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飒知道,几乎他手下全部的部队都投入到了进攻那四个州郡了的时候,他并没有气急败坏,而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您不生气吗?”韩休诚惶诚恐的问。
“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萧飒显得很安静。“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应该还是输不了的。反正…”他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反正我经历过无数次,比现在要糟糕的多的情况。甚至曾经有过几次,我闻到过死亡的味道,然后,应该说我运气还算好吧,它就那样在我的眼前走了过去,而并没有找到我。所以,现在确实是大势已去,没错,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
“我们已经击溃了南军一次,如果我们能再赢下来……”
“那整个齐国也就崩溃了。”萧飒点点头。“不过这种侥幸的赢,反倒会是动乱的开始。我不想要。”
韩休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不过萧飒并没有解释,而只是向他的宿处走去,似乎是准备睡了。
韩休苦笑着摇头,嘴里暗暗的嘟囔着。“侥幸的赢…总还是比输好吧…”他想去到自己往常应该在的位置上,去接受前线传回的军情,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回去了。
因为根本就不会有军情传回来。
所有的将军都自行其是。
想要得到消息,恐怕要等到这场战役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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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
施知天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这几天都不断的缠着自己的这个师兄,然后天南海北的聊天。刚好陆湛也无事可做,于是两个人这几天多喝了许多茶水。
而这个晚上,自然的,他们两个也都没睡。
“看你眼睛之中始终都有着疑惑的样子……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吗?”先开口的人是陆湛,他的嘴角依然挂着有些标志性的轻笑。
“我这么简单就被看穿了吗?”施知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你一向都是这样的啊…有问题不明白的时候你始终都是这个表情。”
“好吧。”施知天收敛了笑容,很是认真的问:“师兄你一心为了这个齐国,可最后不仅你的建议没人听取,还弄伤了眼睛。但是即使这样,为什么你还没有离开新京?是你对齐国还有着期待吗?”
陆湛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嘴角的笑却还是一如既往。“期待吗?这里有着权力的人,加到一起也还是比那边的那个萧飒差得远啊。就算这次的危机躲的过去,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有着好运气啊。”
“如果说那个萧飒被刺杀……”
施知天还想接着说,但是被陆湛打断了。“没用的。”
“没用?可是叛军那边如今的优势不是完全因为萧飒一个人的能力吗?”
“是的,不过没用就是没用。”陆湛发出了几声轻笑,隐隐约约有着嘲讽的意思。“所谓的阴谋诡计,最多也就是能让整个世界暂时停下来罢了。停了一阵子之后,它还会继续向着原来的方向走着。那么那又有什么意义?萧飒如果是死了,齐国还能这样安稳至少四十年,不过如今这个国家的模样你还没看见吗?活的越久,烂的越深,甚至也许将来有一天,它不用在外面的人来,自己就先彻底的垮了。”
“可是…”
陆湛略微有些慷慨激昂的继续说着。“暮气和朝气,是不需要多聪明才能分清的。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么暮气了些还可以努力振作,不说效果如何,不过至少还有希望;而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话,那么已经就是到了积重难返的时候了。所谓的中流砥柱,所谓的国家栋梁,那些英雄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国家都还在努力振作,因为那个时候,就是一个产生英雄的时代。而亡国的时候,也就再也没有英雄了。”边说着,他边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还不走啊?”
“在这里住的习惯了。”陆湛又恢复到了往常的表情。“懒得动罢了。搬家会好麻烦。反正咱们这群人,无论掌权的人是谁,想混一个轻松自在的日子还是没难度的。”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月亮明亮的像今天一样。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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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没有人来。
叶薰苦笑着,看着墙上斑驳的痕迹。那些痕迹她已经十分的熟悉,如同自己的掌纹一般。
她似乎是被人遗忘了。除了每天都会来送饭的那个从不说话的人,再没有别人,她来到这里之后曾经见过。
原来曾经觉得,日子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到了这个世界,每一天都相像的像是双生子一般,而人就在其中日复一日的苍老。
还没到那个夏天的时候,曾经在一起谈笑,说如果再不疯狂就老了。
不过在这里安静的待着,除了回忆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这样,似乎,曾经的日子也挺疯狂的。至少,回忆起来,没有太多的遗憾。
现在的生活,像是一口古井,再大的风也不会有波澜。
不过薰不知道的是,她被遗忘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外面,波涛汹涌,让人有些自顾不暇。而另外的几个人,正处在整场风暴的最中央。
又是一梦醒来,如果她能够知道时间的话,她会知道,现在是二月十七日,大概快到了正午。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例外的人,走了进来。
尽管那人她从未见过,不过却总是在隐约之间觉得有些熟悉。
也许是梦做的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