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仪感觉无边的冥冥黑暗中有好多人在不停的呼唤他。
…………“参见尊使。”
…………“霍祭司这些日子主持降曜之仪辛苦了。”
…………“霍雍,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个世界被幽垠完全吞噬。”
…………“阿仪,起床啦!”
…………“阿仪,义父怕辜负你们娘俩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夏侯仪,夏侯仪?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霍雍,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是谁呢?怎么想,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赤红色的光芒忽然在夏侯仪周身爆开,灼热的气浪将铁卫军统领连人带刀掀飞了出去。
夏侯仪睁开了眼睛,
有血红色的光从眼瞳中散发开来。
“……胆敢伤吾尊体,无知下辈,尔等万死亦难偿此罪!”
“夏侯仪,你怎么了?”封铃笙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夏侯仪,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仿佛来自修罗冥界,那种威压令人膜拜,令人颤栗。
“夏侯仪?你究竟是…”
“煌兮诸火,
灵氛化焰,
罗天森炎,
以身祭之。”
夏侯仪右手虚拂,口中低吟着恍若来自九幽之下的咒语。
一股惊人的灵压忽然凭空而生,夏侯仪的右手前悄然凝聚了一团气态的火焰,火焰颜色几乎透明,微微可见一丝血红,
“………死!”
火焰离手向铁卫军队长电射而去。
瞬息之后,铁卫军队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身躯,哈哈大笑:“小白脸装…呃.”
赤红色的光芒淹没了他,没有惨叫,亦没有生息。
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铁卫军队长连同他的重甲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妖…妖怪啊!!别…别杀我!”地上已有回过神来的西夏士兵歇斯底里的叫道。
有几个士兵已经慌不择路地逃跑,有一个甚至掉进了枯井里。
夏侯仪怔怔地看着地面,眼瞳中的赤色已经悉数退去。
“我,我刚刚做了什么?
“没想到你如此年纪便已能掌控离火之气,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只有中原术剑五派中的翘楚才能施展。只是…这似乎并非你本来之力,是么?”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那铁卫军队长用刀砍向我的时候,忽然有一种不知名的热流涌向全身,心里不自觉的念起了引焚聚焰的咒语,于是就…”
封铃笙奇道:“这就怪了,天地五行之气可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够掌控的,你以前从未学过天法魔道等咒术么?”
夏侯仪老老实实地答道:“如你所见,拳剑之术倒还学过一些,术法可是半点没有。说来奇怪,现在我还记得刚才那火咒的咒言。煌兮诸火,灵氛化焰……”
封铃笙赶紧用手捂住夏侯仪的嘴,“快别念啦!你这咒语听起来不假,别要又烧起来了才好。不过你这咒语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总不会是上辈子学的吧?”
夏侯仪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这…我也不知道耶。”
“算啦,现在要紧的是此地不可久留,刚才逃掉的西夏兵一定会去通风报信,如今你又已经牵扯其中,想置身事外也难啦。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就此结伴同行,有了你新得的火咒之力,或许咱们能合力逃出生天也不一定。”
夏侯仪闻罢点头道,“封姐姐你说的对,这些西夏铁卫军看来蛮横的紧,与其落入他们手中受苦,不如拼命全力冲杀出去。”
封铃笙微笑着赞许道:“好!难得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对了,既然我们此后便是伙伴了,需得先彼此定个称谓,也方便日后互相称呼。”
“你年纪较我为长,《中庸》有云,长幼有序,我还是叫你封姐姐吧。”
“嗯,既然你叫我封姐姐,那我就叫你仪弟好了。我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在师门中也排行最小,你就让我过过当姐姐的瘾好么?”
“只要封姐姐喜欢的话,我自是没有异议。……咦?外头好像又有人声?”
封铃笙眉宇间尽是思索之意,眉头不觉渐渐皱起,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她微笑着看向夏侯仪,明眸皓齿,顾盼间流露出几分狡黠。
“情况不妙,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设法避开城里的西夏士兵,然后沿着暗巷小弄四处探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逃出的方法。”
夏侯仪闻罢也是眼睛一亮,点头道:“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封姐姐,咱们这就走罢!”
“嗯!”
姐弟俩沿着兰州城的暗巷里弄且走且探,遇到正在全城搜捕的铁卫军就屏息藏匿,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教姐弟俩在城南的小门边上发现了一辆正准备出城的马车。
夏侯仪喃喃道:“这马车后门开着,车里满载油粮辎重,却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我听义父说过,这些年西夏军常兴兵戎,行伍在进城后采购整补,应是常有之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封铃笙欣喜地说道:“是么?这些马车既已满载货物,说不定待会就会上路出发,咱们便躲进这马车里来个暗渡陈仓,说不定就可以顺利出城。”
夏侯仪惊道:“躲进这马车里?!这不会太冒险了么?”
封铃笙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亏你还读了那么多的四书五经,所谓祸福比邻,凶中藏吉,有时越是凶险之处却越是安全。西夏军在城里四处搜索,我们不管躲哪都会被找到,但他们
未必会想到这里。”
夏侯仪的眼睛里此时满是兴奋之色,这一天的际遇像是给他曾经平静如水的生活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的涟漪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咱们就赌它一把!”
两人暗运真元,略施轻功,悄无声息地藏进了马车里。
第三回迦夏之窟
黑暗中夏侯仪轻声问道:“封姐姐,咱们就这样一直躲着么?”
“眼下只能见机行事,先耐心的等一阵子看看吧。”封铃笙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好像是闻不惯马车内浓浓的菜油味。
忽然马车“嘚嘚嘚”地动了起来,
“老张,怎么啦?瞧你一脸慌慌张张的。”
被唤作老张的西夏兵士答道:“赫兰统领想到奸细说不定早已离城,要我们先和两队骑兵到山谷去扎营,以免被对方抢先一步。这回采买的辎重都搬上车了么?”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早就弄好了,要马上出发么?”
“统领有命,越快越好,另外两队人马要等整完队才能开拔,咱们载辎重的可以先走一步。”
“知道啦。顺道替我跟守门的黑炭头说一声,我这就牵马上路。”
一时三刻马车便嘚嘚驶出了兰州城。
“封姐姐,成功了耶!论到见识智计果然还是你高明,以后我凡事就都听你的好了。”
“别这么说,我原本也只是想赌看看,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师兄们常说我这人老是喜欢兵行险招,不过这习惯终是不好,你可别学起来了。”
“出奇制胜可是《孙子兵法》里的高招呢,封姐姐你就别客气了。话说回来,在这之后,我们该怎么办?跳车么?”
“兰州城外数十里尽是荒原,此刻跳车只怕也无处可躲,咱们不妨就等马车到了他们所说的山谷,再见机行事。”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马车里睡大觉了。”
“这里这么大的味道,本姑娘实在是睡不着。等会到了山谷之后说不定又是一番恶战,你先趁现在休息片刻,我就在这听听马车的动向。”
“说的也是。那我就先闭目养神一下…”
“仪弟…其实有件事我瞒着你没说…”
“……仪弟?”
黑暗中传来夏侯仪均匀的呼吸声。
“已经睡着了?呵呵,身处险境之中竟然还能睡得这么快,真是个胆大无畏的少年啊。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今日的相逢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只希望我的任性胡来不会害了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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