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记得我刚到碧神殿的那日，湛天就让董鹂报告西风大漠的事情，暗杀组织中，半个多月还没解决的事情的确少见。我们在青城的最大的酒店里一个临街的雅间里和吕鹞碰面了。吕鹞，我第一次见他，显然他也没见过我，他那天本在赶回来的路上却接到雪鹃急报派他即刻赶往青城处理这边的事情。殿主坐在桌子后面，我，董鹂和易路桥站在殿主身旁。
吕鹞初见到我的时候却并没有惊讶。仿佛我们都不存在，只跪在殿主面前呈报“第三次刺杀失败。这次派出的天字号的两名杀手，没有回来。”
“是么？天字号可是我们修罗场里第一级的杀手了……”沉思片刻“据董鹂的情报，安公子和寻公子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创建西风大漠已经十年，培养的武士也不在少数。经过这几次的刺杀，他们肯定已经意识到有暗杀组织盯上他们了。”
“不过他们还并不知道是碧神殿。”
“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很快就要让他们永远都闭嘴。”湛天嘴角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难道……他将易路桥也带来了，难道是想要吞并西风大漠？！想不到湛天的野心这么大，要染指西域。原以为湛天只是一个坐在暗杀组织里的一个收金的主人而已，现在看来，湛天还有更大的目标。我只觉得五月的天气似乎也很寒冷。
“易路桥，”
“属下在。”
“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殿主请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只听到湛天对我说“翎儿，既然来了，也为碧神殿做些事情如何？”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眼睛眯地狭长，像一只尽在盘算的狐狸，想到以后还要在碧神殿继续生活下去，就要成为为碧神殿有用的人“殿主尽管吩咐。翎儿一定竭尽全力，百死不回。”
“好，那你明天就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诏令。”
“是。”
九，山高水远割不断，今生彼生盼回首
由于青城太小，西风寨只有安置在郊外鲜有人烟的地方。青城西郊，那座并不大的府宅就是西风大漠的核心。西风大漠是一个人数并不算多的帮派，但各个精良，要瓦解他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此看来，相信殿主已经做好了部署。
第二天中午，易路桥和董鹂就出去了。易路桥是去会见寻公子，只是吃吃饭，谈谈生意上的事情而已，而董鹂就是在暗处保护易路桥。他们此行要做的就是把寻公子留住，为我们拖延时间，为了让他在我们计算好的时间回来。
“吕鹞，叫你安排的人都部署好了吗？”殿主为道。
“半月前已经安排妥当，至今并无人察觉。”
“很好，带领众死士把西风寨围住。不许一个人进入也不许一个人出来。”
“是，殿主。”
我们站在西风寨外，很快，听见里面有人在叫喊，有人想跑出来但是被吕鹞的人给拦了回去。慢慢的里面的人声音小了下去。难道这是一次惨无人道的绝杀吗？不，不能这样，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这样。“殿主，你是要把他们全都杀光吗？不，你不能这样做！”我再也忍不住，对湛天喊道。
殿主很平淡的看了我一眼，说“翎儿，我们进去看看吧。”
西风寨里面一片寂静，此时，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径直走，走到一个房门前，门自然的就开了。
“你们终于来了。呵呵，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屋子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黑衣人，桌子上放着几个菜和一壶酒，屋子里很昏暗，他也没有抬头看来的人，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
“安公子，在下湛天。”
那黑衣人听了湛天的话好像有些莫名的激动“呵，原来是碧神殿么？我还不知道我的命那么值钱值得让碧神殿出手呢。”
“安公子，你这种人的命早就应该不是你的了，只是这十年来，你向阎王借的而已。别以为十年前的事情已经没人知道了。”
这句话终于让那个叫安公子的黑衣人抬起头，猛然间，我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骤然冷了下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黑衣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十年前你做了什么不用我用一个字一个字提醒你吧，卓以安？”湛天的声音凌厉起来。“十年前，名震西域的卓大侠在一个月圆之夜惨遭杀害，那个凶手就是你吧，卓大侠的亲儿子，卓以安！”
“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吗？呵，呵呵。”
被触及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安公子狂躁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卓以寻，都是卓以寻！爹爹为什么要对哥哥那么好，我呸，他也配姓卓吗？他不是我哥，他是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凭什么爹爹让他学卓家剑法不让我学？我才是他亲生的儿子，我才是啊！”
“这就是你弑杀父亲的理由吗？！”门外突然有人怒吼道。
是寻公子。“你这个畜生。你不是说爹是仇家杀的吗？呵，哈哈哈，你当年支开我，就是为了杀爹爹吗？”
“你闭嘴！你不配叫爹。我爹不是你可以叫的！你娘不过是个舞姬，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拥有同一个父亲？！”
“你说谎！你说谎！你这个弑杀父亲的人才不配叫爹。你骗了我整整十年，我还以为你是当年受了惊吓受了刺激，每个月都要杀人。我还为你每个月都做那样的事情，助纣为虐。想来你是日日受良心的谴责，惶惶不可终日吧！你这个禽兽。我要为爹报仇！”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寻公子一剑欲夺安公子之喉，安公子身形一转，一偏从黑衣里取出一把墨色短剑，在身前一挡，将寻公子逼退几步。那剑身只有不到一米长，通体散发黑珍珠一般的光华。
“玉墨剑！”“好剑！”湛天和我同时说。
叮叮叮，两剑相交的声音，昔日的两兄弟现在持剑以死相搏，众门人看到之后又该做何感想呢？
“呲……”的一声，安公子前胸的衣襟被划破，立刻血如泉涌，而安公子却毫不在意，招招狠厉欲夺寻公子之命。然而当他右手划出的剑花割断寻公子的经脉的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剧烈的动作撕裂了他的大动脉，血流不止。而他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卓以寻，你的经脉已经被我挑断，武功尽废。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废了你的武功比杀了你更让我开心，卓家剑法，哼，还不是在你手上绝了！”
寻公子躺在地上，也是惨笑道“哈哈哈，爹啊你如此维护的以安，却是从来都不懂你啊……”
“你，你什么意思？”此时的卓以安已经气若游丝。
“爹不传授卓家剑法给你，是为了保护你啊。你从小身子就弱，并不适合卓家剑法这样凌厉的武功。学会了卓家剑法有什么好的，找我比武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日子永远也停不下来。爹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杀戮的日子，他不想你重蹈他的覆辙再这样过你的一辈子啊。以安，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多想爹爹这样保护着我不受到伤害……可是他选择的却始终是你……呵呵……”寻公子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
“爹，爹……我，我对不……”安公子向天空中伸出手，想在虚无中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我在旁边已经说不出话了，天哪，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本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具屍体。本来是两兄弟的人瞬间就变为仇人。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因为几句话就反目，颠覆了心中的支撑之后，又该怎么继续下去呢？因为我们是暗杀组织，用这样的轻易地利用了人性，达到了要达到的目的，杀了要杀的人。
湛天低声对晏香说“晏香，这样的结局还满意吗？嘘，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说着，对吕鹞说“把他们都放出来吧。”
“是。”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西风大漠的人，有几十个。他们面如缟色，跌跪在寻公子的面前，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甚至用头撞地。碧神殿的人早在半个月前就潜入了西风大漠，今天不过是在他们的饮食里加了一点迷药，让他们暂时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而已，然后将他们关押在不远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摧毁他们的信仰。他们多是感召寻、安二人正义，加入西风大漠，如今的结局，却是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又如何能接受呢？
寻公子这才想到我们。他抬头，目光触及到我的时候，却镇住了。我不知所以，只听他惨然笑道“呵，想不到你也会在这里，你也会是碧神殿的人，是你们把我们这群人逼疯的，是你们。”他用手指着湛天然后手一一划过我们，最后指向我。“还有你。”
湛天眉头紧锁，问道“你认识她？”
“呵，还不知道吗？原来，你是这么个狠心的女子啊。都没有告诉你的殿主以前的事情？”他看着我，目光灼热的就像要在我身上钻出一个洞。“你自己问她好了。”
“我已经失忆了，请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是谁？”我哀求的问道。
“失忆吗？呵，你想知道吗？可是你却今天是间接杀死我弟弟的凶手呢。你们毁了我的西风大漠不要紧，但你们不该毁了这些人。他们都是有妻儿的人，他们是无辜的。哼，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只会告诉你，我们曾经救过你，而你今天却帮着碧神殿毁了我们。我要你带着愧疚过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说着挣扎着爬起来，晃晃荡荡的走了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我想追过去再问清楚，可是湛天拉住了我“他是不会说的，你应该明白。”
“晏香，西风大漠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你替我在这里驻守西域的一切。”
“晏香领命，谢过殿主。”
我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晏香，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呀，你才十二岁，不该卷入这江湖漩涡的。”
“翎姐姐，没有该不该，已经发生的就再也改变不了。”晏香说出来的话有种超越了年龄的成熟，不该有的沧桑却在她眉眼间蔓延开来。
我无法反驳，一时说不出话来“晏香……”
“这就是江湖。”湛天默默站在我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