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的确生性仁慈,绝非一嗜杀之人,但是,身为皇子,心机还是有的,那个李昔和自己长得太像了,这事情太过诡异,他思前想后,才咬咬牙,作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是!公爷。”追风赶紧应了一声,准备退出去执行这个特殊的任务。
这时,小饼儿出现在门口,脆声道:“启禀公爷,宫中来人,着公爷见面。”
李从嘉闻言一怔,随即站了起来,迈步出了房门,追风随其身后,往前厅走去。
李从嘉走进大厅,朝垂手站在大厅中央的老年太监笑道:“王公公,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他宫中生活多年,和王公公十分熟悉,感情也不错,见到他,心情大好。
王公公笑了笑,肃容道:“老奴是来传圣谕的,就不坐了,皇上口谕……”
李从嘉赶紧跪下,恭听父皇圣谕。身后的追风也跟着跪下。
“皇上口谕,安定公生活不自律,失踪多日,着他即刻入宫问话。”
王公公传罢圣谕,笑道:“安定公,快随老奴进宫罢,皇上等着见您哪。”
李从嘉站了起来,心中苦笑,不就是在外头多玩了几天吗,值得父皇如此大惊小怪吗!他最烦父皇管这管那了,时不时地叫自己入宫问话,自己都十八岁了,不过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已,有什么不对吗!他又无意于皇位,用得着兢兢业业,克制自己吗?
“公公稍候,我先更衣,马上就来。”
李从嘉又吩咐身边的小饼儿:“给公公沏茶。”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追风一直跟在公爷身后,待他更衣完毕,轻声问:“公爷,那李昔……”
李从嘉皱皱眉,不耐烦道:“再我回来再说。”
“是!公爷。”追风垂手应答。
皇宫。
李从嘉漫不经心的跟在王公公身后,行走在宁静的宫殿里,一个宫女从旁边经过,微风吹起她艳丽的宫装,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
李从嘉看到这两条腿儿,不由得又想起“江南春妓坊”里那姐儿的绝美双足,那是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玉足,岂是眼前这些庸俗脂粉可以相比的!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美妙的舞姿,似莲花凌波,如梦如幻。
那宫女感觉到了李从嘉的异样,见他瞧着自己的双腿呆立不动,不由得羞红了脸,转身快步离开,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她认得对方是六皇子安定公,他填的词是所有宫女们最喜欢的,这样的既年轻又俊朗而且才华横溢的安定公居然瞧着她的双腿不回眼,怎不令她羞涩和紧张。
她跑出了好远,禁不住又频频回头。
“咳,咳。”王公公注意到了李从嘉的失态,赶紧咳嗽提醒,这里是皇宫,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陛下的,任何其他男人都不得有觊觎之心,哪怕身为皇子也不行。
李从嘉从满脑子的优美舞姿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南唐以大唐正统自居,国号大唐,大唐国第二任皇帝李璟是个勤勉之人,中午小睡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勤政殿,坐下后微眯一会儿,就顺手从厚达两尺的奏折堆上拿起一份,翻阅起来。
没看到两行,后颈就开始酸胀了,伴随着轻薇的疼痛。李璟抬手拍拍酸痛的后颈,皱皱眉,他感觉近年来体力已有所不济,除了后颈之外,身体还有多处毛病,而且,腰部也比以前圆了许多。
“唉——”他缓缓放下手中奏折,长长叹一口气。
困扰这位皇帝陛下的,不仅仅是他渐渐不行的身体,更有这永远也批阅不完的奏折。
自去岁十一月至今年三月结束的大饥荒,几乎蔓延了整个国家,期间命令州县官员多次施粥救灾民,连金陵府也进行了多次的济民活动,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艰难时期,如今,南部地区又发生了较大范围的疫情,又得进行赈灾了,国库虽然略有盈余,但也经不起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呀。
“皇上,安定公到了。”执事太监轻声提醒正揉着额头的李璟。
李璟睁开眼,抬头道:“让他进来吧。”
执事太监高声唱喏:“宣安定公觐见!”
李从嘉走进了勤政殿,躬身向父皇请了安,然后垂立一旁,等待父皇出言训责。
李璟一言不发,眼角都不瞧儿子一眼,继续看他的奏折,足足半盏茶时间,才放下奏折,漫不经心的道:“听说这几天你玩得很开心。”
李从嘉已站得两腿发麻,见父皇出声,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咳两声,开口欲答,却又不知如何应对,许久才道:“回父皇,孩儿是和几个朋友吟诗填词,颂月赏花而已。”
李璟犹不看他,缓缓道:“好一个颂月赏花,只是这一赏就是十来天,怕是把花儿都赏谢了吧。”
李从嘉一怔,父皇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暗暗瞅了父皇一眼,赶紧垂头道:“孩儿知错了,以后会注意时间。”
李璟轻哼一声,这才抬眼睨了儿子一眼,道:“嘉儿,朕欣赏你的才华,但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吟诗赏月之余,你也应该干点正当的事儿了。”
这一回,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人间烟火味儿,接着又道:“过段时间,朕给你安排个差事儿干干,免得你整天风花雪月,无所事事。”
“是,父皇,孩子一定好好干,为父皇分忧。”
李从嘉嘴上回应着,心里却道:我才不想干朝廷的那些杂事儿呢,干不好只会招来您的斥责,干好了,又会给自己惹上另外的麻烦,徒遭他人的猜忌,所以,您最好还是别给孩子弄什么差事儿了。
李璟见儿子说得好,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指指旁边的椅子,道:“坐,这段时间又填了什么好的词儿没有,念给朕赏一赏。”
李从嘉依言坐下,道:“回父皇,词倒是填了几阙,不过,都谈不上满意,不敢污了父皇的耳朵。”
他暗道:您不是说我吟诗填词是无所事事吗,我偏不念给您听,让您心痒痒。
“哦?我儿也有才思枯竭的时候吗?那何时有了好词就赶紧进宫,念给朕听听。”李璟略显诧异,并没看出儿子心中的花花肠子,他也是个好词之人,这大概是他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吧。
“是,父皇。”
“好了,回去吧。记住,以后不得过于散漫,常进宫回话,”
李璟挥挥手,又埋下头,拿起奏折阅了起来。
常来宫里?那不得闷死人呀?李从嘉心中连连叫苦,张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又不敢。
他站起身来,本欲说出那晚遇刺的事儿,想了想又收回了这个念头,道:“是,孩儿告退。”
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李璟想,嘉儿十八岁了,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给他寻门亲事了,有了女人,他那信马由缰的性子兴许就能收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