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咱们先回去,容侄女再给李伯父仔细瞧瞧这毒。”楚明月说道。
几人又互相让进去,王文雯看见几个人又回来了,一问,才知道丈夫的毒有办法解,也不顾有外人,喜极而泣,连忙招呼楚明月坐下。
楚明月仔细给李纲把脉,定了定神,更加确定了这是什么毒物,写下方子,让李邡去府中的药房去抓药。
“李伯父这毒年月已久,方才侄女写这些药可以先缓解一下毒性,同时也滋补一下身子,不过不能根治。等我从长安城赶回来,带回药材,就可以直接为李伯父驱病,到那时伯父您就可以痊愈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李伯父您脉像紊乱,想必一两日之内和人动过手吧!”
李邦在旁边一听,脸臊得通红。昨天和李纲动手的就是他呀!
李邦下意识看了李纲一眼。李纲倒是没有看李邦,打了个哈哈,说:“昨天和几个同僚聊得兴起,就献丑一回,博大家一笑。”说完,安慰地看了满脸担心的王文雯一眼。
李邦看着李纲,心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以后要注意了,不能和别人动手,只能缓慢活动一下。至于您功力减退的问题,等侄女回来配好了药,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
什么?李邦这一听差点喊出声来。昨天和李纲交手的就是他,李纲功力深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敢情这还是又减退又中毒的后的情况下。就这样李邦被打得原路返回,还大退了几步。这要是不中毒,也不减退,这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么一琢磨,李邦心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就有些改变了。
原来的李邦,心高气傲,师父在师门里就跟他说,说他是天生神力,而且天赋异禀。再后来,黑松林里救了艾莲儿,一剑劈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用暗器也杀了两个,废了其余的人。再到了洛阳城外,杀了匪首,勉强算是救下了楚明月。
如此的成绩,李邦自认为在这江湖之中显赫扬威那是手到擒来。就算是昨天和李纲两人对了一掌以后,这种想法仍然不变。以为自己还年轻,以后一定可以超过他。
可是,楚明月这么一说,李邦心里开始有些明悟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这样的骄傲自大,迟早有一天,自己要死在这上面。就算是运气好也得吃个大亏。
楚明月不想这么一句话,打去了李邦心里的傲慢之气,造就了一代武学奇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楚明月写了方子,又叮嘱几句。转眼之间,时值正午。李纲留几人在家吃饭。
饭罢,楚明月思索了一会儿,对李纲说:“李伯父,侄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李伯父这毒,来得怕是有一些蹊跷啊!”楚明月说道。
“这个……”李纲欲言又止。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室,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根据。
“明月你怎么看?”
李纲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一些请教的语气。这对于一直以来无论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的李纲来说的确罕见。尤其是李邺,更是自小就没有见过。
“李伯父可听说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吗?”
“听说过。可是,直至如今,我都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啊!”李纲有些挣扎地说。
“呵呵,李伯父不必找任何证据,伯父请想一下,当今世上,有谁最希望伯父死。”楚明月完全不在乎李纲的所谓没有证据的说法。
“这……大魏的魏丞相、鬼谷的卞师兄、剑门的刘长老,还有……那位。其余都是些小喽啰,不足一提。”李纲倒是痛快,一下子说出一大堆来。
“那么,有哪些人是在明面上不好对付您,只能在背地里下黑手的?”楚明月进一步发问。
“呃……只有那位了。卞师兄当时在鬼谷之中就和我不合,当时是他先去的较强的大魏。本来我不想和他结怨,也想着去大魏。不料当时大齐的老元帅求到了师父面前,因为老元帅和师父是至交,师父命我助老元帅一臂之力。自此我才留在大齐的。所以魏奇也好,卞师兄也罢,若是他们要我死的话,就不会偷偷摸摸的。我死了,反而是他们的功绩。至于是剑门的刘长老,是因为他的孙子为非作歹,有一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我上去劝解,不想他出言相伤,当时就和我动起手来。最后,被我失手杀死。但是这就是江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刘长老完全可以正面击杀我而不用承担任何名声上的损失。所以只有那位了。因为我的缘故,那位无论用什么理由,只要杀了我,不仅会让文武百官寒心,还会遭致天下人的谴责。”
“这就对了,那么现在李伯父还会以为,这毒不是皇室中人下的吗?”楚明月说道,“至于证据,他会留下什么证据?就算是又,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早就没有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都觉得有道理。李纲皱着眉头思索,久久不语。
王文雯眼圈通红,说:“夫君,既然他如此无情,那我们也不必客气,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处理,都要尽早作决定。”
楚明月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件事倒也不全是那位的错,李伯父您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楚明月再次语出惊人。
“我?当时大齐危在旦夕,我虽然有点犹豫,自以为一旦这样,就有功高震主之嫌,但是事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这一战之后,两国再未起刀兵。说句自夸的话,老夫这是造福了两国百姓。至于后来,我更是韬光养晦,几年以来,从未再披战袍。何错之有啊?”
“李伯父您的错很多”,楚明月一板一眼地开始数,“首先,咱们先说伯父那惊世之战。李伯父以区区三千人竟然将大魏三十万军队在边疆之上牵制半年有余,是也不是?”
“不错,当时大齐兵力微弱,却又腹背受敌,大魏、突厥步步紧逼,整个大齐危在旦夕。而且未曾宣战的几个小国也是虎视眈眈,我和你父亲临危受命,兵分两路,由你父亲率全部军队平定突厥,速战速决。同时,由我带着全部的李家卫拖住大魏的三十万大军。半年之后,三千零一十八个弟兄就只剩下不到九十三人。”
“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一百人和我知道,其余的两千九百二十一人不是战死的,他们是活活累死的。那一战,我几乎是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始终让敌方的主将认为我粮草兵马俱全,只待和楚狂兵合一处。所以,这三千多兄弟陪我演完这场戏,这一演,就是半年。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有的兄弟在敌方的探子走后,累得倒在地上,就在也没有起来;有的兄弟睡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在也没有睁开眼;我还记得,当时我有一个队长,在回来汇报情况时,向我俯首行礼,结果一头栽倒,就气绝身亡……”李纲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岁。
“所以之后,你父亲来时,我大开杀戒,把敌方三十万大军屠戮一空。”
楚明月轻叹一口气,说:“这就是了,您手中有李家卫这些精兵强将,这一战之后,您虽然天下扬名,可是也成了皇室的心腹大患。我猜当时若不是大齐需要您来威慑四方,先帝也会趁您元气大伤之际将您铲除的。”
“唉!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啊!”李纲无奈地说。
“也许吧!”楚明月不确定地说。事实上,还可以用刺杀、毒攻等等许多方法,只是这种做法有悖于现在的道德观,李纲不愿意使用罢了。
“这是您的第一点错误。还有,大战之后,您收留了许多流浪的孩子,这件事情您做得太不隐秘了。可以说,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来自皇室的猜忌。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和大魏两败俱伤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事。可是现在您要重建李家卫,他们就不乐意了。其实您完全可以暗地里做这些事的。”
“这个……不错,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李纲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又让众人刮目相看了一回,自从李纲在民间被神化以后,大家都认为他总是对的。因此也没有见过他承认什么错误。事实上,人哪有不犯错误的呢?
“还有,李伯父凯旋归来之时,先帝就加封您为国公。这是为什么?就是想封伯父您一个勋职,架空您在军中的力量。这时,您就应该察觉,不管您实际上怎么做,至少应该在明面上主动隐退,这样既可以打消皇室的疑虑,又可以赚一个不求名利的好名声,可是您现在依然在军中管事。”
“这个也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还有什么错误,明月你直接说出来吧!”
李纲长叹一声。本来李纲研习兵法是天才,可是政治上的事就不是他的强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