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黑夜来敌
“你打算把我们怎样？”良久寂静，粗衣中年先打破氛围，眼睛看向乘风。
乘风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惯匪吧？”若是惯匪，看到打不过的早就跑了，比兔子还滑溜，哪里还会在这。
“我们是不是惯匪关你什么事？”火衣女子最是火爆，抢先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绝不皱下眉头。哼，至于其他的，一个字也别想问出。”
乘风眉间一皱，马上又舒展开来，淡然一笑，分析道：“看你们的武功都非常不错，出去随便找个活计完全不成问题，根本没必要当什么劫匪；而且，你们的武功招式以及力量属性，想必都非南部所学。”说着，目光紧盯火衣女子，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果然，在自己说话间，火衣女子目光中掠过一丝闪烁。
乘风突然面色一冷，语气顿寒，厉声道：“说，你们都是什么人？”虽然这些人并非跟踪之人，但行事古怪，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情况，还是问清楚的好。
“如果我们不说呢？”粗衣中年抬头的同时开口道。
乘风身体一转，朝着车篷走去，只传来声音，“很简单，杀了你们，我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了。”护卫们手中的巫刀随声架紧，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毫不留情的砍下五人的人头。
双方陷入了僵局，气氛一片紧张。
“好吧，我说。”良久，感受着脖子上越来越紧的冰冷刀锋，粗衣中年无奈一声。不是他怕死，而是不想其他兄弟姐妹跟着他一起死。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找，比如，报仇。
“大哥！”其他四人高声道，语气显然不满意粗衣中年的表现。
粗衣中年看向四人，道：“我理解你们的感受，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命都没了，还管其他的。”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们都死了，师傅的仇，谁报？”说话间，粗衣中年的目光扫过几个人的脸。
似乎想到了什么，其他四人都是一阵哑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都死了，师傅的仇谁去报？
说服四人后，粗衣中年转头，看着前面那道虽不怎么峻拔，却相当坚毅的身形，沉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一个条件。”
乘风头也没转便道：“说！”
粗衣中年道：“我们的来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不知可否？”说着，目光扫了一下周围其他人。只不过，看到的全是不满。显然，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粗衣中年也是一脸忐忑，生怕对方拒绝。
沉吟片刻，乘风转头，对用巫刀架着粗衣中年的两个护卫道：“你们先退下。”
“是！”护卫应声退下，放开粗衣中年。
“车篷里设有隔音结界。”一指粗衣中年，乘风说道：“你随我来。”说完，朝着车篷走去。
“少爷！”
“大人！”
众人担心之下齐声阻止道。
“行了。”乘风头也没转，不耐烦一句：“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听到乘风不耐烦的语气，众人赶紧闭嘴，不再多说。
见对方同意，粗衣中年微一诧异，也没有想太多，毅然跟了上去。路过之处，两旁不管是护卫还是邱巫师和猴子，都是一声冷哼，显然不满之极。
马车里有隔音结界，外面听不到任何声响。而外面的护卫手下都是一脸警惕，生怕里面发生异状，便好及时冲进去。
很长时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篷忽然被撩起，护卫手下马上冲上前，巫刀寒光闪闪。
“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众护卫手下暗送一口气。毫无疑问，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突然事件。护卫手下退去后，紧接着，粗衣中年与乘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一个脸色沉闷，一个面带微笑。看到两人迥然相反的表情，里面的情况不问便知。
“没有商量的余地？”忽然，粗衣中年转头问道，眼带乞求。
“没有！”乘风冷色道：“去吧！”
冰冷的语气，让粗衣中年顿时泄气。回头缓步走向几个兄弟姐妹，脚生沉重，似乎每一步都那么的艰难。
见他们大哥这副模样，其他四人一个个怒眼瞪视乘风，一副欲生吃了他表情。只不过，脖子上的紧凑的冰凉把他们火气压了下来。护卫们个个紧握巫刀，一丝不得松懈。
乘风依然脸带微笑，似乎并不介意，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谁会跟自己人过不去呢？是的，马上这五个人都将成为自己的手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既然成为自己手下，乘风又怎么会再去为难他们。
粗衣中年走到四个人面前，一脸犹豫。但想到乘风在马车里给他的选择：服从还是死亡。粗衣中年不再犹豫，拿出四粒黑色药丸递向四人，这四粒药丸自然是乘风给的。
通过粗衣中年，乘风已经对他们有所了解。
据介绍，他们兄妹五个确实不是南部人，而是来自中大陆的凉州。粗衣中年自己叫杨程，冷峻青年名叫杨寒，提木杖的瘦弱汉子叫杨松，提刀大汉叫杨钟，剩下的火衣女子名叫杨灵。他们名为兄妹，实为师兄妹。至于姓氏为何相同，那全是因为随师傅姓。他们从小被师傅收养，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情同兄妹，平常连称呼都是兄妹相称。
但天有不测风雨，本来好好的生活，因为一群神秘杀手突然到访宣告终结，至始至终，他们只知道，师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其他的一无所知。而他们的师傅，为了保护他们不幸牺牲在对方手里，他们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命。但对方依然不肯罢休，扬言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们。仇家太过强大，迫于无奈，他们只能逃到南部，只有这里，才相对安全一些。当然，只是相对安全，并非绝对。所以，他们连城里都不敢呆，生怕被仇家找到。一天到晚逃命，哪里还有空忙于生计，结果不得已之下，出此下策，剑走偏锋，落草为寇。这也是为什么粗衣中年要求单独告诉乘风一个人，就是怕人多嘴杂，不小心把他们的身份说了出去，引来仇家就不好了。
当然，这是杨程自己的说法，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察，乘风自然不会全信，所以赐下每人一粒药丸，只要吃下药丸，就算杨程的话全是假的，乘风也有的是办法应付。这些药丸，可是他晋升灵巫后亲手炼制的丹药。药方是从上古巫文中悟出来的，名为‘封喉’，服下之后，需七天服一次解药，不然，则封喉而死。而解药只有乘风才有，乘风相信，整个南部没有人还能配出解药。他早已明悟，上古巫文中许多巫术早就失传了，更别说这个巫神殿没落时代。怕就是整个大陆，能配者也寥寥无几。
兄妹四人明知这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大哥既然给他们就肯定有原因，出于信任，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仰头服下。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虽然四人极不情愿，但有杨程在，最终他们还是屈服了。当然，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这不是屈服，而是暂时听乘风号令。
天色尚早，车队又行驶了起来。值得提的是，他们连那个被五人劫道的男子也带上了。作为南部信仰传播、巫神使者的祭司，于情于理，乘风都不可能扔下他不管。
古森林，面积甚大，行驶了整整一天，也不见尽头。将晚时分，林间猛兽渐渐出没，时不时就会听到几声吼叫，这样的环境是极不利于赶路的。
乘风撩起车布，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太阳已经西下，车队的护卫们也显出了乏意。便向守在车旁的猴子道：“你去跟邱巫师说，今天就行到这里，找个平坦的地方让大家休息吧。”
一听可以休息了，早有累意的猴子兴奋道：“好的，少爷。”
一块平坦处，众人休息地。
“大家都累坏了吧。”乘风下了马车，向众人微笑道：“多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晚上再睡个好觉，明天还有路要赶呢。”
“是！”众人连声道。然后到邱巫师那里领取干粮。
两三个大饼，压缩型的，外加一袋水，这就是晚上的晚餐。因为这里是古森林，森林里夜晚猛兽横出，十分危险，乘风严令不准脱队打猎，所以他们也吃不到野味，只能吃些干粮。不过，对于饥饿疲惫的众人来说，干粮也是美味。
“你去把干粮分一些给他，看他憔悴的样子，像是好久没有东西了。”乘风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指着一起跟来的那个男子，向分完干粮过来禀报的邱巫师吩咐道。
其他人都拿到干粮开始吃了，就剩那个男子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拿，或许是不好意思，乘风刚好看到，所以吩咐起邱巫师。他们的干粮带的比较多，自然不会让人挨饿。
“是，大人！”邱巫师应声离开，取干粮去了。
休息地，各种各样的吃饭声音响起，男子却畏畏缩缩的抱着身子蹲在一个角落，看着众人用餐，眼神闪烁。
邱巫师走了过来，看到男子畏畏缩缩的样子，有点同情道：“饿了吧，这是我们大人吩咐给你的干粮。”说着，邱巫师拿着干粮递了过去：“吃吧。”
“谢谢巫师大人，谢谢那位大人！”男子接过干粮，连忙谢道。谢完之后拿起干粮的就吃。不过，刚吃没两下，脸色马上就被憋得通红通红。
“慢点，这里有水。”看到他被憋得通红的脸，邱巫师马上意识到，男子吃的太急，被噎到了，连忙把水袋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水袋，马上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水，放下水袋，说了声谢谢，又继续吃了。邱巫师怕他又吃过急，反正闲着没事，就在一边看着。就这样，男子一口水、一口干粮的吃着。
“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这里的干粮还有许多。”不一会儿，看到男子手上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邱巫师说道。
“不用了。”男子说完，又面露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水啊？”
邱巫师一看，发现男子手里的水袋已经扁了，显然是喝完了，于是微微一笑，道：“没问题，你等会儿。”说完拿水去了。
这一幕，乘风一直看着。
“邱巫师，这里有水。”邱巫师刚准备去前面取水袋，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乘风手里多了一个袋水。见是乘风叫，他自然不好拒绝，转身朝乘风走来。
“怎么样，他感觉如何？”等到邱巫师过来后，乘风问道。
邱巫师一愣，虽不知乘风为什么问起这个，但还是马上回答道：“看他情况还好，就是东西有些吃不习惯。”两人说的他，自然是指那个男子。
“哦。”乘风哦了一声，道：“去吧，把水给他。”说着，把水袋递给了邱巫师，便不再继续问。
见乘风不再问，邱巫师接过水便朝着男子方向走去。
夜色很快笼罩了下来，新年刚过，天气依然冰冷，夜风更是冷飕飕的，冰凉刺骨。
当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护卫们生起了篝火。大冷天的，又是古森林，篝火不仅能驱寒；还可以防止猛兽接近。一般猛兽对火都有天然的畏惧。
“猴子。”一堆篝火旁，乘风道。这堆篝火是专门为乘风一个人生的，除了乘风外，就只有猴子这个贴身小厮能够享受。
“什么事，少爷？”猴子问道。
乘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说道：“你去把杨程和闫亮找来。”闫亮就是自己这批护卫的护卫队长。
“好的，少爷。”猴子应道：“马上就回来。”应完便朝着另一个篝火堆小跑了过去。
“少爷，人叫来了。”不会儿，猴子就把杨程和闫亮两个人找了过来。
“大人！”两人躬身道。闫亮本来就是乘风的护卫队长，叫起乘风大人到没什么；而杨程却略显不习惯，叫起来略显扭捏。
乘风没有理会这个，随手把手上的木棍扔进火堆，瞥了眼另一堆火堆，那里，邱巫师正和那个男子在一起聊着什么。回过视线，乘风道：“你们跟我来，我有事吩咐。”说着，自己先朝马车走去。杨程和闫亮连忙跟上。
“大人！”马车里，杨程和闫亮两人又一次躬身。
“坐吧。”乘风随手指了指马车一处，那里正好有几个位置，杨程和闫亮两人应声坐了下来。然而，当他们坐下后，却发现乘风脸色突然间就凝重了下来，连忙问道：“大人，怎么了？”
……
外面，当乘风把杨程和闫亮叫进去的时候，一直与邱巫师在一起聊天的男子，目光不经意间朝着车篷里瞟了一眼，却刚好被邱巫师看到。邱巫师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便问道：“刚才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男子随口道：“我只是好奇，主祭大人叫杨大人和闫大人干嘛？”与邱巫师谈话间，他已经知道坐马车里的那个年轻人是巫神殿的主祭。
“能干嘛，还不是吩咐下晚上守夜的事情。”邱巫师搓了搓手，唏嘘道。
“哦，就这样啊。”男子道：“想不到主祭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做起事来还是头头是道的。”说话间，目光有些闪烁。
“那当然，我们主祭大人，年纪轻轻……”两人开始闲聊了起来。
当杨程和闫亮两个人出来再次出来的时候，除了两人都看了一眼与邱巫师在一起的那个男子，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的正常。不过，他们也就是瞥了一眼，目光就马上就转了回去。
夜，深深的。寂静的夜晚，时不时从林间传来几声兽吼。篝火堆里，摇曳的火光在夜风中摆动，扭起了婀娜的身姿。
其他的人都睡了，只有两个负责守夜的护卫，还在休息地的边缘处来回巡视，防止猛兽袭击。
“沙沙”忽然，林间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
两个守夜护卫“唰唰”的抽出随身巫刀，同时厉声喝道：“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冰冷的刀身在黑夜里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煞气。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树叶响声顿起，突然间，从前面树叶林中爆射出两道黑影，瞬息窜到他们身前，伸手一扬，两道冰冷的寒光在黑夜里划过，两个守夜护卫叫在喉咙里的声音顿时哑掉。
解决掉守夜护卫，两道黑影伸手朝身后的树林一招手，又是一阵“哗啦啦”树叶声响，刷刷的从林间跳出十几条黑影，个个手握寒剑，身上透着冰冷的杀气，一看便是杀手。其中一道黑影在前，应该是首领人物。他朝其他黑影伸手向前一招，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似乎早有计划，黑影应声之间，身形带起“簌簌”的风声响，一个个仿佛离弦的箭，猛地朝着黑夜里仅有的一辆马车冲去，手里的剑直指车篷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