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您的药抓好了,请拿好。”
“好。”
徐致远好整以假地望着递药给自己的女子,再平常不过的粗衣短褐穿在她身上竟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姣好的面容让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白皙的肌肤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徐致远犹记得三个月前,偶然的一次突发兴起,竟就这样与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在这间小小的药铺里邂逅。
之后每到需要来这间药铺抓药的时候,徐致远都亲力亲为。即使爱妾病好之后的现在,他仍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这里抓药,只为多看她一眼。
“姑娘心中可有所属?”
徐致远问得轻巧,又不禁感叹,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像他徐致远这般的纨绔公子,若是三个月还追不到心仪的女子,甚至连她的芳名都不知道,如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被那些哥们儿笑死了。
只是眼前的女子久久不语,让他心中焦躁起来,不由靠近了些,“姑娘要是还没挑好人家,不如做我的小妾可好?放心,徐某定不会辜负姑娘的。”
庄斐然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种事,这五年来已经不是头一遭了,她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位公子,请您别……”
“小然,怎么又在偷懒!”店长亓泽宇又适时地出现帮她圆场了,庄斐然大舒一口气。
庄斐然看到亓泽宇用嘴型告诉她:“快走!这里我来应付。”接着便听到他故作生气的声音:“还愣着干嘛,快去后面帮忙!”说完已经殷勤地堵住了徐致远。
从后面的小门偷偷溜出来,庄斐然总算安心了些。这五年来,同样的事情不断的发生,每一次都是店长巧妙地帮她解得围。
五年之前的记忆依旧十分清晰。
那日,当庄斐然清醒的时候,已经在亓泽宇的房中了。
亓泽宇的态度很和善:“我发现你倒在路边,便把你救回来了。我也算是个医生,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对自己为什么会倒在路边,以及为什么会突然到了齐国,庄斐然虽十分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亓泽宇在齐国边界的一个小镇开了个小药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庄斐然自告奋勇地提出希望在他的药铺里打杂一段时间。结果,在她暗自打算提出离开的请求之前,却发现自己怀了孕。之后,离开的计划更是一拖再拖,转眼便是五年。明知不该麻烦别人太多,亓泽宇却好像毫不介意,甚至好几次阻止了她的离开。
不过事情再拖下去明显是不行的了,且不说那些动不动骚扰自己的不良**,光就两人不清不楚同吃同住这件事就说不出去。
再者这徐致远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身后有为官的父亲顶着,便愈发无法无天。许多不堪回首的前车之鉴,让所有知趣的人都明白,千万不能和这位徐公子结下梁子。
今天定然惹了不小的麻烦,看来明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了。庄斐然暗自下了决心。
刚踏进院子,一团小肉球就蹦到了自己脚边:“妈妈,不开心?”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庄斐然方才的苦恼顿时烟消云散。
“好在,还有你。”庄斐然俯下身吻了吻小肉球的额头,轻叹一声,抱着他进了里屋。
今夜的晚饭毫无疑问吃得很沉闷。
小家伙倒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乖乖吃好饭,起身,毕恭毕敬道:“妈妈,怪叔叔,我吃好了,先进去睡了。”
小家伙叫亓泽宇怪叔叔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亓泽宇从早到晚都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小家伙曾突发兴起,乘他睡觉的时候去偷看。结果大失所望——他睡觉的时候开始戴着面具!
从此小家伙就开始怪叔叔怪叔叔地叫他,亓泽宇对这个外号倒是很欣然便接受了,因为小家伙叫自己怪叔叔的时候,庄斐然会笑。
一时餐座上只剩下两个人,气氛比刚才更冷了些。该说的终归是要说的,沉默许久,庄斐然还是鼓起勇气道:“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
“然后呢?打算离开?”亓泽宇忽然冷了声。
“我已经给你带来够多麻烦了,我不想……”
“你觉得自己只是给我带来麻烦吗?”亓泽宇顿了顿,柔声道:“小然,你不知道,你在这里的五年我过得有多开心。所以,我不会让你走。”
谈判彻底破裂了,看来明着来已经不行了。
三更半夜,庄斐然摸出一早打包好的行囊,背上还在熟睡的儿子,在桌上放了封信,打算悄悄离开。
背上忽然一轻,转身时,儿子已经熟睡在了亓泽宇的怀里。庄斐然愣着说不出话来,亓泽宇却已转身将小家伙抱进了里屋。轻轻带上门,下一秒,已将庄斐然打横抱起,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放我下来!”庄斐然挣扎着,却不敢说得很大声。
亓泽宇不由分说地将她抵在了墙上,他的胸膛起伏地很厉害,似乎在生着气。
“为什么你这么想离开?呆在这里不好吗?我有亏待过你吗?”嘶哑的男声在黑夜之中响起,声音中明显压抑着火气。
“没有,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早上你惹了徐致远,我怕……”
“我不在乎!但是你不许走!”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执着,难道你也……”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庄斐然觉得有些事情对不上,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爬上了心头。
“你非得把我和那些地痞无赖相提并论吗?”亓泽宇有些无力,却没想到庄斐然猛地拿下他的面具,在他有些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挣脱他的束缚,点了灯。
当看清亓泽宇面貌的那一刻,庄斐然愣住了。
那张阔别已久的面庞,她永生难忘。不同的是,原本俊俏的脸上,一道骇人的疤痕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耳。
其实早就起了疑心,只是一直无法狠下心去揭开,更不敢去面对将要到来的现实。因为她怕如果把一切都说破,原有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可是现在,如果不说破,她又如何再去面对他,如何名正言顺的走?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庄斐然有些站不稳,“其实你是从凌云阁的地牢里把我救出来的吧,阿离哥哥……”
亓泽宇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云淡风轻的表情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会被她揭穿的最坏打算。
还是被她发现了,亓泽宇苦笑着,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又是如此不知所措。
“为什么一直不和我相认?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为什么!”庄斐然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
“因为我怕你还恨我,怕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亓泽宇的声音开始变得无奈。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走后我一直在找你,我真的很想见你,阿离哥哥……”庄斐然扑进他的怀里,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许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