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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断桥残雪之哀

关羽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好像在刹那间老了好多,两个丹凤眼也没了以前的光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吧!”关羽说道。

我退出大帐,去处理腰上的伤口,还要攻回荆州呢,不准备好怎么行呢。待我整理好伤口,便和阿牛两人来到了关羽身边,虽然十七队就剩下我们两个,可是我们依然还是关羽将军的亲卫部队,职责就是保护他。

整个大营,十万人已经收拾好了,准备撤退,为了防止魏军追击,派了五千人断后,由关平将军带领。这五千人个个视死如归,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断后就等于死亡。大部队开始撤退不久,魏军就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开始了追击,关平的五千人根本没怎么拖延魏军的步伐,就溃败了,只剩下关平追上了我们,我们没有想到魏军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居然追上了我们,一阵冲杀,我们的军队被冲散了,我和阿牛一直死死的跟随关羽,逃出追击之后,关羽身旁只剩下八千人不到,刚刚还是十万大军啊,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一路上不停地有逃兵说道荆州丢了荆州丢了,生生让剩下的这八千人心中也没了斗志,家都没了,还打什么。关羽的头发都白了,在逃亡的途中,突然,关羽决定先不打荆州,找地方休息,看清楚时机寻找机会攻回荆州,查看地图,发现二十里外有一个小城,名曰麦城。

一路上,我们明白了很多问题,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吴国和魏国联手,魏国承诺打败关羽之后把荆州给吴国,所以才有了吕蒙提亲、奇袭荆州,樊城避战等阴谋,一路上,追杀我们的有魏军,有吴军,我们经历了三四次小型的战斗方才到达麦城。到达麦城之后,大军开始了休整,关羽把我叫到他身边,道:“我肩膀的箭伤又复发了,整个右臂已经抬不起来了,我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凌晨之前给我守住城门,能办到吗?”关羽整个人都十分憔悴,就连关平将军也受了伤,所以他才想到了用我,既然是他的亲卫,就有守护他的职责,我拔出佩剑道:“交给我,我不会给你丢人!”说完,带着阿牛,来到了城墙之上,麦城一共有两个门,一个由我负责,另一个由周仓将军负责。

城墙上还有五百人驻守,这麦城的城墙不过八米,根本就算不上高,五百人站在城墙上都略显拥挤。其他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我却在思考吴国魏国的军队谁会先来。天色渐渐变暗,夜色之下,远处开始浮现出点点火把。“敌军来了,起来准备守城!”我一声大吼,城墙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快速的进入战斗位置。是吴军!夜色之下,我终于看清楚了,他们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将整个麦城环环包围,想要瓮中捉鳖。我已经将吴军围城的消息报告给了关羽,他没有下令突围,而是让我吴军攻进城了在叫他,这一刻我明白了,关羽从荆州丢了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他来到麦城,只是为了找一个城池驻守,以便杀死更多的敌人。

不走就不走吧,他是我的将军,我到死也要陪着他。吴军开始了攻城,吴军扛着竹梯,准备直接爬上城墙,近了!我命令城墙的人放箭,顿时,吴军倒下了一大片,可惜吴军人多,麦城城墙根本容不下太多的人,还是被一部分人到了城墙之下,将梯子竖起,准备爬上去,我命令城墙上守军将梯子推倒,许多正爬梯子爬到一半的吴军从六七米的地方摔了下去,从此不醒人事。麦城虽小,但是城墙却十分坚固,一时间,东吴方面已经派来了援军和人接替吕蒙驻守荆州,所以吕蒙脱开身亲自前来追杀关羽,吴军居然攻不下来,吕蒙骑马立在在军中,命令停止攻城。

攻下这样一座小城,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吕蒙觉得不值,因为他有更好的方法拿下这座城池。他看到了城墙上的我,顿时脸上显出了诡异的微笑,他对身旁的周泰说道:“去把那些人带来,特别是那个人!”周泰会心的笑了笑,带人去把吕蒙所说的那一群人带了上来。我正在思考为何吴军会停止进攻,看到吴军带上来的人之后,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样做。城墙上立刻有人认出了被周泰带上了的这群人。因为他带上来的,是我们这帮人的亲人。我身旁的一个士兵突然指着那群人中的一个老妇人道:“那不是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句话,顿时引发了城墙上的骚动,大家纷纷望向被周泰带上来的一群人,害怕自己的亲人在其中。我慌了,自从参军之后我第一次觉得没有办法,吕蒙想做什么,他把这些荆州士兵的亲人抓来干什么,用处只有一个,让他们顶在军队的最前方,进行攻城!我们知道那些人之中有守城士兵的亲人,自然不会放箭,这样一来,麦城不保。吕蒙带这这群老百姓有到了军队的最前面,向城墙上喝道:“城墙上的蜀军听着,你们的亲人都在我手里,等会,我会让他们带我们进城,你们若是想放箭,可以尽情的放,如果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就给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城头那个军官!”吕蒙指了指我,“就是你,你也给我早点出来投降,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因为我捉了你得不少战友,好奇之下就打听了,没想到我们还有那样的渊源,可是,你认识这个人吗?”吕蒙挥了挥手,周泰从军中骑马走出,一只手提着提着一个人,看到之后,我一下子没站稳,差点从城墙上摔下去,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我太熟悉了,就是从小带我出去捕鱼,带我种地,带我去苏府的父亲!

十年了!

我等待重聚十年了!原来父亲被吕蒙抓走了,没想到,我们父子相见,却是在战场上。而且我们不在一个阵营。我握紧手中的剑,“吕蒙,你到底要做什么?”吕蒙哈哈一笑,“做什么?废话,要你开门投降!”我一下子懵了,怎么选?亲人?国家?是忠还是孝?父亲被吕蒙提在手上,没有一十年前的生气,父亲就好像没了灵魂的傀儡,整个人瘦得像一根干柴,只有那张脸,让我知道这是我的父亲,所有的士兵都在看着我,等待我的选择,他们的亲人也在对面,在吴军的屠刀之下。

吕蒙再次催促道:“快点选,我可没功夫和你在这里耗。”城墙上已经有人把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上,还有人已经逐渐靠近了城门,想要打开城门。阿牛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你们干什么!”那群准备开城门的士兵中有人说道:“阿牛,我们不像你,无牵无挂,我们都有家人,你看到了吗?我的妻子和孩子就在对面,如果不开城门,最后她们肯定会被杀,我求你了,阿牛!”阿牛挡住了通往城门的路,没有让开的意思,这群士兵直接跪在阿牛面前,苦苦哀求开门。阿牛依旧不让,一个士兵起身拔剑砍向阿牛,阿牛慌忙躲开,其他人看到了,也纷纷拔出剑,冲向城门,眼见即将发生内乱,我下定了决心。

我是坐在地上的,因为巨大的压力和苦恼已经让我站不起来,我怒吼一声,扶着墙站了起来,“都给我停下!我决定了!”那些准备开门的士兵听到我的话,停止了暴动,阿牛也看着我,“大哥你说吧,我大哥做什么都不会错的,我相信你!”阿牛冲着我笑了笑,这一刻,他的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动人,也只有他这个无牵无挂的人才会这样吧,此时他被多少人所羡慕,但是当别人与自己的亲人团聚的时候,谁又会想起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呢。吕蒙道:“想好了就快点打开城门,本都督还等杀了关羽着进城休息呢!”我笑了笑,道:“吕蒙,你很厉害,是一个好对手,我输了……”我的话让身旁所有的士兵低下了头,吕蒙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

我紧接着说道:“可是,我要告诉你,我虽然是一个儿子,我更是一个士兵,一个关羽将军的亲卫,我父亲告诉过我,男儿生来就是要承担某些东西,是男人就的顶天立地,所以,我是不会投降的,不过请你放这些亲人在荆州的人出城,我是不会出去的,只会战死在这里,因为我,是一个士兵!”阿牛看着我,眼中也含着泪水,“不愧是我大哥,是个男人!”父亲听到了我的声音,奋力的抬起头,他非常的虚弱,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吴军抓走的,也不知道他这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听到我说他从小教我的几句话的时候,他仿佛认出了我,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当年亲眼看着母亲被杀死,已经疯了,整个人都塌了,整天浑浑噩噩,像个死人。

吕蒙让他带路离开了我们的镇子,才没有杀他,后来让他在火头军做饭,方才活到今日。父亲认出了我,老泪纵横,一句话也不说,他看起来很虚弱,只是伸出手,举起了大拇指。

我哭了,从小到大,这是父亲第一次夸奖我,第一次呢,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抱着我在苏府门外失声痛哭的男人,那时的他身材高大,可靠,现在的他活像个死人,只有眼神在看着我时有了光彩。吕蒙听了我的话,没有生气,而是笑道:“好,可以,我答应你,也敬重你的忠心,你把人放出来吧!”我示意阿牛开门,阿牛带人把城门打开,放那些想出去的士兵出去。

一时间,大部分的人都出了城,我大概看了一眼,留下的也就二三百人,这些人少部分是亲人在对面,大部分是不想死,过去投降的。剩下的二三百人,纷纷来到了城墙,我做的一切,都被关羽看到了,因为他就坐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客栈的台阶上,身边也没有什么人,一个!那就是关平。父子二人拿着一壶酒,不停的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关羽已经把最后的舞台交给了我,我懂。站在城头,我将佩剑指向吕蒙,“来吧!”吕蒙一看我,哈哈笑道:“还早,我现在不急了,因为我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忠心!”他挥了挥手,二十多个士兵架着我得父亲,扛着竹梯向我们走来。我手中的剑滑落在地,说的好听,做起来,我真的能坐到吗?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刻,被架住走来的父亲用尽身体最后的几丝力气说道:“孩子,我知道是你,不用管我,你是士兵,父亲能在见你已经满足了,你放箭吧,父亲为你骄傲!”我哭了,跪在了地上,双手握拳不停地朝着城墙锤打。

阿牛说道:“进入射程了,还有五十步到达城墙!”我没有反应。“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我没有反应,阿牛却动了,他没有射箭,而是从八米的城墙上跳了下去,落在了那二十多个吴军面前。

仿佛杀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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