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庄斐然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耳边若有似无地飘来两个男人低低的细语。
“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意识又渐渐淡薄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静静坐在床沿的男子。他眉目清秀,表情淡漠,着一身白色素锦长袍,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醒了?”
下一秒,男子已经坏笑着抵上了她的额头,语气万般柔情。
“你……你是,谁……”庄斐然的气息有些不稳。男子的动作虽亲密,自己的记忆中却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这里的任何记忆。一切陌生而可怕。
疑惑换来的却是一阵低笑。
“你不会发了个烧把脑子烧坏了吧,夫人?”柯影岚夕很无害地笑着,然后缓缓起身,“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忙完了就来陪你,要是不舒服就老实呆着,别到处瞎跑。”说罢已经转身离开。
这样的画面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转念的功夫,脑中又只剩下空白。
这个人真是自己的夫君?庄斐然甩甩头,没有思绪。
不会真把脑子烧坏了吧?
正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群婢女已经鱼贯而入。在为首婢女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天居然就这么过了,这一天庄斐然只觉得异常忙碌,可若说真干了些什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柯影岚夕真的过来陪她了,不过那已经是入夜之后的事了。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脱去外衣,上~床,支起一只手,好整以假地看着她:“还不睡?”
这话一出,庄斐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算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可是现在自己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还要同塌而眠,或者……再做些什么运动。
所以说想象力真是可怕,庄斐然连忙打住,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我去别的房间睡。”
说着快步朝房门走去,那个清凉的男声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在房间里回荡:“站住,回来。”
略带命令的语气里不失温柔,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
庄斐然竟乖乖听话地走了回去。可是到了床沿又开始无措起来,只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再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
只觉身体一轻,下一秒庄斐然已经被他凭空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到了\床的里侧。熟练地脱下她的鞋子和外衣,不紧不慢地为她盖好被子,整个过程十分连贯,明显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柯影岚夕才淡淡笑道:“不是喜欢睡里面?怎么这个表情?”
说完也没等她回话,径自灭了灯,躺下。
庄斐然挣扎着起来,没见他拦,心里还暗自庆幸。可又开始纠结如何翻过某人再下\床。于是在黑夜里坐了半天,也挣扎了半天,最终庄斐然还是悻悻然放弃了。乖乖滑进被子,往一边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背对着他开始装睡。
夜色撩人,月儿静静挂在夜空中,除了虫鸣再没有别的声音,一派静怡安详。
“啊——!你的手,你的手!”
忽然,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夫人,我可没有重听,你不用这么大声。”
柯影岚夕淡淡地笑着,却一点也没有将正在她衣服\里作怪的手收回来的意思。
“你,你别这样好不好……”女子的哀求轻轻传来。
“别哪样?”柯影岚夕故意装着傻,一转身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咬着她的耳垂暧昧道,“这样?”
庄斐然觉得此时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只能开始和他讲道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
“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借口?”柯影岚夕一脸坏笑地打断,“你要是说你今天来月\事不方便,我到可能相信。”说着已经堵住了她想要继续狡辩的唇。
一夜\缠\绵。
深夜骤醒,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怀中的女人睡得很安稳,柯影岚夕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没有她在身边的这五年,生活三点一线,毫无生趣。可是千盼万盼来的重逢,竟然是那样惨不忍睹。
她那声绝望的哭喊又在脑中回荡,还有被他亲手所杀的,他们的孩子……
吻上她的睡颜,手又缩紧了些。他怕自己不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儿就会突然消失,就和五年前一样。
抚摸着她颈间的项链,容隽的警告再次浮现脑海:“根据前几次实验显示,这个记忆封印阵法的效果极好,可同时副作用也很强,最好让封印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如果封印被强行震开,被封印者的情绪会很紊乱,因无法适应而死亡的个例也是有的。”
翌日清醒的时候,身边的男人明明已经穿戴整齐,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呆着没有走。只见他正细细摩挲着自己颈间的项链,眼中的情绪时明时暗。
“醒了?”笑容又浮上他的脸,不由分说地欺了上来。昨夜种种再次浮现在脑海,脑中开始拼命思索着可以转移这个男人注意了的话题。
“这链子很重要?”忽然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庄斐然连忙道。
“你不喜欢?”男人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不少。
“不,不是。”
“那就永远也别拿下了,好忙?”说着吻吻她的额头,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庄斐然深刻地体会到了贴身婢女们口中那位少主的无微不至。
虽然柯影岚夕平时很忙,但是只要不出任务,几乎每时每刻都陪着她,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想尽办法帮她完成。庄斐然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想要天上的月亮,这个男人也会倾尽所有帮她去摘。
只是关于自己记忆残缺的疑问,他每次都能轻巧地转移话题。庄斐然甚至曾偷偷传了不少医者给自己看病。他们却众口一词:夫人无恙。
就和所有人都说你有病,你即使真的没病也会觉得自己有病一样,所有人都说你没病,你即使再怀疑自己有病,也只能认为自己真的没病。虽然庄斐然对自己的失忆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就此作罢。
品品香茗,赏赏花,使唤使唤柯影岚夕。日子似乎不应该是如此清闲,却也真的是如此清闲。
不过倒也没有太清闲太久,因为不到两个月,请来的医师们都很确定地回答:“少夫人有孕。”
得知消息的当晚,柯影岚夕兴奋地整晚没有睡着。不过有些出乎庄斐然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花更多的时间陪在自己身边,而是变得越来越忙。有时候整周整周见不到人影。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庄斐然已经安稳地睡着了。位于宛城的凌云阁本家却正经历着腥风血雨。
柯华静静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儿子,缓缓开口:“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吧?这三十年里你广招贤士,苦心经营,难道就是为了来取一个老头子的性命?”说着已拔剑出鞘。
“你没有心,你又怎么会懂?”柯影岚夕的声音冷下来,凭空召唤出了七把利剑。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雷雨把庄斐然惊醒。
闪电再次划过天际的那一刻,勾画出眼前的黑色人影。
一时所有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谁?”庄斐然警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