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半小时,出租车就把我们拉到了酒吧附近。因为附近是大片的步行街商业区,所以下了车还得再走一段路。胡老大边走边和我说:“你看这片区域,早在十年前,还是一片烂田泥地,转眼就高楼林立大厦丛丛。”
我笑道:“你那饭庄总部的那条街叫什么来着?当年我们在那认识的时候,那不也全都是小平房么?一条街就大娘小卖部一个卖东西的和一家小混沌馆子,其他的都是些做手艺货的小工厂作坊。这两年再去你那看,除了大娘小卖部还在外,全变了。酒店饭店手机店时装店,面面俱到,估计再过两年,你那也该拆迁了,变成商业街了。”
“那条街最早叫二村头三路,后来改叫了新兴街,再后来又改成了大向道……”
说到混迹了二三十年的老地头,胡老大也有点感慨。就是我听这街道名儿取得都有点怪,三鹿,猩猩,大象,我不由地脱口道:“再改,是不是来点飞禽了?”
“小炮兄弟,你还挺幽默的!哈哈!”胡老大大笑两声,用肥手拍了拍我的一边肩膀,我被他拍的那边身子一下就塌下去,脚顺势弯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撑站了起来。好悬,差点当场扑街,我算是知道我和胡老大的武力值差距了。
“我当年做梦也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成就。”胡老大看看默默跟在后面的黄毛,黄毛现在很低调,一路都安静地听着,不插嘴。
“也就是兄弟们支持,我不好意思辜负了兄弟们的心意,我就心想,既然他们认我这个老大,我就得让他们有饭吃。没想到,身后边的人聚集的多了,还给我做了大局面。”
我看出胡老大有点总结人生的意味,难道他是不看好这个和雄哥的合作?
“小炮你可能不知道,这雄哥早在我还在边缘挣扎的时候,就已经扬名立腕了。”胡老大有点严肃,“当时若不是你,我根本没可能有今天的这些产业,但其实我这点东西,在这个雄哥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我这倒很是吃了一惊。我对社会上这些事情不熟悉,以为雄哥就是一个酒吧的老大而已。
胡老大停了脚步,道:“你可知道,在合法范围内,哪些生意是比较赚钱的?”
我灵光一闪:“在合法边缘的,算不算?”
胡老大“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讨论这个问题,道:“当年我之所以混的那么惨,是因为我根本只能算是一个莽夫,要放在古代,也最多是个漕帮苦力头子。虽然有人叫我老大,可我也只能罩他们不受武力欺负罢了,该穷还是穷,没什么油水。而雄哥当年,是垄断了整个城市的酒水代理权的存在。烟酒之中,酒这方面中央管理要松得多,渠道供给什么的,相对烟宽松很多。但这行当,在地方上却是被垄断的厉害,一家外地酒商想进入一个本地市场需要付出代价,本地经销商想要获得代理权又得付出代价。而在本市里,中间这个得利者的代表人,就是雄哥。”
唉,我这可是超能异术的主角啊,我看着这趋势怎么有点往**争霸或者商场称霸方向脱线啊。
“当然这行现在没那么厉害了,市场也更开放了,所以雄霸他改走了酒吧路线。很多有名的高档洋酒品牌的代理权还掌握雄哥手里,你知道老外很注重信誉注重诚信以及长久的合作,雄哥和他们打交道那么多年,关系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变动的。他的酒吧成了本市最有名的高级酒吧。但成也风云,败也风云……”胡老大摇头晃脑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就是这句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吧?”我汗道。其实我心里也不是特别确定,我不是有前科吗,老是把这些成语俗语的记混淆。
“萧何是谁?”
胡老大看来是只看过《风云》的主!
跳过这茬,胡老大继续道:“现在时代不同,**商道都不如官道。以前也许是别人看他的面子,现在,你钱再多也斗不过那些当官的的,雄哥这块肥肉,估计就是被哪个长看上了。”
胡老大有点黯然:“古时候吧,就有民不和官斗的说法。能勉强雄哥强行插一脚的,我也知道肯定是‘上面’有人的。但我就是有那么点不甘心,难道无论在哪里,我们都得是他们的棋子吗?以前凭劳力吃饭的时候,我是苦力老大,那些所谓的领导用鼻孔喷我,叫我要安抚好大家的情绪稳定,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吃亏的还是我们;现在我们也是正当做生意,正当竞争,挣正经钱,想过点好日子,他们又想把好赚钱的行当给你端了。我之所以选择餐饮业,不是因为我多看好这行当,也不是我喜欢或者擅长这个,而是做这个行当,不容易招人惦记。没想到,到底还是躲不过。我算是想明白了,要想不被欺负,那就得……得不能放弃那,那什么威慑力!”
我没想到胡老大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这么多细腻深刻的思法,他这几年转型成功啊。所幸他已经过了愤怒的小鸟,呃,是愤怒的青年的年纪范围,没有想当个革命先驱的意思,还是打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意。不是我说愤青不好,只是我觉得大多数情况下先驱的意思就是炮灰。随便列举几个历史有名的先锋,下场都不是以死换取了名垂千古,就是被太监被流放被软禁什么的。可能有人立志留取蛋清照旱情,啊呸!是留取丹青照汗青,但我还是比较倾向能够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情节。
我可能是早早的就失去了冲动激情的属性,棱角的什么都还在,却从来就没锋利过。谁胸怀天下,我佩服他,谁心系众生,我赞美他。但我的心很小,装不了那么多的东西。热闹是他们的,我就想好好地过风平浪静的日子,最多,就是想能找到失踪的父亲。
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张小炮の野望’的话,那就是,我想还能再牵牵冰娘的小手什么,咳。
唉,我真的有点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