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八年,夏梧十岁。
依夏荫所立家规,夏梧五岁开始习文,十岁即要出发从师历练。
这日正是夏梧十岁诞辰,夏府设宴宴请朝中友人,当然亦包括未来家亲文仁连。
是时府内一派繁闹,夏荫在客厅与众友畅谈、寒暄、接见。
与客厅的繁闹不同,因宴会尚未开始,夏梧便同文舞姬溜到夏府后院的竹林戏玩。这片竹林是二人自小常来的“疆域”,是两人共同“治理”的“领土”。这儿幽深静谧,绿意清新,其间有潺潺溪水流经,流水澄澈,时而带上一两叶跌落的竹叶,无声无息,流逝。
两人似已闹疲了,于是又肩依着肩,闲坐于溪旁的那棵大竹旁,两双同样稚嫩的小脚,浸透在清凉的流水中,任着水流和缓地流过。
“小梧,明天你便要走了吧。”文舞姬双手撑着泥地,双肩微拱,晶莹的脚丫在流水间轻轻踢踏,踏出一簇簇小水花。
“嗯。”夏梧低低应了一声,看着舞姬踢起的水花,不时有几滴沾落到自己的小腿上,凉凉的。
“那,明天起,便只剩我一人了吧?”舞姬的声音也低低的,也低着头,漫无目的地看着溪流。
“嗯。家规要我十岁外出游历五年……”
“小梧你会回来吗?会吧?”舞姬抬起头,看向夏梧,眸中的担忧打断了夏悟的解释。
“嗯,当然,我定是会回来的!”夏梧肯定。
“可是——五年好久,今后我一人在府中定是百无聊赖……”舞姬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息默,闭上双眸,一滴泪瞒不住,溢了出来。
“哎你怎又哭了,我又不是去玩,且五年一下就过去了。”夏梧伸出手,轻轻拭去舞姬眼角眼泪,故意取笑:“你看你,又这么爱哭。到时候你要还是个爱哭鬼,我可不敢认你。”
闻言,舞姬睁开眼,瞪了夏梧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拍开夏梧的手。却又仍是忍不住开口:“可,你走了,我一人又该如何消磨时间……”
“嗯——”夏梧看着舞姬微红的眼睛。
“那便弹琴写字吧。”
“唔?”
“情寄于琴,则抒其心;心寄于文,则抒其意。我不在时,你便弹琴、写字,时间也好消磨。你觉得如何?”夏梧看着舞姬,说。
舞姬也看着夏梧,她本想说这会否有些无趣,但良久,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竹林溪畔,情窦初约。清风习习,两小无邪。倚肩相枕,惜现今时分。梦相思梦。
不久,舞姬似是睡着了,倚靠在夏梧肩臂,小小的鼻翼均匀地呼吸着。
“小梧……我们订姻了,要永远相守的……”
似乎,是梦中、亦或是现实的呢喃?
夏梧看着她。透过竹林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柔柔、软软。
“好。”夏梧对着肩旁的人儿,轻声回答——第二日一早,夏梧带上父亲的信函及沿途干粮,便搭上马车,离开屯溪县,出文州,往灵州灵隐山方向而去。
文舞姬在看着夏梧的马车远去后,终是哭成了泪人儿。
三个月后,夏梧拜入名师习真门下,习武历练。至此,在灵隐山,待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