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于亘古长河而言,不过是浪花一朵。于万世不朽者而言,也只是弹指一挥。可当三年的时间,发生在一个身处南疆老林的六岁稚子身上,又会发生什么?
岁月的变迁让他长得高大;苦难的磨砺让他变得刚毅;环境的逼迫让他学会反抗;孤独的日子将他变得孤僻;邪恶的心神将他变得嗜血;所有的一切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生活,让他学会了怎样去生存,而唯一支撑他生存下去的便只是父亲勾勒出的家。那模糊记忆中的温暖,安宁,和爹娘。
一切都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这千多个日夜中青尧都在不断的想着,难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所父亲所期望的嘛。他一直都希望成为父亲那样的男子,高大、儒雅、正直、刚毅,可是父亲的品质在自己身上已经被磨损殆尽。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旅程,内心也越来越疲惫,他已经感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不断地冲击着他,要将他压垮,要将他变得疯狂,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能够将人拖入深渊的绝望。
可上天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在他已经无力也不想再继续走下去的时候,他却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看到了自己寻求了三年的南疆。
青尧站立在空旷的原野中,映入他眼眶的是,一座苍翠的巨城,城高三十余丈,宽五十余丈,城角长满了苔藓,墙身之上印满了刀剑刻痕,术法道痕,整面城墙弥漫着道与武的痕迹。墙身有些发黑,落日之下,竟然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那墙生生的被抹了一层凝固的血浆,墙楼之上战旗随风展动,兵士如林,手按腰刀,静立于上。远处望去有霞光氤氲,灵力漫动。
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着城池的古老、沉重和庄严。或许是因为靠近老林,葱郁的古木,围绕了古城,仿佛这座古城,是生生的在老林之中开辟出来一样。
青尧就这么出神的望着,眼神有些呆滞,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也许是一天之前,一月之前,甚至有可能是一年之前,他就开始不清楚自己南行的目的了,只是有一种声音不断的在他心中响起,促使他不断的向南走着,现在却连那种声音都已经模糊。
“向南,向南…………”。
原本死寂的胸腔传出了一阵声响,青尧呆滞的眼神开始恢复,是啊,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想着向南嘛!可向南又是为了为什么呢?混沌的头脑现在变得生疼,疼的他跪坐在地。
“阿尧,看着前面的山没有?我们要去山的那边,到了哪儿,我们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这句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是谁说的,山的那边,南方,家、、、、!
家,对,是家!那不就是自己为什么要不断走下去的理由么。家里有阿爸,有阿妈,有洋溢着的爱意,那里没有荒兽,没有鬼魅,没有毒瘴,没有无休止的杀戮,没有、、、、、
这样想着,泪水不自觉的自青尧的眼中落出,嚎啕的大哭了起来,他奋力的伸着双手,向着城池方向抓去,那是促使他独自挣扎三年的希望啊!
他站立起来想着城池走去。
“站住!拿出通牒。”一位士兵朝着青尧吼道。
长久的不曾言语,已经使得青尧已经不懂得何人怎样交流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随后,他便指了指前面的行人,示意说为什么他们没要通牒。
“还是个哑巴!滚吧,真他娘的影响心情。”士兵捂着鼻子,扫了一眼青尧,只见小童衣衫破旧,小脸乌黑,浑身发出奇怪的味道,便不耐烦的挥手放行。
青尧躬身,向着城卫施了一礼。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行这一礼,只知道他应该这么做,有人曾经手把手的教过他。城卫见他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不由得望了青尧两眼。突然抽出腰间战刀,大声喊道:“是中原的狗崽子!”
“哗、、哗、、、哗!”
众位士兵听到同伴说是中原人,均是抽刀而出,向着青尧围了过来。眼光示意为什么和一个小乞丐过不去。
“还真是中原的狗贼,瞧见那衣服的图案,是中原的云锦!前两天我才见我姐姐穿过,听说要三块乌石!他娘的,真贵。”
“说。你这中原的狗崽子,来到我巫家之地,有何意图?还他娘的敢跟我装哑巴。差点就被你蒙混过去了。”那名士兵将抽出的弯刀,架在青尧的颈脖之上。
青尧感觉到了战刀的冰冷,他抬起头望着士兵,不言也不语,就这么望着。
“哈哈哈、、、、拖木!你这战刀,几年未磨?几年未吃血?连个小崽子都吓不到!”
“怕是光在晚上和自己的婆姨磨自己的枪,那战刀早就生锈咯!”
“哈哈、、、、”
众位军士见青尧未被拖木吓住,纷纷都调笑着拖木。
“你这小子,若是不答复,你拖爷爷手中的战刀,怕会要了你的小命。”
拖木见同僚取笑,有些恼羞成怒,手中战刀,重重向着青尧压去,青尧脖颈之上,已有血线流出。
“你、、杀、、我?”喉结长久的耸动,终于发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节。青尧双目圆睁,有些发红,剑眉微蹙,双眼之中,已经有了些疯意。
“他娘的,你这中原狗的奸细,果然是装哑巴,既然是中原狗,那我杀了也不为过!”拖木见青尧果真是装哑,胸中怒火燃起,将战刀举起,若是青尧不答复,便要借势斩下。
青尧见拖木将弯刀举起,右手伸向怀中,双脚踩着奇特的脚步,脚下似有风起,闪动起常人三倍的速度,向着拖木的怀中撞去。两人撞在一起,只听见“嘭”的一声,拖木高举的弯刀落于地下,众人见状,知道事有蹊跷,急忙拉开两人。只见拖木捂着胸口,胸口之上有黑血流出,拖木怒目圆睁,左手向着青尧的脖子伸去。却于半途,无力落下。
“是蛇牙,七步环蛇的毒牙。”有军士高声呼道
“快叫军医,快叫军医。、、、、”众人乱坐一团,有人疾呼道。
“没用了,环蛇的毒太烈了!”
众人都有点发憷,这才多大的小孩,说是杀人就杀人,到底是惯犯还是不懂人命。
“你这狗崽子,我杀了你、、、”拖土与拖木乃是亲兄弟,见兄长被害,举刀便要向着青尧砍去。
“是他要杀我的,他要杀我,我便可以杀了他!你也要杀我?”青尧面色赤红,眼睑因为过度的睁开,而开始充血,瞳孔开始放大。陷入疯狂,在疯狂中的青尧反而说话更加的清楚。
“我杀了你这狗崽子!”
拖土举起弯刀,刀带风雷之势,便向着青尧砍去。而青尧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向着拖土抛去,方帕之上,绣有锦绣山河,极天之巅,有九尾天狐,对月啸歌。
“轻云!”
青尧翻滚一旁,高声吼道。那方绢之上的九尾天狐,听到青尧呼唤,便从山峰跳下,疾驰而下时,便跳出绢帕,化作丈于大小。登空而起,锋利的兽爪,泛着月色之光,向着拖土的喉间抹去。由于轻云速度太疾,拖土不及反抗,便被摸了喉咙。在修士面前这些普通的战士太过渺小。
众位军士见顷刻之间便有两名袍泽死于非命,其中头领高声吼道:
“赫拖,赶快催动兽角,请求巫家支援!这中原狗贼,是修士!我等快撤。”
“呜、、、、呜、、、呜、、、!”赫拖闻言,急忙结下腰间的兽角,对着三长一短的吹了起来。
随着号角响起,吊桥开始缓慢的放下,众位卫士,抢下拖木,拖土的尸身,便向着城内奔去。
而青尧翻身跨上轻云的背上,作势便要向着城内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