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洞天首府
夜黑风高。
万神阁。
洞天首府,历来也只有昆仑历代掌门和首席弟子才能有幸一睹其中风采。说是神阁,其实就是一片藏书楼,就像少林的藏经阁,浙江的天一阁。可和他们相比,万神阁却又多了那么点高贵和清辉。在昆仑万神宫的中轴线上,在最靠近后山的边缘,几千年就这么静静地矗立着。一百步开外一块“止步”的石碑被青苔染的苍翠,可朱砂大字赫赫入目,任何人都不敢忽视。如果说昆仑对于世人是神一般的存在着,那么万神阁就是神话中的神话,因为它在世人眼中的那些昆仑神人的眼中就是神话。
这夜万籁俱静,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跃进万神阁,纯的千年古屋,虽空空荡荡但却无一伤感之意,在黑夜中只是一片肃穆,肃穆的让人感觉静寂,死一般的静寂。只见那人一袭青衫,一看就知是昆仑弟子,可他却无视那块让昆仑众人引以为神的止步碑。进的院内,也不观望只是径直走向后院,就像只是自家的院落,显然了若指掌。能有如此待遇者,诺大昆仑仅两人而已,掌门还有就是三拒掌门之位的清微。
且说第一道身影消失不久,另外一道身影也潜入而去。一样的旁若无人,一样的熟悉心间,可那份谨慎却也真真切切。
天一楼。
一座古典小楼,只见楼内微灯闪烁。只见那人轻脚来到在门前轻敲三次,然后就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等待着,良久一阵咳声后,从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吧。”
那人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只见中堂上一个老人背向而站,手里拿着一本古书放在背后。单薄但绝不孱弱,苍老但绝不衰退。一袭素衣,满身雪白,长发及腰,不怒自威。只见那人也不说话,径直跪下,也不说话就这么跪着。堂下跪得得人自是清微,之于受跪之人吗?整个昆仑,呵呵,或者可以说是整天天下也许也就仅此一人,自然就是昆仑当代掌门——麒麟子。
良久,那老人长叹一声,道:“为什么今天要对清羽这样?我了解你。”
清微见师父说话也不由放了口气:“昆仑,还有楚师玄。”
“楚师玄?额,我见过,那次天花我去你屋里看过,他应该醒了吧。”
一听这话清微不由又喜又惊,喜得是师傅竟然为楚师玄现身,惊的是自己日夜守候竟没注意,不过反来一想也不足为奇。麒麟子,在华夏也许坐的上第一把交椅吧。向来自己自命清高、不可一世也只有在师傅面前才会由衷的尊敬,或者说是崇拜。自己那几天一度认为楚师玄医救无方可就在几天后惊天逆转,现在想来也只能是师傅了。想到这节,清微也不由言语哽咽。
“恩,今下午才醒。”清微不由轻轻说道。
“改天把他带过来吧。你回去吧。”那老人淡淡说道,依旧背对一切,而面对的是一副字,陈抟老祖的字,一个苍劲的道字。
“恩,师傅保重。”说着慢慢退出屋门,就当他正要关上房门的时候。那老人不由叹了口气道:“你真无意昆仑掌门?”
清微一震不由呆滞下来,那老人也不诧异,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老了,昆仑不能老;我衰了,昆仑不能衰。”
一听这话清微身子一震径直跪下咬着牙叫着师傅,眼泪夺眶而出。
那老人也不多说,只是向清微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清微这才颤颤巍巍的走出去,出门后转身消失在无尽黑夜中。
就在清微跃出不久,又有一个黑影越墙而出,一切也都恢复了应该的平静。黑夜,孤独,压抑。就像一头头张牙舞爪的狮子在隐伏着,一触即发。一个是长期韬光养晦,而昆仑的名义操纵者,一个是神话中的终极boss。他们的刀兵相戈又会如何?还有那个曾经神一般的存在着的麒麟子,也许有这头麒麟在,昆仑可拥抱安宁吧。
昆仑崖边。
一个道人束手而立,不怒自威,他看着远处的雪山。任谁都能看出是在等人,可那份镇定,那份淡然,却又没丝毫那种焦急和顾虑。彷佛他就是何在欣赏雪山,仅此而已。
不一会,一道黑影从远处慢慢接近他。他仍旧那样丝毫的一动不动,只说那后来道人见到这人,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这道人,一种惟命是从,一**首是瞻。
“多好的雪山,可惜就要被血洗了。”说着不由扭过了头,没有震怒,没有可惜,只是一种无所谓的随意和一抹玩世不恭的玩味。
“师兄这兢兢业业,不想清微坐收渔利,不过五大总部都在我们手里,他玩不转,昆仑仍是我们的。”说着不由昂了昂胸头,自豪和得意不言而喻。
“有老头子在,一切都还未定啊。”那老道收起了那份对雪山的留恋,一份沉重和忧虑发自内心,特别是说起那个老头。
“那老不死的,做了他算了。”同时那后来道人杀气顿起。
“他是麒麟子。”说着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不就是一个年过百余的老头吗?”说着后来道人不由耸了耸肩膀。
“不能草莽行事,你先把那个清微带回来的那小孩做了吧,今晚我潜入万神阁,这小孩已经引起了老头子的注意。”说着他不由咬了咬嘴唇。
“那小孩能成何事?”后来道人不由疑惑的摸了摸脑勺。
“老头子想让他成为当年的清微。”说着径直向山下走去,没再回头瞅愣在那儿的道人。
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一道黑影随之一闪而逝。
清晨,清寒。昆仑的太阳很早可也难遮住那股凉自内心的清寒,远处雪山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雪白妖娆。可那股寒气也彻彻底底的震慑着众人,寒气逼人。
一个小孩正在庭院内游荡,“好久没见过老道了,不知他还好不?”心里嘀咕着,呀不由走出了院门,只见外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一样的衣着,一样的装饰,一群老道,他不由站在旁边悠然的看着。
直说那道人们见他过来也都不由停下脚步,暗中指手画脚起来“这就是清微师兄带回来的小孩吧?”
“好气质啊,璞玉,璞玉。”
一时议论声此起彼伏,众道人无不相互传送。正当这时一个道人穿过人群,径直来到楚师玄面前,慢慢的蹲下身子。和蔼的说:“小子,随我去啊,求找清微师兄去。”
楚师玄不由晃了晃小脑袋,颤颤悠悠的的说:“好啊,他在哪呢?我正要找他呢。”
那道人一听不由一把抱起楚师玄,向山门走去,丝毫不顾众人的诧异。
终于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因为那些下级弟子抑或出自昆仑偏枝抑或自身平庸不为掌门青睐,而那位抱走楚师玄的赫然是上层师兄弟。且说整个昆仑,同出一脉可自古皆然,三五九等不可置否。这同样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矛盾纷争,也就会有三五九等。上层永远是那么神秘的存在着,也只有核心才能解除,下层看的只是笑话,他们也只能仰望。
且说不久之后,清智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一进院子就直接朝屋里走去,见空无一人就不由摸着脑袋走出屋门,心里不由暗道:“大早上的,这一老一少上哪去了呢?”
说着不由走出院落,只见几个师弟在门口闲谈。也就不由靠近,问道:“可见清微师兄吗?”
且说那几个连忙道:“轻微师兄一大早就除去了,刚才一个师兄还带那小孩去找了呢。”
清智一听也不再说话,只是简单的点了下头,就朝院子外边走去。捉摸着师兄前几天统领昆仑,现在也许在问道阁吧。
问道阁。
昆仑的行政中心,如果说万神阁是神一般存在的话,那么问道阁就是昆仑权威的真实存在。多少仪式,多少大庆无不在问道阁拉开帷幕,多少次力挽狂澜,多少次千钧一发。昆仑众人无不是在这里真真切切的见识着昆仑的强大和威力,这儿同样神圣,不过众弟子都可以体验到的神圣。如果万神阁是神秘存在的话,那么问道阁则是真实的存在着。在这儿,可以见到首席弟子的无限荣光,可以见到千年昆仑的权威和魅力。
问道阁四进五院,最中心是华夏轩为历代主事的房子,东西南北各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房,分管情报、决策、组织、执行四所,有各方主事统领协调。所谓情报即为即为从外界获得信息,这是昆仑的眼睛,诺大昆仑当得起整个华夏的家,而最重要的也许就是这双眼睛。多少次生死攸关,就是这双眼睛敏锐的把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华夏,看着昆仑。决策即是对整个情报的分析处理,是昆仑的智囊集团,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把握着整个昆仑的运作方向。组织即是对决策部门方案的分析安排,他们熟悉华夏的一切熟悉昆仑的所有。执行就是最后的操作者,多少次纵横南北,多少次挽澜即到,就是他们创造了民众心中的神人形象。而华夏则是统揽全局,分管各部。而华夏轩的主事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从掌门辖制。几年前上任掌门一直有意擢选清微,可经过轻微再三推让,终也搁置下来。且说昆仑不可一日无主,麒麟子又多年不问世事,情急之下,只得让清羽暂处执事。就这样几年下来一直相安无事,整个华夏倒也波澜不惊。
且说那清智来到华夏阁门口刚好撞见清微出来,也没觉奇怪。走过去一打招呼,笑呵呵的说道:“师兄早,这么早啊,刚才去你屋里找你你不在,就知道你在这儿。”
清微眉头紧蹙也不答话,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正要离开,突然只见清智猛然回过头来,摸了摸头脑疑惑的说道:“我说师兄,楚师玄那小子没和你在一块吗?不是刚才刚过来找你吗?”
只见清微也不搭理,只是机械的哦了一声。也没在意,那清智见师兄也不以为怪也就嘿嘿一笑想屋里走去。也是一向淡泊无争的师兄,突然要接手昆仑慢得焦头烂额不以为奇。突然清微诧然回头一把拉住清智说道:“你说谁?刚才。”那清智不由更晕了,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站着。清微一见清智这样也不由怒道:“说啊”清智一听不由也清醒了一半吞吞吐吐说道:“刚才我去你屋找你,你不在。门前的师兄弟说一个师弟领楚师玄那小子来找你来了,不是刚才没见吗?所以我就……”
那清微也没听完直接放开清智箭步跑出屋门。只留下呆呆的清智,他疑惑着摸了摸后脑勺,自然自语了一番就独自去了。
且说清微一阵心乱,这几天他接手昆仑,可一些地方总让他感到诡异,但具体诡异之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一直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昆仑都在监视着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实际他却不由如坐针毡。他总感觉有一把大手在一直牵制着自己,约束着自己,是自己呼吸不得,动弹不得。这几天一直在华夏里忙,重温一切繁务,熟悉一切筹划,可也总归一筹莫展。因为四大房里的主人要么出差,要么称病,郁闷之极。几天时间他一直在忙,可忙了点什么?他做出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事到如今他自己也谁不清楚,他只是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在牵着自己,在掌控着昆仑的一切,包括他自己,没到那个想到此节,他都不由由衷的惶恐。
一听说楚师玄来找他,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想起现在昆仑的状态,他自己都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也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在心中。不敢耽搁,他快步来到自己的起居室,进门一看空无一人,他的心不由揪的更紧了。径直走出屋子,只见几个同门师兄弟依旧在笑谈,他忙道:“可见楚师玄?”
那帮小子一见清微神情凝重哪敢耽搁,在他们心中这位神一般的师兄永远是那么的镇定自若,那么的高高在上,他们都不由呆住了。最后还是一个师弟首先缓过神来,冲着山门伸出了手指。清微也不耽搁,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山门,只留下那帮师兄弟茫然地站着,不知所措。
起居室离山门有一段距离,因为心急也好像脚程慢了许多,一到山门,哪还瞅得见人影。只见山门外几个当值道人有力的挥舞着扫把,清微一阵迟疑,最终还是快速的走到那道人面前,忙问道:“可见一小孩出来?”
那道人也不抬头,只是指了指山下。清微一听不由心咯噔沉了一下,径直朝山下走去,还好通往山下的路只此一条。
却说楚师玄,正随着那道人走着。走出了山门,楚师玄不由歪着小脑袋问道:“他不在山上吗?”
那道人诡异一笑:“清微师兄到山下有事,突然想你了,让我来接你的。”
楚师玄哦了一声也就不再问了,他们一直往下走。后来那道人看楚师玄走不动了,就俯下身来道:“走不动了?来吧,师叔背着你走。”说着不由分说把楚师玄放到肩上,快速走着。楚师玄被动的走着,颠上颠下,可他还是忍着,他知道被背的人总是幸福的。
转眼来到昆仑泉口,那道人放下楚师玄。楚师玄下来打量着四周,不见清微身影,不由问道:“他在哪呢?”
那道人也不回答只是冷冷的瞅着那泓清泉,这是雪山上流下的圣水。数千年来,这泉一直没有干涸的记录,至于深度,不得而知。如若活物下去,冻僵毋庸置疑。
那道人开口了:“小子,清微师兄一会就到。你到那边看看那深井里的泉水吧,那可不是俗物啊。”
楚师玄一听不是俗物,不由兴致大起,径直向井口走去。
那一刻。只见那道人满脸狰狞,小声道:“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随错了对象。”说这不由蹑手蹑脚向井口走去,且说那楚师玄正在看水,在李金家他也见过水井,看着眼前所谓的不是俗物,他不由不满的撅起了小嘴。抬起头来,只见井口一个镜子闪闪发光,依稀中只见清微快速朝自己走来,他不由露出微笑。欢快的扭过头来,只见那道人面色不善的朝自己走来,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在意的人就在旁边。他也不说话直接朝远处笑道:“你来了?”
那道人一阵抽搐,道:“哼哼”
正要扑上去,不想楚师玄径直跑向他的身后。那道人不由气急败坏的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清微无颜的脸庞。他也不由大吃一惊。倒退了几步,呆呆的道:“师,师兄,你来了,我们正在找你呢。”说着不由朝楚师玄嘿嘿的笑着,眼底满是怨恨还有虚伪和无奈,可看到清微那毫无表情的面庞,他不由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只是静静的站着,向犯了错的小孩子那样把头低的很低。可从背侧不由看出他的警惕,就像困兽准备随时孤注一掷。
清微只是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然后径直朝山上走去,看到清微远去,那道人不由深深地呼了口气,放下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后背均已湿透,尽管是站在冒着寒气的昆仑泉边。
他不由想起了昨晚的自己,还豪言要斩杀麒麟子,他不由一阵心悸。
很快他也大步上山,只留下那口寒气逼人的井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