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酋长等年长一辈还是谢中靖和凌希这样的年轻人,就算呆在这片西南之地最为僻远的与世隔绝谷底,对明莱大陆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臻日部落的威名还是如雷贯耳,路人皆知。
关于臻日部落的各种传说,早已传唱于明莱大陆各个角落,其中最为显赫的便是臻日部落成立十年左右便登顶十大部落之外最鼎盛的部落,且还是以不足万人的人数。
谢海也察觉到了酋长和房内所有人的神情变化,虽为自己一时口快说出所属部落感到一丝唐突,但即以说出口,那也就只得继续补充道:“当年我随恩公一家加入部落时,臻日部落的前身还只是大陆十大部落之一天焰部落中的一个家族,人数不足一百,但因为酋长家族的强大与人脉,短短一年时间内,部落就已是东南之地第二大的部落,经过十年变迁,现在的臻日部落人数虽还不过两千人,但整体实力,早已超过大陆那些历史悠久的老部落。”
听完谢海简短的细述,酋长和在场所有年长一辈都不由大惊失色,震惊非常。想起那些从周边几个小部落听闻到的有关臻日部落的传闻,虽说是以讹传讹,可信度极低,但得到谢海真真切切的简述,这让大家不得不对当今风口浪尖上最脍炙人口的臻日部落刮目相看,惊骇不已。
谢中靖与凌希这等年轻一辈虽也感觉到臻日部落的崛起异常惊人,但作为热血青年,他们更多的是一股向往与拼搏之劲。
谢海似乎尤为满意大家对自己所言而表现出来的惊叹神情,只是看了眼谢中靖后,那抹骄傲自满的笑意便很快被内疚与自责所掩盖,拍了拍谢中靖的肩膀说道:“中靖,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我虽是你大伯,但我不会逼迫你跟我走,我会在这片故地呆上两天,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
谢中靖心头一颤,一句“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触动心弦。
酋长一听谢海劝说谢中靖,虽然不满,但谢海始终是谢中靖唯一的亲人,加上刚才谢海一番话的威慑,酋长此时再如何不乐意,也只能叹息一声说道:“中靖,既然你大伯执意想补缺断隔了几十年的亲情关系,酋长也并非冷血之人,就照你大伯说的,这两天你且好好思量在做决定也不迟。”
酋长顿了顿,又道:“不过无论你决定如何,你要记住,滕桑部落永远是你的归属之地。”
酋长说出此话时意犹未尽的看了眼谢海,谢海似乎也心有所感,回望酋长的眼神中满是回避的意味。
“时间不早了,大伯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我们就先回去吧。”
谢海说着掉头转向了床榻上已经躺下佯装睡着了的老祭祀,深鞠一躬,恭敬道:“海儿明天再来看望您老人家。”
说罢,谢海再次拍了拍谢中靖的肩膀,示意离去。
谢中靖虽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在谢海身后走出了房间,只是在门槛处快要走出去的当儿,谢中靖止不住回头看了眼房内,这才发现,瑶儿和凌希、凌卓、冯旻、谭卿逸、何偖五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竟有那么多的挽留与迷惘。
和谢海回到家中,将腰间系好的肉块与铁剑搁置桌上,谢中靖六神无主的坐在了桌边,脑海一片繁乱。
谢海也把背上宽大的剑解下来靠放在桌边,多年未曾踏足过的屋子,尽管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那份久违的亲切感放佛回到了自己儿时一样。
“很多年没回来,房子的模样一如当年离开时那样简陋,一桌一凳,丝毫未变。”谢海回忆着过往,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悲沧。
谢中靖抬头看向谢海,眼前这个与父亲极其相似的大伯,心里真真切切的十分惊喜,可若有若无的,谢中靖总有种陌生的疏离感。
谢海看着不说话的谢中靖,心下一琢磨,说道:“中靖,也许大伯的突然出现让你短暂的难以适应,但我和你流淌着一样的血,都是谢家后人,大伯相信,这份隔阂感迟早会解除的。”
谢中靖直视着谢海的眼睛,定定的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继续沉默。
谢海也知和谢中靖的叔侄关系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拉近,看着谢中靖生分陌离的样子,心中着实愧疚难当,只好岔开话题道:“听祭祀说,你父亲临死前救了一个女娃,后来成了你姐姐,和你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对吗?”
“嗯。”谢中靖应了一声,眼神随即蒙上一层思念。
谢海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为了救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娃,搭上了自己和弟妹的性命,值得吗?!”
“她不是故意的......”谢中靖忽的下意识里嘟囔了一句,想起已杳无音讯两年之久的沉雁,不知何时起,谢中靖再也提不起对她害死父母的怨恨。
听到谢中靖的回答,谢海颇感意外,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弟妹逝世后,那个养女所承担起来的责任,身为大伯却不在身边的谢海又有何脸面说三道四?想到如此,谢海只得释怀弟弟与弟妹的死,将这一切都归为天意弄人。
“该知道的,大伯都从祭祀那得知了一二,现在,为了让你更了解大伯,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吧,大伯定当言无不尽。”
像是抓到了机会般,谢中靖即刻问道:“当年大伯为何要离开部落?”
“不愧是我侄儿,一语中的,直击重点。”谢海面露微笑,酝酿一会儿后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大伯年少轻狂,在一次跟你爷爷和部落族人在上古兽林狩猎时因对猎物的猎取方法意见不同,遂与你爷爷争论,虽然后面还是照你爷爷说的去做,也因此免于受伤证实了我的错误方法有多幼稚,可我却没有因此感到悔意。”
谢海换了口气,沉声道:“父亲和长辈们的好意,我知道,但我想用自己所想去证明自己的能耐,哪怕会伤痕累累。所以回到部落后,我与你爷爷再次发生激烈的争吵,因一时赌气,愤然离开了部落,爬上悬崖,从此一走就是几十年......”
“为了当时的一时之气,离开了自己的亲人,而且还是这么多年,后悔了吗?”
谢海不禁又仔细瞧了几眼谢中靖,心想这个侄儿好不一般,总能一针见血的问出关键所在。
谢海苦笑一声,含糊其辞道:“一半一半吧,为自己的不孝后悔,为自己能够看遍世间百态,尝尽人情冷暖而不后悔。”
“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谢中靖似懂非懂的默念了一句,在他脑中,这些词语还太过遥远。
“嗯,世间凶险,人心叵测啊!”
谢中靖不懂这些,但也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问道:“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厉害的高人?”
“高人?你指的是修炼实力上?”
“嗯!”谢中靖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可多着呢。”谢海来了兴致:“修炼上的十重境界和晋升后的五大境界你可知道?”
“知道,我现在已突破第八重。”
“那你可知大陆十大部落?”
“略有耳闻,但都不大清楚。”
“大陆十大部落不仅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光是部落中拥有三明境界以上实力者更是不在少数。一般像一两千人的中小型部落才几个三明境界以上实力者,而在万人的大型部落中,最多也不过数十人,可大陆十大部落不同,每一个部落都至少拥有千人三明境界以上实力者。”
“那大伯你现在是何境界?你所属的臻日部落实力又如何?”谢中靖止不住心中的好奇,殷切的问道。
面对谢中靖这个就像在看自己年轻时候的侄儿,谢海童心大起,仰天一笑:“哈哈哈哈,经过恩公指导,大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到达三明境界下层,且经过这些年的不断磨练,如今已是臻日部落十数个洞天境界中的一个。而臻日部落之所以能在十年之内就成为东南之地第二大部落,一是因为东野家族的强大,二是因为一千多部落他姓族人中,拥有三明境界实力者足足有三百余人。”
对于谢海脸上的那份傲人姿态,谢中靖也深感荣幸,就好像自己也置身其中了一样。
谢海忽面色一转,道:“虽说境界有差距,但心诀和战斗时的技巧却也十分重要,比如今年大伯就败在了一个三明境界下层的族人手上。”
“大伯你不是洞天境界了吗?怎么连一个三明境界下层的都打不过?”
谢海想来也有些晦气,但在初次见面还未很熟的侄儿面前充大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好一五一十道:“他是东野家族中人,所修心诀并非大陆三大心诀之一,而是他们家族的特有心诀,加上他天赋极好,战斗时鬼步横生,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很多三明境界上层的人都打不过他。”
“对了,他和你一般大,今年刚好十八。”
“什么?十八?三明境界下层?”谢中靖经不住的站起来,嘴巴大张,满脸的不信。
谢海微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乃臻日部落酋长之子,东野家族第一世家的唯一传人,自然得到酋长和家族的真传,而且,大陆上年轻有为的人多如牛毛,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点不足为奇。”
说到此处,谢海脸色微变,看着高高大大健壮如牛的谢中靖,心里又激发了想带他走出部落,从此伴随自己左右的弥补心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中靖一想到十八之龄便能修炼到三明境界,除了无言的震撼外,就只有更为勉励的冲劲。
只是回想修炼的艰辛,任自己在如何努力,也才修炼至第八重境界而已,即使在部落族人眼中已属修炼奇才,可听完谢海所言,谢中靖这才知晓自己与外面大千世界中其它年轻一辈的差距有多大。
可能真是血缘至亲的关系,谢海一眼就识破了谢中靖的丧气心理,笑道:“天道酬勤,只要努力,修炼深浅只是早晚之事罢了。更何况,在没有得天独厚的先天资质和后天条件下,中靖你就已修炼至第八重境界,这足以证明你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了。”
谢中靖点点头,仍旧一脸的沮丧。
谢海想到什么,收起笑脸,正色问道:“对了,大伯很好奇,按理说以滕桑部落百年不变的中规中矩修炼之法,你和另外那几个小子绝对不可能修炼至云庥心诀第八重境界,难道是用了什么其它方法?”
“祭祀没告诉你吗?”谢中靖以为谢海事无巨细的了解了自己不少事情,看来还是尤为有限的。
谢海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犹豫片刻,谢中靖且说且止的说道:“沉雁教的我们修炼之法,就是在东边二十里处的河内修炼。”
谢海眼睛微张,低语了一句:“沉雁?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谢中靖原以为谢海会继续追问修炼相关的问题,可不了竟是一句关乎沉雁的低喃。虽然不明就里,但谢中靖因此也想起了沉雁,那个与自己每天冷冰冰的生活无休止的吵骂姐姐,如今,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