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陪了黎简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交谈间,黎简知道了乔治的全名是乔治·阿莫斯·阿贝尔(GeorgeAmosAbell),他的祖父是上个世纪中后期美国的天文学家乔治·奥格登·阿贝尔(GeorgeOgdenAbell)。由于他出生在他祖父去世后不久的1983年11月,所以他父亲在为他取名时,直接把他祖父的名字中间的Ogden换成了Amos(含义为任重道远之人)当了他的名字。
随后两人又“畅谈”了许久的天文理论,那感觉简直像极了老朋友之间的谈心,若不是黎简早就知道了NASA的真实意图,说不定真的要把乔治当成志同道合之辈了。
但不得不说,这乔治无愧是约翰逊航天中心的负责人,在天体物理学上竟也是颇有造诣,聊着聊着,竟让黎简有了几分迷醉的愉悦感觉。
有一瞬间,黎简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星海——自己似乎是站在一片虚无中,又仿佛是在俯瞰着整个宇宙。放眼望去都是到处徜徉的星辰,有些天体看上去无比遥远,但却仿佛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触碰——似乎已知的四维时空规律都被颠覆了,现代物理学理论架构出的宇宙模型在一瞬间崩塌。
黎简轻轻的试着一伸手,便从无垠的星海里捞起一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巨大恒星。小心的捧着它掠进一片光芒柔和的星云,那恒星表面就散发出阵阵诡谲的光芒,在黑色的宇宙背景上点缀出一片火树银花的气象来。黎简看的一笑,又把那恒星挪回了原位,于是那颗恒星又继续茫然的在星海里遨游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那奔腾旋转着的蓝巨星忽的被一股引力撕碎拉长,扯入了另一个封闭的视界,那场景就宛如有人在吃一根耀眼无比的面条,在那里或许存在一个黑洞——在那时空曲率接近无限之处,看上去本应该漫长无比的吞噬过程,却又反科学的在一瞬间都结束了——就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一片纯粹的虚无。
黎简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就仿佛那看不见的黑洞正在吞噬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压抑到无法呼吸。
黎简猛地一下惊醒,才意识到刚才只是梦幻一场,一抬头,便看见俯身贴到自己面前的乔治。只见乔治正满脸疑云的看着他,张着口似乎是有些诧异。
“阿贝尔先生,我刚才是怎么了?”黎简开口问道,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我是睡着了吗?”
“黎先生,你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了过去,可把我吓得不浅,不过还好你醒了。”乔治眼神迷茫的解释着,随即他又一拍后脑说道,“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都忘了叫医生了!”
话音刚落下,只见乔治一溜烟的就出了门,独留黎简一人在房间里愣着神。许久,才从门外走进一对医生穿着的年轻男女来。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阿贝尔先生人呢?”黎简问道。
“阿——我们首脑因为公务已经先行离开了,他让我们向您转达他的歉意。哦!我们是航天中心的医生,首脑让我们来帮您检查一下病情。”那男子开口道。
“阿贝尔先生可是日理万机,我从没见过他花费这么长时间和一个人待在一起,而且还是一个男人!”那女子小声嘀咕道。
“那我可真是不胜荣幸了呢!”黎简笑着调侃,那女子声音虽小,可黎简却听得一清二楚。然而黎简脸上虽笑着,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寒——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无道理……
两人拿着一些仪器便开始在黎简身上来来回回的检查,黎简看得是眼花缭乱,原本就疼的头更疼了几分,于是也就任由他们折腾去了。不过黎简心里却想:不问病人症状就直接全身检查,可真是得了本世纪初医院行事的精髓了。
最后两人恭敬的撂下一句结论:“您只是用脑过度,好好休息一夜就好了。”说完两人便又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等两人脚步声逐渐远了,黎简才躺在床上回顾起今天与乔治聊天的事情来。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记不得自己究竟又是如何晕过去的。自己昏迷的实在是扑朔迷离,黎简总感觉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然而他却怎么也不能确定那一丝感觉是什么。
……
从黎简那边离开,乔治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屏退了秘书,他才拨通了NASA总部的局长专线。
“喂,乔治,快说黎简的事情怎么样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从听筒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保罗,追踪芯片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说完乔治话锋一转,略带沮丧道,“但是催眠的事情并不算特别顺利。”
“怎么回事?连你出手也搞不定?”NASA局长保罗·马丁(PaulK.Martin)诧异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还算顺利,但当他说到一个什么密室时,就开始下意识的抗拒,然后就醒了过来。”乔治有些郁闷的开口。
“好吧,看开点,老伙计!”保罗有些无奈的出言安慰乔治,旋即他又追问道,“不过,照你的意思,那还是有问出了一些东西来喽?快跟我说说,黎简到底说了些什么?”
“有倒是有问出些东西,不过事情似乎有些复杂,甚至还有些荒诞,我就简单的说一说吧——我一开始的时候问他是怎么从月球回地球来的,他说他是从月球上一个叫广寒的地方直接回地球的。于是,我又问他广寒是什么地方,他说他八年前在莫斯科海执行任务时被一阵引力牵进了另一个空间,那里就是广寒。于是,我又追问他在广寒的所见所闻,之后他就说出了许多神异的事情来……”乔治已经把催眠时的录音文件直接发给了保罗,所以他也只是大略的描绘一下黎简在广寒的“奇遇”,然而虽说是简而言之,但乔治还是费了许多工夫才说清楚,末了,乔治有些颓然的说道,“可是当讲到一间密室时,他却开始挣扎,随后就醒了过来。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信息有点多,等我先整理一下思路。”保罗在电话那边沉吟了半晌,才又继续开口说道,“月球空心一说由来已久,那个叫广寒的地方很可能就在月球内部,或许是外星基地也未可知。不过我想,那个密室应该更为重要,不然黎简的潜意识又何至于反抗。要不这几天——你再试试催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