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看着李卉儿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恢复,肤色又像往常白玉般的光润,内心那颗沉重得摇摇欲坠的巨石方落下。
李卉儿双眼慢慢睁开,长睫毛在一眨一眨。她瞳孔里的戚云还在紧锁眉头,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白昼,戚云都守在李卉儿身边。
昏迷了一天一夜,颖诗特意敖来肉粥,她见李卉儿完全清醒,甚是欢喜。
“小姐你醒啦,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都担心得快不行了。”
‘嗯’李卉儿微弱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哽咽。
戚云扶起卉儿,端起碗在匀滚烫的肉粥,他一夜未眠的守在床沿,操劳后的身心看上去疲惫不堪。
不需旁人解说,李卉儿早已心知肚明这一切,内心也已是心疼不已。她虚弱的身子慢慢靠在戚云宽厚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但见眼下数点泪花,似流星悄悄掠过天际,一闪而过。
皓白如玉的纤长细手,轻轻的搭在戚云的掌心里。
看着拥入怀里的李卉儿,戚云却悄悄的进入内心世界最深处。
其实,在戚云的心中,一直有对矛盾,那就是他与李卉儿的父亲,李宣武的关系。
曾经,曾经他很感激李宣武,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长大后要为李宣武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当年戚家四十余口惨遭杀害,要不是李宣武奉师命及时赶到,戚云不可能有幸免于难,李宣武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一直是那么想着报答李宣武,但后来这种想法发生了转变。
长大后的戚云在投奔李宣武的第二年,接触了那个鲜为人知的神秘组织——魔罗门。
接触了魔罗门,也就接触了魔罗门的首领,魔罗门的首领,便是戚云的救命恩人、李卉儿的父亲李宣武。众所周知魔罗门是个地下杀手组织,那戚云也就成了魔罗门的杀人工具。但我说过,戚云从不枉杀人,那是他一直恪守的原则,李宣武也的确没有随意让他杀人,所以到现在为止,他杀的不但是魔罗门要除名的江湖人,也都是戚家的仇人,他亲手杀死的人只是仇家。
虽然从戚云这一面,已经借助李宣武暗中组织的魔罗门势力杀死当年参与行凶的江湖恶徒之一的万虎,以及当年幕后迫害生父的朝臣之一的贾获,可是他却发现,最大的幕后元凶始终没有找到。当年年纪尚小,记忆却深刻,他记得万虎只是凶手中的一个,而贾获在幕后陷害其父,也只是听、李宣武说。
不管怎么说,戚云还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为报仇却已、被沦为杀人工具。李宣武即是救命恩人,又是控制自己的杀王之王,于是他常常感到一种巨大矛盾形成的压力在压迫着。
同时李宣武的多重身份与戚云的关系常常让他矛盾重重,李宣武是师兄、是救命恩人、是李卉儿的父亲、还是杀王之王,这种复杂又混乱的关系,常使戚云思维凌乱,到现在他还未确定李宣武是正是邪。
让他感到可怕的是,加入魔罗门后,他连辨别正邪的能力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戚云选择逃避,选择离开李家帅府,独居于偏僻的荒野,直到他理清这一系列关系为止。他不愿意仇恨与杀戮使自己变得正与邪都模糊不清。.可在他还未理清这一系列复杂又混乱的关系时,李卉儿还是寻来了。
然而这一切,李宣武的女儿、怀里的李卉儿却全然无所知。
李卉儿对父亲李宣武的另一面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父亲是个武功极高强的正面人物,一个活在光明下手握重兵保一方平安的统帅、在她心中无比傲岸仁慈的父亲。
戚云还在矛盾中思来想去,李卉儿轻轻触碰他下巴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戚云浅浅笑了笑道:“我在想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上天涯还是下海角。”
见李卉儿的生命力恢复如花般绚烂,戚云便有了进一步打算。
李卉儿道:“如果你愿意,就算在这里生活,我也愿意。”
颖诗接道:“这里不安全,我们走多远就多远。”李卉儿中毒昏迷就被带到这里,陌黎镇不远的村舍。
主人是地地道道的农夫,虐政之下民生凋敝,村民生活本就艰苦,戚云不愿打搅,便道:“不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即为了安全,也不想打搅这好心的农夫。”
李卉儿问道:“那我们去什么地方生活?”
戚云思考了一刻答道:“庸城。”
颖诗:“庸城?”
戚云:“不错,庸城。”
见两女子好奇,并不了解这个庸城,戚云当即解释道:“庸城在宗州,水陆交通皆可到达。庸城之南十里亭,有片故地,那里是我的故乡,虽然我已没有亲人,我想回到那片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颖诗:“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戚云道:“让卉儿今晚好好休息,颖诗你去做准备,我们明天就出发,卉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李卉儿微笑,她答道:“依你。”
第二天正午,三人告别农夫一家,留下些碎银,便搭乘马车行路。话说这马车连日来奔波,车厢开始破烂,车辕产生裂痕,整个车体存在不安全隐患,戚云在离开陌黎镇不远的另一个城镇就把车卸掉,三人两骑上路。
走了近半月到了庸城远郊,快要到东南面的槐福镇,槐福镇只是一个一万居民不到的中小型城镇,是个建在山林里的小山城。
这时节正值初夏,午后的太阳有点酷烈,山风徐徐而来,走在郁郁葱葱的山林小道上却不觉热。山花树木在夏日的普照下显得生气勃勃,百花光艳秀丽、色彩缤纷,交杂在一起的花丛散发阵阵馨香随着山风吹拂、扑鼻而来,让人觉得那般的轻松写意,小山城是如此的自然。
李卉儿笑靥如花,与戚云同乘匹马,她回头在戚云耳边轻柔的说道说:“云,夏花是如此绚烂,我活着,就要像夏花一样绚烂。”
戚云呵呵一笑回应道:“夏花又怎及你半分呢!”
李卉儿确实比怒放的夏花更加灿烂更吸引人。
李卉儿痴痴的笑道:“嘴贫!”
又走上一小段路,颖诗指着不远处道:“咦,那有个茶水铺,我们要不要先喝点茶水再上路。”
戚云道:“不远就到槐福镇了,也不急着赶这一程,我们就下马喝茶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