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思涵,从小跟除我以外的四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分别是我爸,顾夏;我小爹爹,李涵;我大伯,江晓风;大树精,秋树。我从小就对“吸引力”一词深信不疑,因为我们家有四个吸引力极强的人。他们身后总是跟风似的跟着各种各样的人,永不间断。而相比之下,我却从小就不是一个很受大家关注的人。但是这样的我,却被那四个人捧在手心里保护到了现在,相比之下,我应该是最最幸福的人了吧!
我喜欢用“糊涂”和“明白”两个词分我们家的四个人,爸是真糊涂,小爹爹是有时明白有时糊涂,大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大树精,是个纯纯正正的明白人。虽然是爸的亲儿子,我却好像更像大树精多一些,比如明白这一点。我懂事很早,四岁前生活在一个不算幸福的家庭里面,那时我有个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妈,和一个因为工作太忙总是半夜才回得了家的爸,我确定他是因为工作太忙,因为他每次回来都带着倦容,而这些,是妈看不见的。她总是在指责,指责我的名字,指责爸不够爱他,指责我不够乖,指责她命运的不公。
或许妈没有错,我从以前就知道,爸不爱她,但爸从不告诉我为什么他会跟妈结婚,他只是把我抱进怀里,说他很爱小涵。爸带我离开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天下起了大雨,妈喝得烂醉带回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天爸没有带伞,被淋湿了,看起来好像很虚弱。就在那天,爸第一次对妈妈发脾气,把脱得只剩背心和四角裤的男人扔出了家门,跟妈妈吵得很凶,吓坏了那时的我。
其实我一直没睡着,只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打开门扯出一条缝往下瞅。后来我被妈扯了出去,不记得当时疼不疼了,也不记得哭没哭,我被妈从二楼扔下去,庆幸的是我摔进了爸的怀里。
自那以后我们就搬出去住了,住在爸给大伯买的房子里,大伯很宠我,宠上天的那种。再后来的某天,来了一个名叫秋树的人,他很不喜欢我,起码,刚开始是这样的。他喜欢对爸冷嘲热讽,而我总会在一边帮爸,久而久之,大树精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于是就成了两个人的文明对骂。
我每次都会问爸,为什么这么让着秋树,爸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说秋树是他很重要的弟弟。我知道,家里除了我,没有人对爸的感情是普通亲情的感情,包括那个小了爸五岁的大树精。
关于这件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在大树精的日记里。其实我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大树精喜欢写日记,因为他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他不需要日记来记下什么。
但后来我趁他不在偷偷翻看他的日记的时候才发现,他厚厚的一本日记本里,写满了每天发生的有趣的事和令他幸福的事,他写的很精辟,似乎几个字就能概括全部内容,而不知道为什么,每星期的星期六,星期日,却只是流水账。当然,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了他十三岁左右,十三岁后,又是一行字足以概括全文,这种状态,持续了六年。
前面的内容,都是不值得着重说的,虽然那些事情对于当时还小的我来说,十分有趣。至于我知道秋树喜欢爸,是在他回来的第七个年头,他写了这么一段话:一直以为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亲情和一些对我的味口,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感情变了味。右下角的署名是:顾夏是个混蛋。
看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秋树其实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对爸有特殊的偏好,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对爸冷嘲热讽和为了睡个安稳觉跟我们做做睡前运动罢了。因为我很清楚,如果他认真,我们谁都赢不了他。
如今虽然我已经十九岁了,我还是喜欢跟其余的三个人抢爸的右半边床位,虽然就算抢到手了我也不会去睡,但其实这项睡前运动,很值得提倡,起码每天晚上,我都能睡个不错的觉。
“小英,快起床,你爸做了早餐。”小爹爹一边刷牙一边站在我门口敲门,声音模糊不清。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大伯叫爸夏或者更亲密的叫法,他在我面前就说你爸,在大伯面前就说你家夏,在大树精面前就说你哥,在爸面前就直呼其名叫顾夏,好像爸是我们所有人的,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但事实上,他跟爸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臭小鬼,起那么晚!”大树精会适时敲我一下,然后让我快点去洗漱。“小英,快来吃饭,等会儿该迟到了。”大伯把我的书包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回到餐桌前让我多吃一点。“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爸你好久没做过饭了。”咬了口面包,除了大伯,家里就爸做饭最好吃了。
“巡回演出结束了,我有个比较长的大假能休息一下。”
“是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总是这么忙,在家呆着不是很好。”“呆的住么,他还得养一个特大号米虫。”秋树喝了口牛奶,边看报纸边往嘴里塞面包。”
“你说谁是米虫!”“当然是你。”秋树嚼着面包,不以为然的折好报纸。“你……”
“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跟两个孩子似的。”爸笑着摇摇头“秋树,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趟公司。”
“哼,终于想起公司是你的啦。”大树精斜瞅了一眼爸,见爸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又喝了口牛奶“那就快点吃,臭小鬼你也吃快点,今天我心情好,就勉为其难把你托运到学校吧。”
“谁要你托运,我自己能去。”我继续嚼面包,心想着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随你。”大树精挑眉,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回了自己的房间。
“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爸喝了口牛奶问。“老样子,都大学了,也没什么好忙的了,我最近也准备找点兼职锻炼下。”
“恩,锻炼锻炼也好。”
“不给我点什么意见?”
“工作是你自己的,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
“哦。”“顾夏……帮我打一下领带。”从大树精屋里发出来的声音,爸应了一声就放下吃的往他那屋走去。我摇了摇头,心想着大树精有时候干的事情真是再幼稚不过了,比如他上了这么多年的班,都不会打领带,鬼才信,明显就是不想自己打。再比如一直都装作不会做饭,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放火烧厨房。
“小爹爹,你觉得什么工作适合我?”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小爹爹挠挠头,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耸耸肩说他不知道。
“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已经有工作了吧。”
“是啊,但是动机不纯。”小爹爹吐了吐舌头,略长的头发盖住了眉毛,虽然是叫小爹爹,但是近四十的人了还能看起来年轻成这样,真是不像话。
“倒也是,大伯呢,觉得我该干点什么?”
“自己的工作,自然还是得自己想。”大伯笑着摇摇头,跟爸说的话真像,不过也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格外宠我外,其他的都跟爸一个步调,问了等于白问。
“不如去捡破烂吧。”大树精从屋里出来,欠揍的淡然表情。
“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我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擦了擦嘴和手“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大伯在餐厅喊了声,我应了声哦,就关上门离开了。从家到学校,坐公交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书包里多了些钱,应该是大伯放进去的。
走到学校门口就碰见了何风,背着书包正往学校门口走。我叫了他一声,加快了些脚步,他拿下一边的耳机,问我今天怎么突然来早了,早餐吃了没。我说吃过了,爸给做的,他听了露出惊讶的神情,问我我爸不是说下星期才回的来吗,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便听见他嘻嘻哈哈的说又可以去我家蹭饭吃了。
“说的这么可怜,你爸妈不给你做饭吃怎么的?”
“我们家全家都缺这方面的细胞,你爸不在我又不好意思去,现在他回来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蹭饭了。”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啧,怎么你还不许人脸红啊?”
“不是不许,只是我觉得你这城墙脸没那么容易红起来。”
“你才城墙脸呢,滚你的。”
“哈哈,哎对了,今天你女朋友怎么没跟来?”
“别提了,吹了。”
“怎么了?”
“那女人太矫情。”
“呦,前两天不还说人家那叫女人本色嘛。”
“你非得接我短是吧。”
“不敢,呵呵,快进去吧,今上午的课重要。”
“恩,哎对了,咱下午去找找有什么兼职怎么样?”
“兼职?你改过自新了?”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你都发话了,我还能不去嘛。”
“呦,说得好像怎么了似的,说好了,到时候你给我嘴严点,敢揭我老底你试试。”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