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庆让丁贤打电话告诉了老周他们江城出现的新情况,他越来越怀疑在容城抓捕行动中逃脱的白江川,极有可能是“11.21”案的幕后主使。
他曾经在脑子里不止一次的演示过“11.21”案的多种可能性。根据现在手头掌握的情况和他从警二十多年的直觉,他越来越倾向于这样的一种结果,那就是:白江川电话告知了萧朗某个萧朗特别感兴趣的信息,萧朗接到了这个电话后,不顾一切的驱车从昭远金兰大厦工地上赶往江城酒吧街。在此之前肇事者已经提前踩好了点,偷了江城百货公司职工白双林停在楼下的车,并把车开到了酒吧街等待着。他看到萧朗从车上下来后,启动车子并且全速开了过去,在萧朗正好走在马路中间的时撞死萧朗,然后快速驶向之前已经选定的阳城关方向。令肇事者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车被人事先破坏了刹车装置,无法减速,最终从阳城关紧邻悬崖的路上冲了下去。
他向副局长潘振霆汇报了案件的最新进展,并且说出了自己的这一设想。潘振霆要求刑警队一方面抓紧确认肇事者身份,另一方面静待容城警方抓捕白江川的消息。
远在容城的老周接到丁贤打来的电话,了解了案件的最新情况,越发的焦急起来。这些天他们在容城抓了十一个聚众赌博的,确认了白江川和一个南方来的外号叫瘸子的人共同策划并实施了容城最近的几起抢劫案,可这些跟他们此行的目的八竿子挨不着边。容城警方贴出去的通缉令,也一直没收到有价值的线索。案件一时陷入困局。
吃了中午饭,他带着张明、小郑和潘龙专门找了李国庆,一起去找张丰,想听听他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他们来容城已经十多天了,这样无所事事的呆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张丰正在屋里和侦查员刘强交代事情,看见他们一脸焦急的神情,问清了来由,不住哈哈笑起来。他招呼着李国庆他们坐下,让刘强给每人倒了杯水。
李国庆急脾气上来,冲着张丰说:“张队,这白江川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我是做梦都想赶紧把他抓回来。可经过上回那一下子,这小子成了惊弓之鸟,通缉令都贴出去这么些天了,可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都着急上火了,可你一点儿都不着急!”
张丰笑着说:“如果我算的没错,抓获白江川,就是这三两天儿的事儿,大家一定要沉住气,吃好睡好,等待命令。”
“这会儿,谁还吃得下睡得着!赶紧想办法抓人呀!”李国庆听他这么一说,更着急了。
张丰一看李国庆认真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他拿出烟让了让,自己也抽出一支点上,说道:“周警官,我知道你们这次是为白江川而来的,呆了十几天很着急。说实话,他和瘸子犯下这几起抢劫案,我也很头疼,也想赶紧把他抓起来。现在临近年关了,他在外面难免不惹出别的是非,给容城社会治安和人民群众的安全带来很大隐患。但是从上次的抓捕行动看,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狡猾。上次侥幸逃脱,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我们这个时候再着急,都是没用的。得让他自己出来。”
“可怎么让他自己出来呢?亡命之徒躲都躲不急,谁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出来?”潘龙忍不住问。
张丰看了看这个英武的年轻人,笑着说:“你们上次抓捕白江川,他虽然侥幸逃脱,可是匆忙之间只顾得逃跑,来不及带钱和其他东西。现在这个时候,户外温度能有个零下30多度,他躲在山上或者林子里靠自己的能力野外生存,都绝无可能。通缉令贴的满城都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找吃的。我料想他一定是投奔了同伙,或者是有人给他送吃的。现在外面风声紧,容城敢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收留他的人不多,要是真有的话,倒是那个瘸子的可能性最大。”
“真这样就好了,我们就能把白江川和瘸子一锅端了!”李国庆兴奋着插了句话。
张丰没有接他的话,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专门派刘强他们盯着白江川的家和白的妻子。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白江川的妻子每隔两天都会到坟地里去给白的父母扫墓,这个行为很反常。容城这地方有个习俗,就是每次扫墓,都要在死者的墓前摆一些馒头、肉之类的东西作为祭奠。我想,白江川很可能就在坟地附近,白的妻子白天摆上去的这些祭品,他晚上再来取走。现在外面这么冷,本来外出的人就不多,再加上又是个坟地,去的人就更少。这样一来就很难发现。”
“这个白江川,实在是太狡猾了!”老周忍不住说道。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张队这次来了个声东击西。我们在全城贴了通缉令,电视上也播了,派出去的各路警力在全城搜索,动静很大。这样做,一来使藏匿在荒郊野外的白江川放松警惕,二来使城里的其他同伙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收留他。另一方面,张队又派我们密切关注着白江川妻子的行踪。终于被我们发现了马脚。”侦查员刘刚补充道。
老周听着,对张丰一脸的敬佩。都说张丰是东北警界有名的福尔摩斯,今天看来绝非徒有虚名。
“你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行动。这回决不能再出什么叉子了!”张丰掐了烟,突然收起了笑,表情严肃的说道。
“张队放心,这回一定来个干净利索的!”李国庆一脸的激动。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终于被他等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十二名警察和三辆警车已在容城公安局大院里整装待命。张丰感觉到这次抓捕行动干系重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带队。
东北的清晨格外的寒冷,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更看不见行人。三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过,半个小时就到了白家河子村口。
老周、张明、小郑和潘龙他们是第二次来,经过上回的抓捕行动,已经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了。
侦查员刘强指着村口对面一大片平坦的开阔地,向张丰汇报:“张队,这一大片开阔地就是白家河子村的农田,白江川父母的坟就在他自家的农田里。”
张丰顺着刘强手指的方向,看见一颗干枯的柳树,树下起了两个不起眼的坟头。他又环视了四周的地形,这一大片农田很平坦开阔,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可供掩护,农田向南紧邻着一条已经冻上的河,河对岸是大片林子,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
张丰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同志们,这里的地形利于案犯逃跑,不利于咱们隐蔽。等咱们发现了白江川,再从村子里冲过去,显然是来不及的。尤其是这片农田里几乎没有可供掩护的东西,咱们只要出现在农田里,就一定会被白江川发现,他要是还像上次那样过了河冲进林子,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要趁着天刚亮,潜伏在白家坟地附近,等白江川出来取那些吃的东西,当场把他抓获。”
“同志们,这次行动会是很困难的,尤其是这么冷的天气下,大家要发扬邱少云精神,等待命令,千万不能被白江川发现了。大家能不能抗住零下30度的低温,在这片开阔地上守到白江川出来,是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的关键。”
张丰环视了面前一张张坚定地面孔,表情严肃的说:“谁有特殊情况,认为自己扛不住的,可以不参加这次行动!”
四周一片沉默,回应他的只有刑警们坚毅的眼神。
“好!行动!”张丰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