真说到:“卓阳,不管怎么样,师傅和苏洛都曾帮过我们,不然上次……”

“我知道,”被唤叫卓阳的小男孩嘴里嘟嚷了一下,“不然,和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偏僻的乡野做什么?”

沐晓天此时已经没管卓阳在说些什么,大踏步往前去,推开那两扇破旧的木门进到寺院的内庭。

“相比起来这里找那种木器,我们还不如直接让山虎家的帮我们做几样,不就得了。”陆卓阳跟在后面,仍是不服气。

“山虎家的和我们是同行。”沐晓天边说边四处巡看了下,“再说了,山虎和我们再交好,那二十件木器也是要很多钱的,山虎他爹要知道了,他非被打成山猫不可。”

卓阳跟在后头,想想也是,只好答道“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也得看我们能不能找到那批旧木器。”

沐晓天回头一笑道,“安心了,我记得他们是把那批木器放在寺里的上阁间。一起找找就是了。”

“是,是是,沐大哥,你若找到了,我们还得连夜赶班翻新,指不定人家大主顾的会看出问题。”卓阳嚷嚷道。

“那你就是对我的技艺不放心了。”说话间,沐晓天已来到一处阁室,这里的房间颇多,储物室却也就那么几间,所以,沐晓天也不担心找不出来那批木器。

“不敢,您老这翻新的本领在这会元镇上,敢说第二,就没人说第一了,连师傅不是都自叹弗如。”

“就你会颦嘴,我的制器手段哪有这般厉害。”沐晓天虽学制器认真,可也自知有多少水平。

“可师傅他老人家也太偏心,那一身衣钵非得传给苏洛那家伙。”陆卓阳不满的替他这位大师兄说话。

沐晓天本来正在翻找那阁间内的事物,一听这话,动作却是停顿了一下,显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要说苏师傅重视自己的儿子不假,可沐晓天也没少努力争取过,仍然比不上,心中有时也会产生许多怨怼。

不过,也只是一小会,沐晓天就恢复了正常,陆卓阳是孤儿,但他不是,他是因为幼时赌气离家出走,因不谙世事,被恶人拐卖到这天奇大陆的最南端来,离老家的天武大陆十万八千里。

来到这里,幸得苏师傅相救,如果没有师傅的栽培,哪有现在的平静日子过。沐晓天心想,至于如何返回自己的家乡,可以等银子攒够了,再和师傅提。想到这,他已经是很感恩了,还去计较能不能得师傅的传承做甚。

苏师傅待自己就像父亲一般,沐晓天已经很知足了。

“卓阳,别想太多了。”沐晓天道:“过来和我一起找找,别愣在那里。”

见这样也没法打动沐晓天,陆卓阳摇摇头走上前道:“好好,我的笑大师兄。”

平时,虽然身世各异,但他们俩可没少受师傅的小儿子苏洛的欺负,现在临到头来,还得帮他擦屁股,弥补这等大祸,这还好是沐晓天师兄,竟然还来帮那苏洛找寻木器代替,换作他卓阳可受不了这罪。

陆卓阳心里这么谪诂,但是手上动作却也不慢,扫开音清寺里阁间上堵着的草堆、灰尘和一堆各色旧物。

没想岁月就这么悄悄过去,只留下一堆腐物、败絮。

还在三年前,音清寺还是住着很多僧人,每日里香火旺盛的。只是瘟疫的爆发一下死了很多人,陆卓阳的家人就基本丧生在这次大规模突发疾病中。只有少数人存活了下来。

因为和老住持有些旧交,陆卓阳的爷爷最后被安葬在音清寺中,所以,这里对曾住了大半载的他们两人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那场病疫的最后阶段,很多百姓逃到了音清寺,以为可以避难,没想大部分人还是病逝在这里,人一多,导致有些事物被乱放,要找的那些东西不知被压放在哪个房间了。

陆卓阳边摸索着边心中想着以前的事。

把一堆杂物放在边上后,转身却看到沐晓天已在另一个阁间摸索了,只一会空当,沐晓天身上似已满是尘物和蛛丝。

有些不解,陆卓阳便说道:“喂,我们这样好吗?都是些死人的东西。”

沐晓天没回头,只道:“你要害怕,你先回去。”

“丢,小爷还怕了不成?”陆卓阳不满的甩甩手,朝另一个阁间走去,显然那里也没翻出什么来。

外面依然下着细细的小雨,而且乌云好似越聚越多了,光线被摭成细线,四下里似乎有些黯淡。

陆卓阳找也有些累了,翻出了一些旧衣物,还发现了一面样式很是古旧的双龙纹雕黄铜镜,大约能值几个钱。

“嗯,晓天,怎么会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陆卓阳翻索着疑问的叨叨:“会不会被当初那些人带走了?”

“不大可能,那些东西很旧了,而且也算重,加上那时大家基本病了,搬不动的。”不知不觉,沐晓天已找了东边的四个阁间,陆卓阳也找东南边的三个阁间,只余西边尽头,靠寺庙后门的那间还没找了。

扑!

呜啊!

呼啦啦!

一阵古怪的声响动,忽地一小团黑漆漆事物迎面朝这一世的沐晓天直直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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