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镜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很熟悉,忽地,嘴唇被人用手轻轻撑开,然后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了体内,像一道泉水流过干涸的土地,说不出的舒服痛快。睁开眼,看到一张白皙的脸,原来是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她的脸庞有那么好看!
“臭小子!醒了就快起来,姐姐的腿都让你枕麻了!”女子发现南明镜醒了,把陶罐放到一边,揪住他的耳朵,声音里有难以抑止的喜悦。
“我们这是在哪里?”南明镜发现自己躺在女子的腿上,立马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
“在逃亡的路上!”女子看了眼身后的路,想起这些天的追杀,皱起眉头,说道。
“嗯?他们不是已经走了么?”南明镜以为她说的是霸道剑和漠然道士。
“不是他们,另有其人!”女子咬牙说道,“想来,我的行踪也是她透露给臭牛鼻子和霸道剑的!”
“是谁要杀你?”
“我师妹!”女子有些无奈,语气颇为低落,她们一起在长生门长大,曾经形影不离,此刻却要刀剑相向。
“为什么?”南明镜看着女子失落的神情,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因为权势!她想取代我做掌门!”女子苦笑道。
“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南明镜想起了老狐狸,这权势似乎也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哈哈!这世间能有几人放得下它?”女子有些自嘲地说道。
原来她也那么在意权势!我在她心中的份量与权势比起来孰轻孰重?南明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你是长生门的人?”南明镜有些感伤的问道。
“哈哈!臭小子还算有点见识!”女子又恢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扫刚刚的低落。
“别叫我臭小子!我有名字!”
“我之前问你,不是不愿告诉我嘛!”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那你叫什么?”
“南明镜!”
“南明镜?好奇怪的名字!”
“哪里奇怪啦?”
“听起来就奇怪!不过倒是和你这人挺般配的!”
“和我这个人般配?这也能看出来?”
“不是看出来,是感觉!姐姐的感觉很准的!”
“谁信你!”南明镜看了眼前方的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你真想知道?”女子的神情有些古怪。
“嗯!”南明镜点头说道。
“姐姐叫杨羽芯!你可要记牢了!你现在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名字的人!”女子似乎想起了往事,思绪飘飞,目光有些迷离。
“杨羽芯!杨羽芯!”这三个字自己这一生怕也忘不了吧,南明镜心里默默念叨。
“我们该赶路了!”杨羽芯的声音将南明镜的思绪拉了回来,“过了石板庄就安全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动身,后面追杀的人已经赶到,将他们围了起来,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看了眼南明镜,对杨羽芯笑道,“师姐!好久不见!”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姐?”杨羽芯冷笑道。
“师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一向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白衣女子笑靥如花。
杨羽芯指了指周围的人,“这就是你招呼亲姐姐的方式吗?”。
“是啊!姐姐对我可是恩重如山!我当然要厚报!”白衣女子将恩重如山四个字咬的很重。
“好!今日你我姐妹情分便一刀两断!待会别怨我手下无情!”杨羽芯冷冷说道。
“师姐!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令人讨厌吗?”那白衣女子狠狠地搓揉手指上的铁环,“就是你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白衣女子大声叫道。
“薛晓蝶这句话应当我说才是吧!当年师父传位给我时,你说过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杨羽芯有些愤怒的说道。
“别跟我提她!她根本就不配做我师父!她生来就偏心,从小到大事事都向着你,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她,她都不肯认可我!我就像个影子永远生活在你的光环里!”白衣女子肩膀不住地颤抖,似要将这二十多年的情绪全发泄出来。
“你这大逆不道的叛徒!今天我就为师傅清理门户!”杨羽芯手掌张开,玄冥流劲急速转动。
“师姐!你还有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自大!”白衣女子冷笑道,“大司命你还等什么?”一个满脸符文的女人缓缓出现,她就像一个影子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时突然现身,南明镜听老狐狸说过,月神教有一种遁形术善于隐匿自己,形如鬼魅。
“难怪敢对我下手!”杨羽芯瞥了眼大司命,讥讽道,“你还不知道月神教大祭司的为人么?你跟他合作只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就不用师姐你费心了!”薛晓蝶淡然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话刚落地,薛晓蝶已抢先攻了过去,她练就的也是武罗万花掌,深知先机的重要性,大司命双掌微阖,莲花十指轻轻绕动。这难道就是月神教的小阴阳术?南明镜惊奇地看着大司命那刻满符文的双手,以前听老狐狸说的时候就很想见识一番。
忽然,大司命手中燃起一团黑色冥火,诸般兵器的影像在暗淡的火光里交错闪现,“聚气成兵!果然是小阴阳术!”南明镜心中有些疑惑,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杨羽芯脸色微变,几年不见,大司命的小阴阳术又精进了不少,自己以一敌二怕是难有胜算!不容她多想,薛晓蝶的武罗万花掌已经攻了过来,只得挥劲迎上,大司命双手轻离,九冥幽火一分为二,从侧身攻了过来,那冥火在手中如同无形气流,任意变化,沾之必伤,杨羽芯顿觉吃力,只能被动防守。南明镜见势不妙,集中念力,欲用镜术缠住大司命,不料四周长生门的叛徒一拥而上,将他擒住,南明武功尽废,毫无抵抗之力,镜术对付一个人的时候有奇效,面对一群人的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杨羽芯见南明镜被擒,心中急躁,大司命看准机会,一记九冥幽火重重打在在她左臂上,被打中的地方像是一个缺口,冥毒犹如活物一般,往身体里钻,杨羽芯借力退到一丈之外,用右手封掉左臂的经脉,将九冥幽火的毒控制住。
“师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受痛苦,我保证给你个痛快!”薛晓蝶阴森地说道。
“要我性命过来取便是!哪儿来这许多废话!”杨羽芯冷声说道。
大司命与薛晓蝶一左一右攻了过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杨羽芯左臂已中了冥毒,只能单手应敌,武罗万花掌的威力大打折扣,过得几招,便被薛晓蝶的武罗万花掌扫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地,南明镜心如绞痛,想去扶她,却苦于被擒,挣扎不开,南明镜只能用力地撕咬自己的嘴唇,鲜血自嘴角滴落,此时的南明镜特别的想要变强,这样就可以打败这些人,保护她,这也是南明镜第一次意识到只有变强才可以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师姐!我来送你去和师父团圆!”薛晓蝶走到杨羽芯身前,玄冥流劲灌注双手,狠狠地向她脖颈拍去,突然,杨羽芯睁开双眼,一掌打向近身的薛晓蝶,速度极快,薛晓蝶躲之不及,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掌,滚落到一边,南明镜松了口气,下巴滴落几滴冷汗。杨羽芯站了起来,目光似火,脸庞微微有些狰狞,大司命被她目光扫中,心底一寒,杀心更重,手握九冥幽火,向她攻了过去,杨羽芯也不躲开,玄冥流劲运转到极致,纤白的右手紫气缭绕,一掌轰在大祭司的九冥幽火上,大司命心口一疼,这九冥幽火乃是经脉中真气所化,看似无形,却是与心脉相连,它受到重创便等同本人,大司命想不到她是这样玉石俱焚的打法,心中有些胆怯,接连后退,一旁的薛晓蝶中了杨羽芯一掌,也受了重伤,看到局势有变,顾不得伤痛,强转玄冥流劲,上前与大司命合力攻击杨羽芯,谁想合两人之力竟也奈何不得她,“你!你用的不是武罗万花掌!你使得是地狱罗刹!”薛晓蝶惊恐道,“你竟然偷学本门禁术!”,杨羽芯只是冷笑,紫气缭绕的手掌已经变成黑色,看起来颇为瘆人,这地狱罗刹是长生门的禁术,威力奇大,只是这掌法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极耗内力,长生门的人修的玄冥流劲,最忌讳的就是流劲的干涸,如同断源之水,不可再流,现在杨羽芯将全身的玄冥流劲全部调用,使出这地狱罗刹,已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大司命左手幽冥火化作气浪刀,劈向杨羽芯,自己一个遁形术来到长生门叛徒身边,将南明镜抓在手中,“武掌门,再不罢手,我就杀了这小子!”,南明镜朝杨羽芯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叫你后悔生在这世上!”杨羽芯长发蓬乱,面目狰狞,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是吗?我倒是很期待呢!”大司命右手摆动,九冥幽火化作剑刃,狠狠地插进了南明镜的背部,一声闷哼,南明镜便昏了过去。
杨羽芯放弃薛晓蝶,疯了似地冲向大司命,大司命举起南明镜挡在身前,谁想,杨羽芯的一掌地狱罗刹直接轰击在南明镜身上,大司命吐出一口鲜血,远远地摔在地面上,失去力道的南明镜像纸鸢一样自空中落下,杨羽芯用右手将他接住,薛晓蝶趁这空隙,一记武罗万花掌轰在杨羽芯的背后,好在薛晓蝶受重伤在先,这一掌的威力只有三四层,饶是如此,也将杨羽芯和南明镜摔出几丈之外,这一掌之后,薛晓蝶几乎虚脱,坐倒在地,杨羽芯爬起来抱起奄奄一息的南明镜向前方飞奔。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追?她已经是油尽灯枯!”薛晓蝶对着那些看傻眼的长生门的叛徒骂道,被她这一骂,这群人连忙追了上去。
杨羽芯知道自己的玄冥流劲就快要耗尽,拼命地跑,可奔到尽头才发现前面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难道这是天意?天要亡我们?杨羽芯坐下来,将南明镜轻轻放到腿上,就像这一路上一样。
“我好渴!我好渴!”那九冥幽火的剧毒已经在南明镜的身体里蔓延开来,灼烧着已被龙炎术灼烧过的经脉以及身体,刚刚杨羽芯那一掌地狱罗刹几乎打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杨羽芯看着南明镜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心如刀绞。
“我好渴!水!我要水!”南明镜觉得体内的火就快要烧到外面了。
杨羽芯抱着他到河边,用手捧水给他喝。
不一会,长生门的叛徒便追到这里,杨羽芯冰冷的眼睛狠狠地扫过这些人,将他们通通记住,抱起南明镜纵身跳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