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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城寒风

当天边最后的一抹余晖撕扯开虚空,头也不回的藏躲进去时,一弯淡雅的月牙早已顶挂而起。青白的空气中,一颗颗跳动的星辰也是不甘落后,齐齐映耀出最为璀璨的光芒,不多时,这片神奇的大陆便是为一层圣洁的华光所笼罩。

“沙沙!”

浓密的丛林中,一年约十三四岁的粗衣少年熟练地穿行其中,满是污垢的稚嫩脸上,清澈如月光般的眼眸渗透出与其年龄难以相符的坚毅神色,似在林间探寻着什么。

忽的,少年脚步一顿,脸上泛起难以掩饰的欣喜,连同那一道充斥着狂热的目光,便是死死锁定在眼前不远处,枯黄杂草丛中仅有的一株晶莹凝绿,且似有淡淡烟雾萦绕的草药之上。

“寒烟草!你丫的,再找不到你,你少爷我这个月等着喝粥吧!”

深呼了一口气,少年略微稳下了心神,两手往腰间一探,一对巴掌大的铁铲便是出现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清理掉寒烟草周边的枯草,看着两只已是冻得通红僵硬的小手,少年不恼反喜,一劲儿蹲坐在地上,在颇为坚硬的泥土上刨挖着。

“寒烟草,三品灵药,通体凝绿如翠玉,乃阴寒之物,多生于月光聚集的丛林地带,常有烟雾缭绕..……”轻声低喃着,不一会儿,那一株翠绿有寒烟弥漫的寒烟草,便是连同根叉完整的放进少年后背之上满装着各样药物的竹篓中。

略微抖动着身上的泥土,少年抬头瞟了眼天上依然淡雅的弯月,旋即站立起身,轻轻拨开浓密的杂草,迈步穿梭在黑影斑驳的丛林中。

“不知韵儿可好?”

……

同一片月光之下,一座方圆百里的浩大庄园,在各色的灯影中显得很是肃穆恢宏,高达十丈的铜钉铁扇大门上方正中央处,一质朴的牌匾镶嵌其上,苍劲有力的“寒府”二字,笔走龙蛇,气势顿生。牌匾之下的两侧,两尊数十吨重的紫金砂石雕狮子匍匐在地,精湛的雕刻技术下,这两尊石狮子便是有了生机般,竟能给人丝丝危险的实感。

如此大的手笔,在战武大陆东南一角偏隅的雅迪军国南城,怕是只有寥寥的数家方能拿出,而这寒家,便是其中之一。相对于普通四口之家而言,即便是那巨大石狮一个指爪分量的紫金砂石,也足够其数十年的生活费用有余。

与寒家实力相当,堪称南城四大家族的其余三家,便是乌里拉家、约翰斯里家和任家。相比而言,寒家与乌里拉家实力稍胜,约翰斯里家和任家各自依附,两两结成阵营,明争暗斗数十年,积怨颇深,如今已是达到水火难容,你死我亡的境地。

寒家大门之下,四名衣着华丽军装的傲气少年两两成排站立,眼中不加掩饰的骄傲神色在门外大街上行人很是敬畏的目光中越发浓郁着。

这也难怪,能够入选为寒家预备役士兵的,无一不是南城资质上等之人,而他们的待遇以及修炼条件,无疑要比一般的散修者优越数筹,家里的生计问题便是得到了很好的保障。不单于此,若然一不小心能过得到寒家某位战将或统领的青眛,一旦获得进入内院修炼并成为寒家正式有编制的军人的资格,飞黄腾达仅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如此一来,每年投军四大家族的人可谓挤破了脑袋,很多平民家庭,都是将能让自家的孩子进入某一家族成为一名正式军为终生奋斗目标。四大家族门槛的巨大魅力可见一斑。

享受着人来人往的尊崇目光,四人也是悠哉着身子,将眼中的傲气毫无保留的投进人流中,旋即便是锁定了一道背着竹篓的瘦小身影,嘴角随之翘了翘,泛起一道不屑的讥讽轨道。

“哟,这不是寒风少爷么?药材倒是采到不少,却是不知能否博得医卫军莫老的欢心,如若不然,怕是少不了一顿大餐啊,哈哈!”

“话可不能这般说,少说咱们风少也是元力修炼达到了元力三重的高端层次,从四岁开始修炼,到如今可是有着将近十年的时间,莫要说是寒家,即便是整个南城,也算得上百年一人的...慢了吧!”

“听说风少可是大有来头,他的母亲便是梦宗当代宗主的独生爱女,那可是梦宗啊,即便是我们寒家所在的南城,也禁不起人家的一根手指啊。在此背景下,便是伤残的废材,也是风光八面,衣食无忧了啊!”

“怎奈那梦宗是邪宗魔宗,向来为我们正道人士所不耻,他爹寒天也算得上我们正道人士的最大耻辱了,居然不顾江湖道义,和魔宗魔女混在一起,当真是死有余辜啊。”

“倒是那来历不明的寒韵,也才十三四岁,便颇显玲珑可爱,依如今的俏美模样,真难想象长大后的妙曼姿态,可惜的是那身体……唉,真不知还能存活几年。”

“……”

略微皱了皱眉头,寒风对于这些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的讥讽话语早已免疫,便是故作不曾听见,在周围行人一片嘲讽的目光中直走而去,到寒府挨边之处的小道直拐进去,直直走向一间很是寒暄的茅草小屋。

相比于寒风,其父亲寒天却是寒家乃至整个南城不折不扣的武学天才、将帅统领。寒天四岁开始修炼,十六岁便达到元力九重的实力,不久便是修炼出元气,迈进元境一重的元气境界,堪为寒家数百年来的第一人。十八岁以元气巅峰的实力夺得迪斯坦城成人大典挑战赛的冠军,成为无数同龄少年的崇拜对象,许多妙龄少女,都是芳心暗许在寒天身上,二十岁那年,寒天硬是跨进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元阳境界,名动南城。

与此同时,作为南城最为耀眼的新星,南城皇室对寒天可谓关怀备至,年仅二十便被提拔为三星战将,委以军事重任,城主龙腾更是亲自下诏,将之钦点为莲华公主的乘龙快婿。此等优待,在浩大南城,实属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件。

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终究是遇到了人生的阴暗,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来自梦宗的绝色女子,寒风的母亲柳芷盈。南城作为雅迪军国的一座三流小城,相对于整个雅迪军国而言,显得犹为微不足道,而作为雅迪军国三大尖端势力之一的梦宗,才真正算得上是一方豪霸。

由于梦宗行事以及功法的修炼颇为诡异,因而被众多的帮派视为魔宗,魔总部下的军队,也是被冠名为邪军。对于魔宗之人,所有以正派人士自居的人,都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即便是一些很有声望的世家大族,也是以杀死魔宗门人作为邀功的绩点;为了共同对付梦宗,一些仇怨较深的门派都是会暂时的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由此可见,梦宗在雅迪军国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差.......

在此前提下,寒天的举动立马受到各方势力的强硬制止,而新一轮的正邪大战,也是由此拉开帷幕。寒天与柳芷盈早已私定终身,生死与共,再难分离,加之寒风的诞生,更是如一根无比牢固的铁索般,将二人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但梦宗与各方所谓正派势力大战已久,双方都是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为了宁息战事,寒天主动脱离寒家。之后便是立马遭到各派势力的联合追杀,最终被围困在梦宗的云梦崖。而数年的孤军奋战使得梦宗早已体无完肤,仅能自保之余,自然无力保全寒天夫妻。

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涂炭且保存下自己的唯一血脉,寒天在将寒风托付寒家之后,夫妇双双含笑自尽,魂断云梦崖。

随着寒天夫妇的殉情而死,梦宗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顿然变得微妙起来,双方都是各自蛰伏,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而寒家,在痛心于寒天之事后,便将希望寄托于寒风身上。从小开始,寒风便是得到了优于其他族人的待遇,许多极为珍贵的药物,都是泥巴般老眼不眨的直往寒风身上轰砸而去。怎奈造化弄人,父子二人作为寒家元力修炼的两个极端,一天一地,有若玉石与云泥之别,多年的坚持无效下,一些反对势力终于是占了上风,最后只能将寒风安置在寒府隔壁的一处小茅屋,吩咐帐房每月拨付一定的零花,便作了事。

倒是寒风,对寒家的所作所为有着说不清楚的爱或恨,对于那些所谓正道人士,却是有着一股深恶痛绝的恨意,毕竟自己父母,都是死在他们的步步紧逼之下,而梦宗,却是颇能得到寒风的好感。梦宗为柳芷盈,为寒风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举全宗之力以赴之,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和争取,即便到最后不得不撒手不管……毕竟梦宗不是宗主柳天南一人之事。

真小人和伪君子,寒风轻易的选择了前者!

……

简陋的茅草小屋内,烛影摇曳,将窗前双手托腮的那道娇小身影拉长再碾碎,拉长再碾碎。少女眼睛圆大透彻,弯弯如月牙般的柳眉微蹙,似有寒霜飘挂,淡雅的精致脸蛋惨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微微呼吸间,更有清晰可见的白色气流喷出。少女整个人都是包裹在厚厚的雪白群袍之中,每当晚风吹拍着窗前的遮盖,月光偷偷溜进,攀爬到身上时,白袍少女都会不禁的颤抖着身子,似乎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风!”

柳眉轻舒,少女苍白的脸蛋忽的泛起一抹难得的欣喜,旋即转身,莲步挪动,便是在窗外小道上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之时,朝着早已打开的门口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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