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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学习

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先生指着门板上用石灰写着的几个字念道:“唉,孩子们,我们现在来学这几个字。来,跟我念,‘善’,‘良’‘美’,‘德’。”

“善,良,美,德。”坐在门前的孩子们整齐一致地念道。

老先生又让学子们多读了几遍,开始为他们解释起了这几个字的含义,“孩子们,你们看,这个‘善’字......”

坐在角落的夏朗津津有味地听着,靠在墙壁旁的袁鸯很自我地闭目养神。

最初袁鸯并没有让夏朗学习知识的想法,毕竟在她一开始的计划里,夏朗是他们走出月曜山的另一重保险。如果夏朗的影响对月曜山脉以及月曜山脉以外的地方也有用的话,那就算用不了代价昂贵的传送阵,只要辛苦点袁鸯他们还是能走出月曜山脉的。所以,有没有文化的夏朗对袁鸯来说并不重要。

只是夏朗在跟着袁鸯路过这里几次以后,对这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升起了浓厚的兴趣,死缠烂打地磨着袁鸯来这里学习,在经过几天的模仿之后,夏朗已经掌握了这里基本的规则。

只是离不开袁鸯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在许多夜里,袁鸯抽回被夏朗抱着的右手都会深深的后悔——捡到夏朗的第一天,在夏朗平静下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把他的头转向贾贺让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贾贺是她至今为止最大的失误。

夏朗兴冲冲地在老先生结束讲授之后问道:“老先生老先生,那‘袁鸯’该怎么写啊?”

老先生看着角落里的孩子捋了捋胡须,慈祥地反问:“哦,你为什么特意想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夏朗大声回答:“因为我想知道!”

老先生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精力满满的孩子,因为几天的时间里,这个一窍不通的夏朗总是会乐于发问,这种求知若渴的心态让老先生很满意,不像其他孩子,有什么疑问都是憋在心里,不好意思问他,这种心态怎么能学好知识?

俯身拿起了石灰笔,在门板上写下了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圆央”。

夏朗开心地对着袁鸯说道:“哦哦哦!原来袁鸯你的名字是这么写的啊!”

袁鸯理也没理。

倒是坐在中间的一个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先生你错了,他想知道的‘袁鸯’不是你写的这两个字。”

夏朗疑惑地看着他,老先生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说道:“那请小朋友告知他想知道的两个字该怎么写。”说着,向他摊开了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响利索地站了起来,两手接过老先生手里的石灰笔,在门板的中间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袁鸯”两个字。

“受教了。”老先生笑呵呵地朝小响拱了拱手,又向袁鸯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竟然搞错了你的名字,实乃不敬。”

袁鸯睁开了眼,回道:“无妨。”又看了看那个写下她名字的孩子,似曾相似的样子。

老先生叹了口气,这女娃老是这样,明明才十岁左右的年龄就喜欢摆出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取回了小响手里的笔,在门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袁鸯”,对着夏朗说道:“小朋友,这才是你要找的字。”

“哦哦哦!”夏朗一脸了解的意思,然后使劲看着门板上的字要把它们记下来。

在太阳的曜环达到九道时,下午的授课就结束了,马上就是十曜时的晚餐时间了,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结伴走出了学习的院子。

小响走到了夏朗和袁鸯的面前打了个招呼,“小姐好,我是齐爷家里厨娘的儿子。”

夏朗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厨娘是什么?是厨子的娘吗?你是厨子吗?”

小响无语地看着夏朗,正要解释,传来了他小伙伴呼唤他的声音,“小响,走了,今天我娘做了糯米糕,再不去就被我弟弟妹妹吃完了。”于是只能不好意思地对着两人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下次也可以问我哦。”

夏朗歪着头看他跑远,转过身才发现袁鸯已经走远了,立刻追了上去。

第二天,距离六曜时的午餐时间刚过去没多久,夏朗便急不可耐地拉着袁鸯来到了这里。

“老先生老先生,”夏朗拉着袁鸯来到了正在喝茶的老先生面前,好奇地问道:“我以前吸过一种绿绿的东西,它在外面被我吸进去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舒服,但是最近没在吸了,却感觉到它一直在我体内,这是什么啊?”

老先生放下茶杯,静思片刻,答道:“小朋友吸的,应该是灵气吧?没想到,小朋友这么早就开始了摄取灵气。”

本来毫无兴趣的袁鸯正色问道:“先生知道修炼么?”

老先生点了点头,“空虚之下不成问题。”

袁鸯以前听齐爷透露过空虚这个境界,比齐爷现在的纹显要高很多,没想到这个除了红光满面之外跟普通老人没什么不一样的老先生竟然有比齐爷还高的修为?她以前不是没在这里听过课,但还是小觑了他,隐藏得真深。朝先生恭敬行了一礼,说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夏朗不解其意,杵在那看着一老一少。

老先生看了看正在陆续进院的孩子们,说道:“等今日课毕,你有事再说,现在先下去做好。”

袁鸯拉着一脸不解的夏朗走向了角落。

“好,今天我们来学这几个字......”

下午的授课在袁鸯的等待中总算结束了,待孩子们都已经走出了院子,袁鸯吊着精神饱满的夏朗来到了门前,对着正在铲门上石灰的老先生说道:“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老先生没有直接答应袁鸯的请求,而是对着他们说道:“现在的身体还是安安静静地发育为好,不要过早地开始修炼,至少须等十二三岁身体可承受塑造时,再修炼不迟。”不等袁鸯答话,他拿起了桌上的书籍交给夏朗,“这个你拿回去看看,现在通用的文字这里面都会教到。”

夏朗高兴地抱紧了书。

袁鸯毫不气馁,“请老先生指教。”

老先生看着这个认真的小姑娘,神色一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拿着一本有点老旧的书走了出来,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在外面游历时记下的所见所闻,在你之前也被很多人借走过,然后看过的人就没有再回到这个镇子,现在借给你。也不知对你来说这是福是祸。”

袁鸯恭敬地收好了书,行了一礼,拉着喜滋滋的夏朗离开了院子。

夜晚,破旧的房子里很罕见的点起了蜡烛。

夏朗捧着书一会跳到床上坐着,一会又下床在房里踱步,时不时地还会跟袁鸯凑在一起看书,一边看着一边还念念有声。

袁鸯只是专注地看着笔记里的内容,她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修炼的前几个等级的方法。

最开始是需要聚集灵气,并让灵气充溢在身体内的十重聚灵。

然后是让灵气活泼起来,使灵气疏通全身的管道,畅行无阻,为以后打下基础的灵游六转。

接下来就要领悟自己的本命符文了,这个境界叫纹显境,之前三个猎人队的队长、齐爷都是这个境界的修为。

本命符文又叫天赐符文,因为这枚符文需要聆听天地之声,只有能听到天地之声的人,才会得到天地赐予的符文。而每个人所能听取到的那枚符文携带的本领也不同,有些人的符文会携带招式,成长到后期一击即可毁天灭地、排山倒海、移星换月。代表人物就是以纹力刚劲无双、炽热无匹著称的太阳气宗应其力,还有以招式变化莫测、舞剑时致星月无光称尊的太阴剑圣杨顺心;还有人会得到更容易参悟大道的天赋,从而在晋升时毫无困难,顺风顺水。有记载的修炼速度最快的人是十年前的浩典道君明意,十六岁纹显、十八岁聚纹、二十四岁域王,其后由于记载者的缘故不得而知,不过八年达到域王,实乃史上第一人。

还有一种人非常的可怜,他们领悟的符文只会为他们带来一生的厄运。

纹显三重,每一重都会使符文更加完整,只有让符文完整显化出来,才算是圆满,每个人的本命符文属性颜色也不尽相同。

纹显之后就是四重命纹境。纹显境的符文只有毫无光泽的本色。命纹境,就是要让符文发光。每一重境界的符文亮度都不一样,有淡淡荧光的就是命纹境;灿若星光则是命纹境第二重;当符文可与月华争辉时毫无疑问是命纹境第三重了;到达巅峰时,符文会爆发出媲美太阳的光芒,并在持续一段时间后沉寂下去,这也是记载着已知的持续时间最短的境界——命纹境第四重。

之后就是符文沉寂的危险期,空虚境——这个境界,因为符文在命纹时的能力透支,会完全使用不了纹力,并需要服食大量含有本命颜色属性的滋补品温养符文,让符文恢复活力。

记载者尽管因为被仇家偷袭导致符文破裂,跌下境界,却也了解到空虚之后的境界是灵纹五重:这个境界需要大量对本命符文的领悟,每一个境界对符文的掌控都会更上一层楼,只有将自己的本命符文技能运用的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人才算在这个境界立足。

再往后就是踏灵、聚纹、域王了,因为记载者只修炼到空虚的境界,所以知之不详。

从纹显境开始,使用符文的力量不再是灵气,而是纹力。只有让灵气穿过本命符文,被本命符文过滤后的力量才叫纹力!

往下面翻就是记载者的游记了,这也是袁鸯非常关心的地方。

夏朗突然插嘴道:“袁鸯袁鸯,等我看好了这本书,你那本书也要给我看看哦。”夏朗举着手中翻了小半的书,不过看到袁鸯一点反应都没,不满地嘟起嘴,趴在了地上继续看书。

记载者是个非常有闯劲的人,他一生最大的梦想与袁鸯一样,就是走遍这片大陆,只是他没有做到。

原因无它,这块大陆,太大了!

记载者花了大半辈子,使用了数之不清的钱财渡过了许许多多的传送阵,也才从第九边荒界走到了被封为第七界的乱界。而这块大陆最富饶的地方,是在大陆的最东边,自封为神界的第一界!

每一界都像阶梯一样层次递进,一界比一界广袤。而从一界到下一界的路程中,又有数之不清的势力占道为王。有些建在主道上的势力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决定是否让你通过。这还不算天然挡在主道上的危险地域。

记载者最危险的两次,一次是在第八界的不睦城。

那几天的时间他数次被城中发生的暴乱波及,最危险的一次是一群纹显境三重的人闲着无事,直接就在记载者所寄宿的民居外头打了起来,到处碰撞的纹力直接炸伤了当时才纹显二重的记载者,直接导致记载者在寄宿者的地窖里养了一个月的伤,伤好后花了一个星期才走出了这座在规模上还比不过第八界其它大域的不睦成;第二次是在第八界到第七界的入口前,一座不得不穿越的山谷——狭长绵延万里的陨纹谷。

陨纹谷中会随机刮起熄纹鬼风,它不会直接影响到你的肉体,它会刮过生物的身体,吹熄生物体内的本命符文,一刮就是两三天。尽管可以用纹力抵挡,但是不到命纹境四重的纹力在风中坚持不了一个曜时!更别说熄纹鬼风后经常跟着一群专门捕食散落在风中的破碎符文的食纹鬼猿了。记载者以命纹一重的修为走走停停花费五个月走完了这段路程!

诸如此类其它的还有高如山岳的巨人族建立的巨人城、天雷不断的震域、遍地黄金的黄金城、永远黄昏的夕阳城、人间仙境的天鸡谷、疯狂无理的暴犬族领地等等。这些列举出来的只是记载者认为颇有代表性的,如果把第七界以下包含第七界的所有势力领地都算上,至少要多出四倍!

记载者还提到了在每一界中,都有一座来自第一神界的玉皇神殿占领的地盘,它们统称神殿!

记载者在游记中不无得意的提到,他在天鸡谷外数十里远的地方炖过鸡;在巨人城外数十里外的山包上比过高;在暴犬族外数万里的深山里吃过狗肉;在神蚕山数百里外的河边烤过蚕等等。在他看来,都是一些胆大包天的举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袁鸯看得无语,老先生现在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年轻时居然脑子抽筋。

后半册是他详细记载的一些风土文情,袁鸯粗略地翻了过去。

直到一段往事严重引起了袁鸯的注意。

他说在每一界都遇到过自称由天外世界灵魂降临而来的人。

“有点意思。”袁鸯喃喃自语。

夏朗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当成了幻觉,推开房门,在月亮与十道月环的陪伴下继续学习文字。

还有两环就天亮了。

记载者每次都是远远听到那群人大声宣扬自己,终于在第七界的神殿城门口,他迎面碰上了一个!

在经过了这么多地方后,记载者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拉着那个自称为“神引者”的人进了神殿域的一座酒楼里,问起了详情。

原来,“神引者”不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而是神殿统一的对他们的称号。他们原本都是不同世界的人,因各种不同的原因死亡之后灵魂经历一片混沌最终在这块大陆的上方恢复神智!然后借灵气凝聚的身体重新做人。

袁鸯就知道!这世界绝对不止她和贾贺两个外来灵魂!

接下来的一段记述,将袁鸯心底的期望撕成了粉碎!

记载者从那个刚刚自神殿出来的神引者口中得知,神引者因为不是本土灵魂,不能契合天地波动,在灵游十转后,无法聆听天地道音。

也就是说,神引者们,终身止步于灵游十转!

突如其来的打击犹如一把利刃在袁鸯的心内左右切割,向往的未来竟然是如此残酷!

她又重读了十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后不甘地将书籍拍在桌上,抬头狠狠地盯着屋顶,无声质问着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

门口的夏朗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看着袁鸯瘦弱的背影一阵慌乱,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跑去按着袁鸯的肩膀,非常关心地看着她。

昂着头的袁鸯看着忽然在视线里出现的夏朗,她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聚灵境的修为连月曜山脉都走不过,又怎么面对记载者纹显境乃至聚纹境都应付不了的危险?现在还留着他干什么用?她已经走不出这个镇子了。

烛火一闪一闪,犹如袁鸯此时的心境。

呵斥的话语刚到喉头又被咽了下去。她不傻,冷静下来后思考到如果夏朗的未知能力对月曜山脉以外的东西也有用的话,她要利用他去遍每一寸灵地!她不信真的没有方法能让她修炼!

夏朗伤心地看着袁鸯的眼睛,直到袁鸯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揉肩,捶背。”他立刻转忧为喜,手法熟练地为袁鸯按摩起来。

袁鸯又拿起了书,翻到了下一页。

“不过神引者也不是永远不能修炼。”

“呵呵,记在一起会死?”袁鸯忍不住骂了一句。

夏朗也跟着读起了这本书,不过他现在认字不全,很多都还看不懂。不过他记下了这页书文字的形状。

记载者从那个神引者的口中得知——在第六界,有一个叫天外天的地方,那是神殿专门划分给神引者们的聚集地!

神引者若想修炼,须到神殿接受检查获得神殿的允许后,才能领到神殿赐予的“特赦令”进入天外天的求愿峰,向天地诚心祈求融入到这片世界中。

被天地允许后,他们的魂格会立刻改变,蜕变成这个世界本命魂格,从此踏上修炼之路。

这都是那个神引者从神殿获知的消息,因为神引者携带着其它世界不同的知识,所以神殿会特别开恩告诉他们这些。

获得“特赦令”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在第六界的神殿奉献自己所有的知识。

袁鸯的心底重新燃起了火焰。

夏朗看着振作起来的袁鸯也非常得开心,乐此不疲地为袁鸯捶肩捶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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