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恢宏的庄园旁,一处比较开阔的平地在落日黄昏的映耀下,显得犹为的苍凉与诡异。风吹起地上浓厚的尘土飞扬而起,飘过天边的殷红如血,平添了几分骇人的森冷。
近处观之,凹凸不平的地面似是经过烈火的激烈焚烧,早已是满目苍夷,不过令人感到奇异的是,明明是烈火焚毁的缘故,却是少了大火弥漫的烟火烧烤的迹象,一些甚是坚硬的石头,放佛受到某种至刚至烈的力量的迅猛摧残,在外形看来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但事实告诉人们,此时的它,由内到外都是粉末灰烬。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受到过莫名天火毁灭性的焚烧般,瞬间化为的虚无。
空地前方不远的小道上,红色战甲卫士有序站立,而在他们前方首领位置,一神情肃穆的威武红袍老者傲然站立,赫然便是寒家之主寒城,其身后大约一步之距分左右恭敬站立的一红一灰两道身影,乃天冥近卫的统领寒影和外院长老莫源。
此时的寒城浓眉陡峭,静穆脸上,一双威目颇显沉重神色。据发现的巡行侍卫禀报,此处的大火来得极为的诡异,在他发现之时,已是烈火熊熊,待他唤人前来救火,前后持续不到半刻的时间,茫茫的大火便是离奇消失,毫无踪迹可寻。
眼中逐渐惊掠起一丝骇然,从这名侍卫口中,寒城得出三个重要的信息,一是这样荒诞的大火是纯金色的,在焚烧过程中没有一丝的烟熏冒出;二是这场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且包含有巨大的毁灭力量。寒城自然不会认为是天地圣火焚烧的缘故,对于号称天玄大陆百年难得一见的灵火圣火,放眼整个雅迪军国,估计也是鲜有人知,更不用说小小的南城,小小的寒家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境强者么?”眼中翻涌的骇然神色愈发浓郁着,寒城大手一挥,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白石块便是突兀出现在其手中,然而,当那块石块才是落入自己的掌心之时,便是瞬间化作白色的粉末,悄然从指间散落在地。
“这些石块从表面上看来,竟是毫发无损!”
心头猛烈地被敲打着,在寒城的记忆中,只有一些元力修炼者实力达到天境级别的不世强者,才具备元力化火的非凡手段,而这些信息,也仅是他在家族藏书阁中的一些破烂古籍上才能找到一点的浅显迹象。当然,一些关于灵火的信息,也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只是他更加坚信是前者,毕竟灵火这般天地灵物,也仅是存在于传说的范围之内。
眼前的一幕,也是令得寒城身后的寒影和莫源二人不禁哆嗦了一阵子,连坚硬的石头都能轻易焚毁的大火,如果自己不小心沾染分毫,那不是瞬间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了么?
“莫源老狗,还我孙儿命来!”便在三人各自震撼之时,一道夹杂着滔天愤恨的雷鸣般的咆哮声,徒然响彻这片空间,旋即一阵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中,银色玄影近卫踏步而来,当前二人,便是寒山和寒远。而此时,寒山战甲披身,手握一杆丈八樱须长枪,径直指向莫源,血丝布满眼睛因愤恨瞪张欲裂,说话间龇牙见血,恨不得生吞其肉,将对方挫骨扬灰而后快。其身边的寒远,也是擎剑在手,元力暗凝,随时准备出击。
“寒山,你反了不成!今日本家主在此,由不得你多生事端。我劝你还是宁事收兵,老夫可当此事从未发生。”说完袍袖一挥,身旁的寒影当即拔剑而出,与此同时,周围的天冥近卫也是利器在握,一时之间与寒山所在的玄影近卫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家主!”对于寒城,寒山还是有着一定的忌惮的,当即便是跺脚焦急的说道,“莫源老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孙儿,如今更是毁尸灭迹,枉顾天理仁义,如此灭绝人性之人,你竟然也要袒护?”
“老山,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件事显得颇为蹊跷,还有许多疑点尚未查明。如今风儿生死未卜,多派人手搜查风儿下落方为重中之重,至于莫源之事,要处理一个有实力进入内院的外院长老,还需经过内院长老会的从长计议,方能确定,断然不允许你这般鲁莽行事,挑起家族内乱,置家族利益于何地!”
“哈哈…家族利益,又是家族利益,我寒山为家族打拼一生,无怨无悔,却是落得个子孙灭绝,孤独终老的下场,最可恨的是,竟不能手刃仇人,为风儿报仇雪恨,此生何用?什么内院长老会,从长计议,都是他妈的狗屁,那帮老不死的会为了一个所谓武学废柴而失去一个长老?家主,今天即便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断然要莫源老狗命陨于此。只要能够将之击杀,事后老夫任你处置!”
尚不待寒城答话,寒山便是手腕一抖,体内元力猛然迸发而出,手中长枪挑起诡异弧度,在轻微的爆鸣声中,直直射向莫源胸前要穴,而在长枪离手的瞬间,寒山脚掌顿然跺地而起,鬼魅般暴掠出去。
“山老头,你敢!”看到寒山无视自己,作为寒家家主的寒城脸色也是彻底阴沉下来。人靠一张脸,在寒家众多人的面前,寒山可以说得上是让自己威严无存,颜面扫地。如此一来,自己在寒家的权威都是要严重受损,自己情何以堪之余,将来又如何做到令行禁止,如何服众?
袍袖突兀膨胀间,寒城一掌击向尚且反映不过来,神情呆滞的莫源,一手运掌为拳,对着寒山凌厉的枪头猛然砸去。
寒山似乎早有所料,当即便是衣袖一挥,强劲的力道击打在长枪之上,顿时将爆射出去震离原先轨道,却是长了眼睛般了刺向为寒城掌风推向一旁的莫源,自己则是欺身上前,两手凝结出奇异印记,硬硬和对方拳头轰击而去。
“嘭!”
沉浑的撞击声中,强劲的气流动荡而开,将身旁不远处的近卫卫士生生震退了数步,而寒山,也是在对方身体晃动之余,倒退三步不止,胸口烦闷有余,体内血气翻滚不已。
“啊!”
便在众人惊叹于寒家两大顶尖高手对轰的震撼场面时,一旁的莫源凄惨的叫声却是惊呼而起。众人急忙视之,都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莫源左膀的肋骨,竟是生生为长枪所洞穿而过,淋漓的鲜血喷涌间,喷洒在其苍白狰狞的老脸之上,霎时吓人。
若然不是他反应迅速,只怕已是老命不保了吧。元阳级别的强者竟是恐怖如斯!
“山老头,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阴森着脸色,寒城一挥手,示意身旁的寒影护着莫源退去疗伤之后,旋即大步向前,与寒山对峙站立着。对方无视自己言语在先,又从他手下击伤莫源在后,根本不曾把自己这个寒家之主放在眼里。而对于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寒城向来都是不会让之好过的。
“家主,你若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便让我击杀老狗,只要此事如我所愿,我寒山自当竭尽全力守护寒家,如若不然,即便是家族的千古罪人,我寒山也在所不惜!”略微调息压制下胸口的烦闷,寒山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因对方的逼视而有所退缩。如今到了这一步,不比平时的暗中争斗,也算是公开了双方的矛盾,面对不可调和的矛盾,逃避永远不是好办法,唯一的出路便是坦然面对,毅然承受。
“如今已不仅仅是你和莫源之间的事情,你目无家族,以下犯上,老夫作为寒家家主,便要好好教育于你,让你知道,什么祸不能闯,什么人不能得罪,闯了得罪了的话,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寒城淡淡说道,阴沉的脸色却是逐渐消散于无形。了解寒城的人才会知道,在他越是平静的时候,才是真正要下狠手的时候。
寒山脸色凝重,手掌成拳一握,一旁倒插在地的樱须长枪便是“嗡”的一声,再度飞回其手中。
“远儿,待会有机会便趁机逃走吧,华儿的事情,为父已经做好了安排,你不用操心。如今的寒家,已是江河日下,等到你有足够实力了,兼且还能记起我这老头子的话,便来给为父报仇吧。”便在寒远举剑欲动之时,一道蚊呐般的声音传进耳中,当即便是两眼泛红,死死看着眼前愈发变得模糊的苍老身影,方才还是稳如磐石的身躯此刻竟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大丈夫生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枉送性命的人,蠢材是也,为父希望我唯一的儿子是个聪明之人。还有,在为父座椅的夹层处镶嵌有一枚纳戒,里边的东西你要好生保管好,万万不能让之落入寒城手中。东西在的话,为父还能保存性命,若是将之交了出去,为父必死无疑,切记,切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