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出发之前,李半仙就把我约到他家,将这次的行程跟我说了遍。
因为不是儿戏,他说得十分详细,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话的时候没有抠脚趾头。
我们此次的要去目的地是有着东北第一高峰称号的山峰,长白山。而我们这次要去寻找的,就是卢舍那金佛像的另一边,据矮子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位置,而且还安排了当地的村民与我们交接,我们只需要跟着那个村民,按照线索找到洞口,剩余找佛像的事,就全权交给我们了。
毕竟我是第一次跟着李半仙去倒斗,因此他极力嘱咐我,‘墓穴之内,遇事低头’,地上是咱们的世界,到了地下,可就是它们说了算,若是万一遇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该磕头的要磕,该跪拜的要拜,说不定人家只是糊弄你寻开心,若是你神经大条横冲直撞,惹怒了它们,它们会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们四人连日赶车,途经太原,石家庄,首都北京,穿过呼和浩特大草原,再至吉林,吉林长白山。
长白山属于大陆性山地气候,常年冰雪覆盖,空气寒冷而且常常起雾,有时候雾起了,你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瞎了,能见度为零,这时候你得抓住什么是什么,否则你摸着瞎乱跑,脚下一打滑掉到山崖底下,到时候连尸骨都找不到;因此当地人发明了一种东西,叫‘杵地杆儿’,就是用一根杆子,在杆子底下安个钩子,等到起雾了,只要你将那杵地杆儿对着地面那么一插,闭上眼睛等个十来分钟,雾一消停,你就可以把杆子拔起来继续走了。
现在是秋季,正是雾多的季节,我们的车子时不时就得停下来,再加上这路面积雪深,有时候车轱辘一陷进去,又得是半天才出得来,因此我们行走得十分缓慢。
这次,车子又停了下来,原因是冷空气将液压装置凝结,车子发动不起来。
“我得烧点开水。”阿力说着,下了车去。
我们其余几人都下了车,帮着阿力寻找干柴火。
由于这里气压低,温度低,我们烧的水总不能开,水一热,又教冷空气给冻凉,因此我们四人一直不消停地忙乎着。等到阿力终于将发动机点着,我们发现自己厚棉袄内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行了!”阿力点着了发动机,“你们上车来吧!”
我们正要上车,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寒风吹来,我浑身打了个冷战,紧接着,浓浓的迷雾接踵而至,瞬间,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等到我伸手去抓就在我身旁的车子时,我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车子不见了!
我的手抓了个空白,这时候我是真的慌了,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从来只想过大雾天气不动便是,等到真的身临其境,才发现自己犹如置身云端,四周一片空白,恐怖,也开始从心里悄悄蔓延。
“狗剩子…狗剩子……”
忽然间,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待我再仔细一听才发现,那是李半仙的声音,但是令我不解的是,他声音的能量极微弱,似乎是隔着老远在喊我。
“李半仙!”我大声回道。
李半仙听到我的回声,确定我没有事,这才松了口气,嘱咐我道:“这雾可浓的紧,你可千万别瞎走动,这随便挪一脚就真找不着北啦!”
我听了李半仙的话,我的脚至始至终没有挪动一步,尽管我感觉四周一片的死寂如同一堵厚厚的围墙,将我压得喘不过气,但我心里清楚,这脚底随便动动,我这小命可就难保。
这次起雾与以往不同,以往的雾停留的时间不长,短则两三分钟,长也不过十来分钟,但是像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碰到。
就在我神情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我依稀看到了两个绿色荧光点,在迷雾里边摇荡,虽然现在的能见度极低,但还不至于全瞎,一个大概我还能看清楚。这荧光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终于,它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仔细盯着它看,那是一个全身长满绒毛的球状物,有手,有足但不十分明显,全身雪白与大雾融为一体,由于它全身都长满细长的绒毛,已经分不清那里是它的身子,哪里是它的脸,唯一看得清楚的,是他那一对闪着绿色荧光的眼睛,明亮而闪烁。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形状像人但比人矮了许多,而且全身长满细长的绒毛,包括脸部;我听说过喜马拉雅山上有大雪怪,全身也是被雪白的绒毛覆盖,但是那雪怪身长一般三到四米,估计这玩意就是那雪怪的迷你型吧。
只见那小雪怪笨拙地扭动着身子,忽然,它转过身去,向着远处一蹦一跳的跑去。这时,我不知道自己身子里哪来的一股劲儿,竟迷迷糊糊向那只小雪怪追去,小雪怪边跳边扭过头来看我,我有几次差点儿抓到它,但都扑了空。
忽然,我感觉一切开始模糊,小雪怪跳着跳着竟是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四周围开始逐渐清晰,过了许久我才发觉过来,是雾退了。
然而,如果雾没有退,我还不至于发现自己醒来后腿脚已经吓得不能动弹。
只见我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而我的前面,竟是一片悬崖,一个断层,万丈深渊!深渊底下被浓雾笼罩,压得我直透不过气来。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我连多呼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不知道是否自己随意一个动作,会导致我立马摔下去,成为一摊肉泥。
然而,事实是,我的脚滑了,唯一立着的那只脚打滑,我没有了任何支撑点,整个人向前倾去。难道,这真的就是我的宿命?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我感觉左手一紧。
我抬头望去,只见阿力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我,三两下便把我拽了上去。
我一上去,迎面来的就是李半仙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跟你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走动,耳朵窟窿眼儿没打洞还是怎么的!你说说,刚刚多危险,要不是阿力及时救了你,你可想过这摔下去的后果?你要是就这么没了,我回去怎么向你伯交代?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妈交代?”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任性,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对…对不起,半仙叔……”我低着头道歉。
李半仙气得胡子往一处瞥,根本不理会我。
“李老先生请消消气,这不您侄子已经道歉啦,年轻人犯冲动那是常事,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您评评我可说得在理?”阿力一边劝解李半仙,一边向我打眼色。
我立马会意,接着阿力说道:“叔,这次是我不对,我再不这样了,你看行不?”
李半仙看我孺子可教,在阿力半推半桑下也就消了气。我上了车子,车子继续启程,但我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那小雪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