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同室操戈
祸起萧墙。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两人是孔子的弟子,也是季氏的臣子)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同室操戈历来就是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但自古以来,窝内斗的事就从未隔绝过。尽管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例子屡见不鲜,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悲剧仍然屡禁不止。
究其根源,都是人的私欲过重。孔夫子说:少之时,戒之在色;中之时,戒之在斗;老之时,戒之在得。又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哲人说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可很多时候,那份不满足往往又会害了自己,害了集体。但从另一个观点看,成王败寇一切的一切本也无可厚非,可从百姓来说,那句红透顶的元曲则可以说明一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突厥石国。
石国,西域古国,昭武九姓之一。最早见于《魏书·西域传》称为者石。《隋书·西域传》称为石国:“石国居药杀水,都城方十余里其王姓石名涅……有粟麦,多良马。其俗善战……南去鏺汗六百里东南去瓜州六千里”。杜佑《通典》:“石国隋时通焉。居于药杀水,都柘枝城,方十余里,本汉大宛北鄙之地。东与北至西突厥,西至波腊界,西南至康居界……有粟、麦,多良马。隋大业五年,唐贞观八年,并遣使朝贡”。天宝九年高仙芝擒石国国王及妻子归京师。天宝十年,石国向大食求救兵攻打怛逻斯城,引起怛逻斯战役,高仙芝兵败,石国归附大食。
且说这时的突厥,经过前几任国王的大治,物阜民丰。远离了战乱,远离了饥饿,这个偏夷小国不由处处歌舞升平,显示着一种盛世欢歌。可就像河流暗涌一般,表面的平和永远只会迷惑那些底层的平民们。突厥这个狼一般的民族,石国这片贫瘠的土地。几十年来这种祥和,这种安逸的生活没能让他们忘了他们的在马上的威武,这种平淡的生活也没能消磨他们的雄心野性。几代以来,他们一直在韬光养晦,他们一直在明哲保身,他们一直在修心养性,同时他们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那只羸弱的狮子——华夏。华夏,几代还是十几代,他们一直从华夏汲取着他们的一切。可是华夏这个民族却又常常不间断的压制着他们,俗话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个华夏常常是他们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可在华夏面前他们也不得不好好掂量自己,所以就这么过了几千年。
石国大汗牙帐。
可汗诺鲁正在深思,他的大汗几案上展开的是华夏全图。昆仑,那片神一般的土地上被他圈了又圈画了又画。这片土地是华夏的制高点,他不由想起了那一次次让他不由热些沸腾的往事。整个华夏,在帝星昏暗之时,在皇权摇摇欲坠之时,有多少次天狼星南犯。整个华夏,烽火遍野,血流成河,岌岌可危。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每次都是华夏的那群白衣素士从天而降力保华夏。每每想到那一个个远征华夏者的结局,他都不寒而栗。可如今呢?石国国富民强,华夏帝星暗昧。更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拿的是华夏之巅昆仑山主持的文牒,几度动摇,几度迟疑。这个诱惑太大了,成则建万世不朽之功,败则死无葬生之地。可华夏的暗昧以及昆仑主人的各怀鬼胎也让他不由感觉欣喜不已,忽然他猛地一拍几案,貌似做了什么很大决定一样决然而立。
诺鲁起身来到帐外,望了望帐外的太阳。对帐外侍卫说道:“让左将军季辉过来一下。”
且说这个季辉可谓是石国的智囊,掌握石国军政大权,在举国上下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也因为是当代大汗的胞弟,无论在朝野还是社稷都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只是因为出身庶母而只得将皇位拱手让人,虽然身处王位可终究有不甘之心。数十年来,大汗也就是他的这个皇兄诺鲁始终对他推心置腹,可在他的心中那片阴影却时时萦绕。他忘不掉父皇归天前对他那种由衷的依恋,母妃偷偷的告诉他,父皇说他们弟兄中最像他,而不是太子诺鲁,可族规在此,可惜他是庶出。
果不其然,父皇百年之后,皇兄诺鲁继承大统,而自己呢?左将军。最然近数十年来,他也一直为民族兢兢业业,和皇兄也始终和平共处,如在一体。可在他的心中却一直由那种兽心在挣扎狰狞,虽然他时时克制。
季辉来到大帐。见皇兄在上,不由赶紧弯弓行礼。诺鲁见兄弟过来,也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门口,左右四顾之后,拉下门幔。招呼季辉过来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份信件,道:“兄弟,你看看这个。”
季辉不由好奇,但看着大哥这么庄重的样子也不由精神凝重起来。他把信拿在手,快速阅读一遍后也不由精神凝重起来。道:“皇兄,你是说让昆仑成为我们的手中坚盾。”
诺鲁不由看着几案上的地图暗自凝神,世世辈辈就是因为昆仑对于华夏这口肥肉他们都不敢望向分一杯羹。如若昆仑为我所用,那么华夏这个神话何足道哉,自己这个民族完全可以取而代之。那么周宇四国,茫茫四内就都是自己这个民族了。想到这他不由拍了拍季辉的肩膀道:“兄弟啊,我们的民族将在我们的手中发扬光大,我们的民族将会遍布整个华夏。”说着诺鲁不由伸出了胸怀,满脸憧憬的看着帐顶。季辉见状不由暗自皱眉,几千年来一直与华夏相安无事,他不由想到昆仑山上的那群世外高人,多少次功亏一篑,多少次功败垂成,他历历在目,不寒而栗。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诺鲁那满脸憧憬的样子,不由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这时他不由眼神一亮,一阵战栗。然后径直跪下道:“皇兄一统四海,功德无边。”诺鲁一听这话也不由心花怒放,真心的兴奋起来,彷佛自己现在已是华夏之主,在他的脚下就是华夏的万兆移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他自己就是那个站在这个金字塔最顶峰上的执牛耳者。好不威风,好不陶醉,他闭上眼睛望着帐顶。一付意得志满的样子,可是就在他的脚下,他的身旁,他没发现自己的皇弟在他的脚下颤抖,是激动?还是……
昆仑山,华夏轩。
清微正在独自漫步,这几日他一直有种不祥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不断在自己心中萦绕,黑云压城城欲摧,他的心中首先涌现的是这句唐诗。如今四房的人都还没过来,他一个人望着昆仑山上黑压压的片片房屋,突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每每想到师傅麒麟子,想到这泱泱中华、巍巍昆仑,他就不由暗自一颤,司马公曾有泰山鸿毛之说,可对于昆仑对于华夏他知道他退却了就是置华夏于危难之地,就是置华夏与危难之地。这个责任,他不能承担,也承担不了。可放眼整个昆仑,整个华夏,饿殍遍野,鲜血四流。昆仑有规矩,华夏只要受外敌侵侮,则昆仑义不容辞。赶尽杀绝,就像当年的麒麟子,剑锋所指,鸡犬不留。可如今呢?泱泱华夏,帝星暗昧,昆仑呢?总使他感觉一种不安,莫名的不安。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阵劲风只向清微出来,清微一阵微愕,随手抓住,正要起身追回,可放眼望去只见已不见身影。清微不由苦笑一声,暗自摇了摇头。自己的武功自己也一直为傲,可如今呢?也许是自己心事太重了吧。说着不由仔细端详起自己手中的所谓的暗器,仔细一看方知并非暗器,只是一团纸团。清微不由诧异,疑惑的打开纸团,只见“贵山有人为应,石国不日来攻。”,看罢清微也不由一阵轻笑,随手将纸团掷向纸篓。石国?呵呵,弹丸之地,蛮荒之所,他是在自寻死路,昆仑其实这泛泛鼠辈所能撼动。
来到正堂清微向以往一样,在查阅昆仑的近期大事,如今从青龙堂传回讯息,华夏各地狼烟四起,并不太平。作为华夏,必须未雨绸缪,必须有所准备,有所行动。因为这里掌握着华夏的命运,华夏的命运也就在这方寸桌面之间。
从海外版,随手一翻,石国的近况既如眼底。由于刚才一事,对于石国在清微心中已经格外关心。只见资料上很是明显,只见上面写道:国富民殷,歌舞升平。看到这些清微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心道:“眼下昆仑内患重重,华夏满目疮痍,若这头狼乘机来犯……”清微不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慎重,清微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因为他知道这结果不是他能所承担的。所以他暗自打开昆仑总机关消息,犹豫再三才拿笔写上。把一张纸条暗自塞下,赫然写着“一级戒备”,之后他再次提笔又写了一张“不得声张,直接隶属于我。”然后再次启动机关,然后径直走出华夏轩。
昆仑万神宫中轴线偏房,归农苑。这儿以前是昆仑长老院,这儿因为处在山坳,风天可避劲风,雪天可违大雪。其内阳光融融,环境优雅,自清羽掌故昆仑,麒麟子就将其院落暂作清微住宅。
正堂。
只见昆仑弟子单脚跪地,满脸虔诚的看着正堂里那个背影。那背影虎背熊腰,好不威武,依稀就是清羽,那个掌握昆仑十几年的大腕。清羽只是面对着正堂的那张道德天尊像,幽幽的道:“如何?”
只见那跪地之人忙道:“石国诺鲁决定出兵助我们,十五夜抵昆仑山口。”
清羽也不回身,只是挥了挥手道:“下去休息吧。”
那人也不耽搁,径直退下。
清羽不由翘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十五,也就是后天。现如今,或者说自从自己那几次大清扫后,整个昆仑都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只是麒麟子和清微他丝毫不敢大意,不过大势所趋,也由不得他们,他知道只要麒麟子在,他就永远是清微的化身,只要清微在,他就永远无法掌握昆仑,尽管他拥有整个昆仑。这种种都使自己如刺在哽不吐不快。可他也只能浑水摸鱼,在变乱中寻求契机。因为他不能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攒下来的基业毁于清微之手。在者那晚听老头子的意思,楚师玄终将继承昆仑,那么自己呢?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只能如此,他总在念叨着“宁可垂死挣扎,绝不坐以待毙。”所以他不惜引狼入室,因为他需要在清微还没有完全同化自己前濒死一搏,攘外必先安内,他知道只要搞定麒麟子和清微,然后以昆仑实力一个石国微不足道。尽管有时他仍在怀念麒麟子的知遇之恩,在怀念幼时清微的兄弟之义,可无毒不丈夫,也由不得他。他必须一搏,乱中求变,因为他要麒麟子和清微全部死于和石国交战,尽管不一定是,但整个华夏必须这么说,因为昆仑就是整个华夏的太上皇。政令出于皇帝,但皇帝的保护伞,整个皇室的后盾却是整个昆仑,所以昆仑就是天,昆仑就是神。
这几天,天很好,也很黑,可在无尽黑夜中所伏的却是整个黑夜所围成的最大的黑漩涡。有句唐诗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也许就是说的这个吧。黑夜所潜伏的,就像冰山一角,露出来的永远是冰山一角,暗暗隐伏的,埋在地下的才是最黑暗的,才是最可怕的。
张家界,武陵源区。
漫黑的夜晚一支部队正在慢慢集结,他们昼伏夜行。正月十四夜晚在武陵源集结,他们都是一般客商打扮,从四面八方靠近武陵源。
昆仑泉边,一个老道负手而立。忽地,一个黑衣人靠近老道身边,只见那黑人也不迟疑。直接道:“我们大汗说:‘只欠东风’。”那老道也不说话,只是道:“可保无虞。”随后把一副图纸递了过来,然后飘然而去。黑衣人不由呆呆的看着那道背影,说了句“名不虚传”也消失在慢慢黑夜中。
武陵源大酒家的一家上等客房,几个人正襟危坐,彷佛正在等到什么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窗户边,一个壮年昂首而立,显而易的,在这个集体中,他是头。整个下午他一直沉默不语,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间屋子才有如此的静若死寂。往往有着个效应,一个领导者,一个上位者往往是一个团队的晴雨表。一个上位者的心情也往往决定着整个团队整个集体的心情,这也许就是那么多的上位者一直乐于在下属面前镇定自若、乐于在下属面前宠辱不惊一样。而这时的诺鲁就是如此,没有了在石国的兴致勃勃,没有了在华夏边境上的满面春风。离自己所期望的日子越来越近,自己的心绪反而无法平静下来了。过往的一切一切都在心头萦绕。这时一桩豪赌,赌注是祖宗基业,是身家性命,他知道他是在拿自己的一切在此一搏。胜则建不世之功,败则身败名裂不说,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臣民,自己的一切都将在这场斗争中烟消云散,化为青烟。如今身在昆仑山下,面对着自己梦寐以求的茫茫大雪山,自己的心中不由惊怵不已。站在这座华夏神山下,面对着华夏千万年的神山所在,他不由深深地吐了口寒气。整个下午,他一直在等,等自己的内应,等华夏轩的消息,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将石国一举置于华夏之上的机会。昆仑圣山常年积雪,尤其夜晚夜黑风高,虽映雪之后也未有西域那么黑。可那股阴寒,那股阴冷也常常让他难以忍受。
风凛冽如刀,雪翩翩纷飞。突然一道身影打破沉寂,屋内不由一阵骚动。只见诺鲁径直推开房门,眼神霎时充满了精气神,只是紧紧的按住那人双臂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人一阵惊呆,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一直在宝座上指挥整个石国的男人。这是那满座大臣也都坐不下来了,个个都起身来到门口。那汉子这下才反应过来,径直跪下满脸欢喜道:“大汗,昆仑防务图。”
诺鲁一把拿在手中,仔细看过之后,一阵惊呆,然后随手把图交给了身后的中大臣,然后径直走到窗前,捻了片飘下的雪片,把手伸向了窗外。
那帮大臣都是一帮隐伏的“战争狂”,几十年的韬光养晦,几代人的马放南山。但是安乐窝并没磨灭掉他们的马背狼性。一见图纸,他们不由都围成了一个大圈。看着满片的黑黑绿绿,一副一副金戈铁马,血色残阳不由慢慢涌上心田。他们都不由看了看窗口的诺鲁,他们的是久经沙场,他们也都马上为生。他们知道如若这图属实,那么这次昆仑就是战场,明天华夏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窗口的诺鲁,不由狠狠地握着手中的散雪。几股雪水从指缝间溢出,这次他带来了石国的举国之兵,如果刚才他还有所顾虑的话,那么现在剩下的就只是憧憬。
一切都在默默酝酿,昆仑的雪飘的更大了,万籁俱寂,一片安详,好像任谁都不想打破这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