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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的邂逅2

2林睿的到来

“尹向东,你真自私。”这是方敏在听完“领导报告”后,说的唯一一句话。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哭哭啼啼,甚至没有要求自己的一句解释,但是尹向东知道,只有在内心极其愤怒的时候,方敏才会表现的如此平静,那是一种失望后的沉默,是一种心寒后的不争。

看着独自进屋的方敏,尹向东说了句“对不起”,和一贯洪亮的声音相比,这句“对不起”声音很轻,那是一种对妻子——那个深爱他多年女人的底气不足。心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尹向东,**就不是个东西,你对不起最好的哥们儿!你对不起最爱的女人!你还对不起爱你的女人!

尹凡不知道老爸到底在说些什么?也不明白老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老妈怒了,十七年来第三次对老爸发怒:第一次是六岁时老妈怒不可揭的撕毁了老爸夹在书里的一张三人照,两人大吵一架,老爸在单位住了一周,她还记得照片中有老爸,另外的一男一女她不认识;第二次是小学五年级时,老爸不知为何偷偷跑回了老家,十天后再回来时两人再次吵架,里面似乎提到了大庆和玉芬这两个名字;这是第三次,她又听到了这两个名字,同时她还听到了另一个名字——林睿。

初见林睿是在第二天——周一的晚上。

对于尹凡来说,这个周一是开学以来最累的周一,累身又累心。因为昨天的失约,她受到了马微微和刘佳二人的双重折磨,虽然在后面马微微的来电中尹凡说明了不能去,但当时的情况不由她过多解释,草草地挂机换来的是马微微一天的肉体摧残——“尹凡,去,给我俩买两袋小浣熊干脆面去,要孜然味儿的”“尹凡,中午你负责去校门口买盒饭”“尹凡,去……”和刘佳一天的精神折磨——“尹凡,你TNND真不够朋友,还死党呢,明明答应了,半路变卦,不讲信义、见利忘义,伤心啊!伤心啊!”“尹凡,你说我和微微的命咋就那么苦,一片倾心付给你,换来的是半个小时的寒风凛冽、路人白眼……”

受难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漫长,终于在晚自习结束后,尹凡有了翻身农奴得解放的感觉,哼着周杰伦的《双截棍》骑车回家。

这是一个清冷的晚上,尹凡拖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在想着不知爸妈战争是否结束的状态下转动了家门钥匙。

推门而入的一瞬,尹凡看见了正对大门灯光明亮的客厅中,有三双眼睛同时看向自己,其中的一双眼睛让尹凡感觉心里微微一颤。那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很有神、很漂亮,但却带着一丝冷漠、一丝审视,甚至一丝不明所以的味道。尹凡不觉地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睛已经看向了地面。

“凡凡,过来坐,我给你……”,尹向东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先去洗手”,方敏平静的打断了丈夫的话语,又看了一眼尹凡。

尹凡快步进屋放下书包,走向卫浴间。

……

直到尹凡出来,客厅中的三人仍旧一言不发。

“爸、妈。”尹凡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过来坐”,尹向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方敏,然后略微起身拉住女儿的手坐在身边,另一只手拍了拍坐在自己另一边的男孩儿,慢慢说道:“嗯…凡凡,爸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睿,他爸妈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以后就住咱家,比你大几个月,以后就是你哥哥了,好好相处”,说完又看向身旁的男孩儿,“林睿,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凡,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尹凡顺着父亲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以后要叫哥哥的人,白净的脸庞棱角分明,微挑的眉毛下一双狭长黑亮的眼睛,鼻子很直,嘴唇很薄,头发是那种很挑剔的短寸,给人一种很阳光很帅气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尹凡总觉得“阴冷”这个词更适合眼前的这个男孩儿。

“凡凡,愣什么呢?叫哥哥啊,”尹向东捏了捏女儿的手。

尹凡偏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敏,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你好”,这是尹凡在今晚唯一听到林睿说的一句话。

……

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尹凡久久不能入睡,她不知道老爸到底是如何说服了老妈,只知道昨天晚上老妈哭了一夜,而房间里到处弥漫着香烟的味道;她不知道这个叫林睿的男孩儿,他的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老爸口中这最好的朋友;她也不知道从今天起就住在自己隔壁的男孩儿为什么给人那么冷的感觉,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丝冷漠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知道,从这一夜起,她尹凡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哥哥,她从小敞到大的房门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敞下去了。

这一夜不能入睡的除了尹凡,还有方敏。看着身边刚刚睡去的丈夫,她承认她又输了,输给了他曾经的友情,输给了他曾经的爱情,输给了他曾经的恩情,还输给了自己对他无法自拔的感情。昨晚听着尹向东的解释和一句句“对不起”,看着他因为悔恨、因为抱歉不停的抽着烟,她的心开始软了。

方敏知道,在他俩的感情问题上,李玉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甚至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丈夫,而李玉芬的丈夫还是自己丈夫的恩人。从理智上她应该感激林大庆,感激李玉芬,她应该全心的照顾恩人的儿子,为尹向东,也为自己这别人羡慕的家庭报恩;然而从情感上,她做不到,她嫉妒李玉芬,嫉妒这个永远埋在丈夫情感世界里的女人,即便走了,还要将和她有同样眼睛的儿子放在自己丈夫的面前,让尹向东去追忆过去。

终究,方敏在自我安慰和对丈夫的不忍中,答应让林睿住进家里。当整个白天俩人腾出客房、安置妥当后,尹向东朝她感激的一笑时,她自嘲他尹向东就是她方敏这辈子的魔。她在心里说“方敏,就这样吧,尹向东永远是你的了……”

……

刚刚过去的一周对于尹凡来说,用一个字形容是“累”,用两个字形容是“费神”,而用三个字形容则是“伤身心”。

林睿到来的第二天,尹凡就由于前一晚的失眠变得昏昏噩噩,当她带着两轮黑眼圈出现在微微和刘佳面前时,微微惊讶的戏称她为国宝。不知道如何给二人解释自己复杂的心情和家庭状况,尹凡只用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进行了无声的回应。一整天都处在迷蒙中,连历来最不担心的化学小考都写出了满手心的汗。

林睿到来的第三天,与父母和新“哥哥”同坐一桌吃饭的尹凡,因费神揣测对面老妈的表情和老爸与林睿的对话,破天荒的卡到了鱼刺,在经过一番折腾吞咽正常后,尹凡承认自己的脸已经丢到了姥姥家。

林睿到来的第四天,忘记家中变化的尹凡,穿戴不整的走出自己房间后,在对面的男孩儿怔愣的目光中,惊叫着跑回了自己的闺房,却华丽丽的跑丢了一只拖鞋。

林睿到来的第五天,尹凡听到了即将改变她人生的一个重要消息:林睿转到了全市著名的实验中学,和她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尹凡一面感叹父亲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一面感叹父亲对自己宝贝女儿的信任和期许。

天哪!要怎么办?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从得知了那个消息后便紧紧缠绕在尹凡的脑海里,最终,尹凡终于意识到:林睿就是他尹凡的天敌!搞乱了她本就忙碌的生活!消耗了她本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于是,在这个周日,她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林睿摊牌。

“林睿”,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孩儿,尹凡心虚的喊了一声“哥哥”。

“嗯?”

“我想和你说点事情,你能来我屋一下吗?”这件重要的事情她可不想让父母知道,免得尹向东给他上纲上线,扣上个“不团结的”帽子;她也不希望方敏知道后心情更加不舒服,因此她要秘密进行。

林睿没有回答,只是抬脚走进了她的“闺房”。为了“迎接”林睿的到来,每天关紧房门的尹凡今天特意叠好了被子,铺平了床单,交换了空气。

扫了一眼女孩儿的房间,林睿撇过头直直盯住了尹凡的眼睛,“什么事儿?”

尹凡不由的一哆嗦,她承认那双眼睛很漂亮,但是眼神里却似乎带着一丝冷漠,刚才那种漫不经心地审视和现在这直直的目光,让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本编好的说词竟然一下子全溜走了,“我想求你个事儿——能不能在学校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

男孩儿略一点头,撇了下嘴角朝门口走去,开门的那一瞬间慢慢的吐出了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有关系吗?”

这句话很轻、很慢,却清晰的传入了尹凡的耳中,打上了她的心,我和他有关系吗?有?似乎对方并不这么认为;没有?可俩人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上同一所学校,进同一个班级。自己今天的请求还真是讽刺,不管了,既然他认为没关系,那我们就是路人。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尹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有一丝委屈,却不知到底在委屈什么…

周日的晚上,方敏在丈夫的帮助下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尹向东说这是为了欢迎林睿的到来,但似乎这个欢迎有点迟了。不过,尹凡看得出,母亲的心情比起一周前的今天似乎好了许多,也许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许是发现进家的这个男孩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讨厌,总之方敏的脸上终于放晴了,这让尹凡很高兴,一周来终于吃了一顿不累人的饭,觉得这四个人的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想着想着,尹凡竟然自己乐出了声。

“凡凡,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这孩子没心没肺的,能想什么?小凡,快吃饭写作业,明天还得带着林睿一起去学校呢。”

“我带他去?老爸呢?”

“你爸明天出差,我明天开会,林睿的手续已经都办好了,你就把他带给你们班主任就行了。”

“……”偷眼看了看旁边对着老妈点头的男孩儿,尹凡暗骂:不是没关系吗?怎么不吭个声自己去,切!

今夜注定又要失眠了,这么想着,尹凡觉得这顿饭似乎也不那么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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