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有些熟悉与耳熟,但经过几番深思过后,仍是一无所获的谢海只得自圆其说道:“罢了,想必是在外面闯荡久了,见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混淆了。”
谢海忽定睛于谢中靖身上,奇道:“河中修炼?憋气于水里吗?”
“嗯。”谢中靖点头应然。
“不错,此法甚妙。”谢海眉开眼笑,又道:“中靖,看来那个叫沉雁的女子实力也不一般啊。”
谢中靖一时语塞,想起沉雁说过的风灵人之事,心中便一阵忧虑。
看着眼前的大伯,虽是至亲,但思考再三后,谢中靖还是选择不告诉他,只道:“她当年凭一己之力,猎杀了上古兽林中的初级妖兽虎王豹。”
“什么?一己之力?”谢海大骇。
谢中靖点点头,以此来确定谢海所听到的事实。
“中靖,你可知,即便以我现在洞天境界的实力,要想单杀一头初级妖兽,那也是难比登天,沉雁那女娃怎可能有此实力?”
听完谢海这话,谢中靖这才意识到沉雁到底有多强大,看来拥有风灵人实力的她,当真如传言那般,是逆天的存在。
谢海看出了点端倪,问道:“中靖,你看上去好像也不知道她实力深浅的样子,难道她没与你说起过她的实力吗?”
谢中靖摇头道:“我与她关系并不融洽,终日争吵,形同仇敌,关于她的过去,她的修炼,我都一无所知。”
谢海看得出谢中靖所言非虚,虽然对沉雁实力抱有不可能的臆想,但单杀了初级妖兽虎王豹已成事实,自己在如何妄加揣测也是徒然,只有一睹沉雁真容才能加以证实。
只不过在老祭祀那得知了沉雁已离开部落的消息,加上谢中靖此时脸上的思念与伤怀,谢海只好语气一转,放下那份惊讶,心平气和道:“朝夕相处的人突然离去,那种难以割舍的心情,我想,当年你爷爷和父亲对我的离开也不外如是吧。”
“大伯,父亲从未提及过你,酋长和族人们也都没有说起过你......”
谢海一愣,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可能是觉得大伯葬身在某处了吧。”
谢中靖忽觉一丝酸楚,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因由,只得问道:“时隔这么久,为什么大伯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回到部落?”
谢海眼睛一亮,喜道:“大伯不曾有过家室,但在机缘巧合之下收养了一名养女——冰儿。”
“冰儿是谁?”
谢海轻咳了一声,好似在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一样,满脸的愉悦,欣然道:“冰儿名叫倪冰,还是襁褓婴儿的她就被大伯收养照顾,如今已有十七岁,是个爱闹爱玩的娃儿,中靖若是见了她,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谢海说着便爽朗的笑了起来,那份怜爱的神情,足以诉说对倪冰的疼爱有多深。
“倪冰?!”谢中靖好奇的念了一句,道:“大伯的养女和你回来有何关系?”
谢海止住笑声,脸色一沉,道:“那天,冰儿笑着说自己亲生父母和族人们都死了,所以想见见我这个义父的其它亲人......”
谢海突的哽住了喉,眼中泛泪,强忍之下,虽没有泪流满面,可也再无说下去的勇气。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沦陷,谢中靖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各种悔恨与痛苦在谢海脸上挣扎着,想了良久后方才缓缓的说道:“大伯,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也是,我这就去烤些肉来。”
还不等谢海回答,谢中靖就提起桌上的肉块,出了门,到隔壁的灶房生火去了。
生硬的吃过晚饭,又聊了几句,谢海因想起自己的养女,以及对父亲的不孝,深受谴责煎熬的他早早的就进了谢中靖房间睡下。
而谢中靖独自坐了会儿后,也走进了另一间房,曾经沉雁的房间。
自从沉雁离开后,谢中靖每晚都会走进沉雁的房间看上几眼,坐在那张冰冷的木床上,静静的看着月色暗淡的窗外,然后想念,然后微笑,再然后,悄无声息的落泪......
不过今晚不同,虽以前每晚都会坐在床边发呆,但从未睡过,今晚因为谢海的关系,只得睡在这张沉雁睡过的床上。
缓身躺下,将折叠好的兽皮被褥盖于身上,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嗅着空气中沉雁弥留下来的味道,谢中靖怡然一笑,蜷缩起身子,就连脑袋也缩到了兽皮被褥中。
第二天一早,谢中靖特意比以往早起了些许时间,可当他心情大好的做好早饭去叫谢海时却不见其踪影,刚有了大伯才一天的谢中靖不由心头咯噔一下,忙跑出门准备去找谢海。
原来谢海以前与老祭祀关系甚好,从小丧母的谢海一直视老祭祀如生母般对待,所以每天早上都有为老祭祀做早饭的习惯,当得知一切后,本来对老祭祀一直心存畏忌的谢中靖顿时亲切了不少。
帮着谢海为老祭祀做好早饭后,谢中靖与谢海婉拒了老祭祀一同吃的请求,回到家中吃过早饭,在谢海的提议下,谢中靖将谢海带到了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埋葬着部落成立数百年期间所有的已故族人,谢中靖的祖辈们亦埋在其中,平日里虽不常来,但每年谢中靖总会来两三次,无论是祭奠还是清理杂草,谢中靖总会感觉心安许多。
祭拜完先祖及爷爷与父亲后,日复一日的狩猎时间已然到来,谢海怀揣着对部落不告而别的愧意,陪同谢中靖一起,与众族人踏上了久违的上古兽林之路。
看着走在前头的谢海,那身衣着与背上的宽剑,都令谢中靖心感异样,好奇不已。
对于周边几个部落的衣着扮相,谢中靖虽不常见,但也偶尔在上古兽林见到过,大多和自己的滕桑部落一样,都只下身围着粗短的兽皮,上身全裸,武器亦十之八九都是石斧。
越看谢海着装和背上那柄宽大的长剑,谢中靖对外面世人就有着更大的求知欲,刚想上前走到谢海身边一问究竟,后背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下,故只好回头望去。
“凌希?”谢中靖停下步伐,回望凌希唤声道。
凌希脸上有些凝重,在他身边的凌卓、冯旻、谭卿逸与何偖也同样满怀心事的样子。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个表情?有事?”谢中靖面笑一声,这两年与凌希等人关系大好的他已开朗了很多。
凌希看了眼与前面长辈们拉开的距离,吐出一口气,正色道:“昨晚我们几个都和家里说过了,只要你决定和海叔走,我们就跟你走。”
谢中靖微惊:“什么?”
冯旻眼睛一挑,说道:“别想太多,我们几个是去找雁姐的,不是玩,另外,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冯旻说着便是摩拳擦掌,一副欲要大展拳脚的宏图抱负模样。
两年时间里,一提到沉雁,谢中靖表情便会情不自禁的凝固,眼神流露出忧郁的味道。
深知谢中靖这点的凌希一众,虽大多时候都会有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但眼下不一样,大家必须说出自己决定好的事情。
“中靖,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寸不烂之舌才与家里人说通的,尽管他们都不大愿意,但在我们......咳咳......咳......”
冯旻本欲在夸夸其谈一番,却被凌卓一锤子打在胸口,连咳不止。
凌卓说道:“今早早饭过后,你与海叔去祭拜先祖的时间里,老祭祀把我等和酋长以及父亲都叫了过去,主动为我们说情,这才劝动我们的父亲,准许了我们与你一起追随海叔到外面去闯荡一番。”
谢中靖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老祭祀主动为你们说情?”
“是的,老祭祀特别赞同我们到外面闯一闯的事情。”凌希想起向来闲事莫理的老祭祀竟会极力为自己等人出谷一事说话的迥然态度深感不解,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祭祀这么主动干涉部落事宜,并且还带着强烈的要求与恳请。
“可否知道原因?”谢中靖惊问道。
“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向酋长和我等父亲央求而已,尽管末了酋长和我等父亲都同意了,但他们脸上都有着很深的无奈与不愿。”凌希回道。
回想各自父亲今早的神情,凌希等人将昨晚劝说父亲时被拒的愤怒和烦躁心情一扫而光,此时在各自的心里,总觉得失落落的,就像亏欠了父亲和家人一样。
见大伙面色不大好看,谢中靖只得说笑道:“本来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和大伯走,看到大家这么重情重义,我谢中靖只得勉为其难带你们一起追随我大伯出谷了。”
经谢中靖这一声调侃,气氛顿时好转了不少,凌希说道:“你小子,跟冯旻一样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那是必然,在为师的教导下,中靖徒儿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趋势啊!”冯旻摆出一副师傅的样子,用语重心长的口气笑说道。
谢中靖乐笑一声,本想回敬一句,不料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你们几个干嘛呢?还不快走!”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冯旻之父见大伙没了踪影,奉酋长之命回头来寻找谢中靖等人。
“哦,来了。”冯旻见是自己父亲,忙回应了后,与谢中靖一众互望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多年不曾涉足上古兽林这片西南之地最大的森林,谢海既兴奋又陌生,以前都是定好汇合时间就三三两两分开狩猎,可谢海豪迈的说了句“大家在此等候片刻,我马上回来”后,便拔出背上那柄剑光闪闪的宽剑,一头冲进了上古兽林。
谢海这等狂傲之举虽惹得酋长和长辈们不满,但大伙都想看看谢海本事到底有多高,故都留在上古兽林与草原的交界处,静待谢海归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谢海面带微笑,扛着拖着好几头庞大的猎物走了出来,并说:“好久没狩猎了,方才练练手,差不多逮了四十头猎物的样子,为了方便寻找,我将猎物都堆到了一起,沿着我出来的方向往里走大概八里处。”
谢海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往就算合力之下每天多的时候也能狩猎到三四十头猎物,但那可是花费一整天的功夫,而谢海仅凭一人,且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猎取了这么多,如此惊人表现,怎能不叫人咋舌!
带着惊犹未定的震撼,酋长率领族人开始往上古兽林走去,谢中靖与凌希一干人等越过谢海身边时,脸上不由都充满了钦佩与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