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可能会造成一场风暴。不过当然，那是再偶然不过才会发生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即使有着再多的蝴蝶飞舞，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偶然可以改变整个时代的进程，这毫无疑问，但是只是期待偶然的人则是愚蠢之至。
只能期待偶然的人，则是可怜之至。比如现在的陛下和政事堂。
自从陆湛的眼睛受伤，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政事堂，内卫的工作也放了下来，只是整天呆在家里。而他的杜门不出，也使得新京的风向又有了些异动。
“现在真的有些京城居大不易了。”陆湛笑着说，他的右眼已经被包了起来。“你说，如果我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人就请求退休，这种事情会不会留在史书上？”
“这可不像师兄你。”他面前的这人冷漠的说。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啊？”陆湛依旧笑着，脸上满是戏谑。“我不是本来就最喜欢逗小十六你吗？明明也很爱闹的人非得在我面前正经八百，这样的人再不逗逗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还不是因为…”施知天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说到一半的话被他瞬间截住。
陆湛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重。“还不是因为小十五嘛…”他学着施知天的语气说。
施知天的脸色有些微变。这个年纪不比自己大太多的九师兄，在当时还在学院的时候和自己关系最好。甚至自己和十五师姐之间最初的见面，就是他居中的撮合。也许别人拿那段故事开玩笑的话自己会立刻翻脸，可是他的话不能。
“发现了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愿意上战场了吧。”陆湛依然在说。
“你…”施知天有些惊讶，不过略想一想也就变得淡然。这个管着内卫的九师兄要是连自己上了战场这种消息都不能知道的话，那实在也太丢人了。
“老师自己收的学生，每一个其实都是和他自己很像的。所以不愿意上战场其实也很正常。”陆湛略微有些出神。来给他换药的人到了，施知天知趣的避了出去。
尽管医生并不是第一次处置陆湛的伤口，可他的手仍然在抖，抖的很厉害。
“我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吗？”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的陆湛微笑着问，不过面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很吓人，不过还好我自己看不见。”
医生还算熟练的换好了药，烧掉了颜色已经有些可怖的原来包扎的布条，向门外走了过去。不过在马上走到门口时，他被陆湛叫住了。
“等一下。”医生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他就把问题说了出来。
“麻烦告诉我实话。我的眼睛，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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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无聊。”刚刚吃过晚饭，若很是慵懒的说。
精神集中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始终都保持精神集中的话没有几个人做得到。在南军被击败之后整个图州城中的人们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包裹打好，随时准备出城逃命。不过，叛军始终都没有再发动进攻。
城中人在望穿秋水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像是从来都没有过战乱的风险一般。而日子，不必说，自然也回到了往常的无聊状态。
唯一不一样的是维回来了。既然南军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就没有理由再去归队。薰失踪不见时也带走了两个百夫长，还是平时工作最尽心的那两个，使得紫有些疲于奔命。如今有壮丁可抓，紫当然不会放过。
等了一阵子，可是仍然没有来接话的人。若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收拾碗筷。
只有维的房间有灯火。紫已经睡下，绯和悠都出了门。
要是发生些什么就最好了，不然的话实在有够无聊。若暗自想着。
月明星稀的天气，绯还在老地方坐着，眼神空洞。
“你是这么喜欢看星星吗？”悠浅笑着问。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啊。”绯的眼睛迷离，似乎看着的是千里之外的远方。“只不过是在这里可以安静一会罢了。”他转过头，冲着悠笑了一下。“其实我是不那么愿意说话的。”
“可是你平常很爱说话也很爱闹啊。”悠有些好奇的说。
“比起说话，我更讨厌冷清。一个人的话无所谓，可大家在一起的话，还是热闹一些好点吧。”
“这话怎么这么熟啊…”
“紫也这么说过。”绯很平淡的加了一句。
“这样…”悠安静了一阵子，又张开了口。“我们将来的日子，也会就这样了吗？”
绯笑了笑，显得很是孤寂。“还记得伊州吗？当时的我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是在说…将来会有改变的是吗？”
“一定会的吧…要不然南军就这么被打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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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有些深沉。借着很是朦胧的一点星光，能够微微看出来，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营盘。无论是选择扎营的位置还是对于营寨的守卫，都能看出来这支军队的主人是个很有经验的将领。
当然，如果可能，他宁愿自己从未有过战阵之上的经验。
他是孙宁。那次被突袭之后，他带着剩下的部队到了这里，大概还有七千人的样子。
能够在南军之中有这样地位的人，是绝不可能是一个白痴的。在萧飒最开始准备偷袭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说输了也好。那群除了吃饭一无所长的团练，真是些很有用处的累赘呢。更不用说，规模那么庞大的军队，如果不露出几个很大的破绽，对方是永远不会攻上来的。
那么，就由我来给出这样的破绽吧。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我的胜利概率反而会更大一点。
听说过吗？有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然后就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引起了一场风暴。
而我这只蝴蝶，萧飒，你曾经看见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