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重燃希望
季然“先斩后奏”话一出口，众人笑作一团。季洁眼睛里含着笑意，“好哇，怪不得我刚醒的时候连最亲近的妹妹都不在身边，这会儿给我讲‘先斩后奏’，我偏不答应，非罚你不可。”
季然眼珠一转，装作特严肃的问道：“姐，这两天我一直殚精竭虑地考虑一件事情……”她开始卖关子。
不只季洁疑惑，大家都不明白：“什么事儿，快说呀？”
季然转身面向众人，故作轻松地说道：“怎样才能让我姐在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没说下去，眼光瞥向大曾，“嘿，说你呢，低什么头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是不是你啊？”
大家忍住笑。
季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季然，我看你快了，二罪并罚。”
季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份了：“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因为你醒了我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是我不好……”她摇晃着季洁的胳膊，“你原谅我好不好？”
“……”季洁没吭声，周围也一片寂静。
江汉试图打破这种僵持局面，他拿过一块儿点心；“季洁，你刚刚醒。我们大家都替你高兴，可别因为一句玩笑话弄得心里不痛快。哝，这些都是你妹听说你醒了特意买的，消消气儿，啊？”说着把点心递给季然，冲她使了个眼色。
季洁注意到江汉的伤：“江汉，你这胳膊……”
“嗨，我没事儿。一点儿小伤，很快就好。”江汉笑着说。
“姐，”季然把小点心送到季洁唇边，“对不起，我……”季洁“扑哧”一乐；“行了，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吓得！”她咬一口，“嗯！味道不错！来，你们都尝尝！”
大家放下心来，开始嘻嘻哈哈地说笑。
“然然，你看你都瘦了，出事儿前一天晚上你几乎一宿没睡，这几天又忙里忙外。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季洁感动地说。
“姐姐……”季然趴在季洁怀里，“你再这么说我更无地自容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拉着季洁问长问短，但绝口不提案子的事儿。季洁几次开口，都被大伙儿拿话题岔开了。医院为住院病人开饭的时间到了，大家准备离开，季然相送。
江汉和黄涛走在前面，大曾和季然走在后面。
“大曾，刚才……挺对不住的……拿你开了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刚才你怎么一句话没说，怎么回事？守着大家我没好意思问。”季然说出心中的疑惑。
大曾转过身来：“季然，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我肯定不会怪你。只是我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季然不明白。
“好好照顾她，她是醒了不假，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养。你们没来的时候，该对说的我都说了，我祝她早日康复。”
季然笑：“你都说啦？行啊，够迅速的啊！”季然有点不太相信，“放心，只要你勤来着点，姐姐肯定很快就好！”季然信心满满。
“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我要忙案子了，可能……不会过来了……“大曾含含糊糊地答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大曾，你忘了那天你怎么给我说的，你忘了你的承诺吗？”
大曾摇头：“季然，你误会了。恰恰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我才会十分在意，十分尊重季洁的想法和意愿。她要我‘点到为止’，‘恢复单纯的同事关系’，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季然急的跺脚：“我看这主意糟糕透了！同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姐姐跟我谈话的内容有意回避你，虽然你的同事们对此事始终保持缄默，可是他们都跟你一样心知肚明。如果硬要‘恢复单纯同事关系’而缺少了往日合作的自然，你的同事和你的上司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你们？还有，你们彼此不会感到尴尬吗？这样下去，你们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揣摩对方心理而不敢开口跟对方提一句跟案子无关紧要的话，甚至于一句简单的问候！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们闹不愉快吵架了，于是更加确认此事，流言蜚语满天飞，‘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难道你们愿意走进这样一个越抹越黑无限的恶性循环圈？！”
“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一个没有未来的相遇，是一个永远的折磨，我们结束它吧！”不知何时，季洁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淡淡地说道。
季然，大曾吃惊的回头。
“季洁，你怎么出来了？赶快回去歇着！”大曾有些恼火。
“是啊，姐姐，你头晕不晕？我来扶你。”说着就要上前。
季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她就这么在走廊里站着，目光呆呆地望着墙。
半晌，三人都没有一句话。
“怎么会没有未来？姐，你不要退缩！你可以……”季然最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
“季然！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给我进去！”季洁脸色铁青。
“我……”季然一肚子委屈。
“听见了吗？进去！”季洁声色严厉，那股倔强劲又来了。
大曾冲季然点点头，示意她先离开。
季然没有再说什么，高跟鞋“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远。
季洁扶着墙，眼泪无声的滑落。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陆建华的背叛，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无论什么情况下，季洁习惯了独自面对，习惯了独自悲伤。
她实在无法想像，她自己的感情，由别人介入和处理；她也不能接受，如果这份感情，需要对方委曲求全来维持。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可不要，宁可舍弃！
大曾走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此刻她需要的，仅仅是将多日来的苦楚发泄出来。
“季洁……”大曾轻轻地唤道。
“我没事，你走吧……”。
季洁抬起头，眼睛里，是无尽的悲伤和难过。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埋头工作不想这些事情时，她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难受？她的心里此刻像有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大曾的话，不是她期盼已久的吗？不，不对，听到大曾为了自己宁愿调离一线，季洁心里开始深深的自责。
“小洁！”急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急匆匆的脚步。
来人气喘吁吁，上上下下打量着季洁，热泪盈眶。
“季叔，您怎么……”大曾惊讶地看着老季。
“爸……”季洁完全懵了。爸怎么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强子，”老季称呼大曾就像称呼自己的孩子那般自然，“这儿交给我。放心吧……你先回去，啊？”
“唉。”大曾答应着，看了一眼季洁，转身离开了。黄涛和江汉在楼下车里等着他。黄涛发动车子，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车内，更是静的吓人。
医院走廊。
“小洁，听爸的话，这儿冷，咱们进去，啊？”老季挽过季洁的手，慈爱的看着她。
久违的亲情，久违的父女情，起死回生的遭遇，一系列的碰撞因素，季洁终于忍不住靠在老季肩上痛哭流涕，“爸，我差点……再也见不到您了……”
“爸都知道了，小洁，爸不能失去你呀……”老季拍着季洁的背，安慰着她。
季洁停止哭泣，她一脸疑惑：“可是，爸，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是我说的。”不知何时，季然已来到他们身后。她看了一眼姐姐，目光转移到老季身上，“爸，您一定还没吃晚饭吧？我刚去一楼食堂打了三份，姐姐受了好多苦，我真没用，劝不好，只好请您出马了。”
季洁还在惊愕中，老季点头“嗯”了一声，对两姐妹说；“小洁，小然，咱们吃饭去。吃完饭再说。啊？”
吃完饭，父女三人坐在病房里。
季洁脸色好了许多，但这回换老季脸上铁青了。
“小然，”老季开口了。
“唉，我在。爸。”季然恭恭敬敬。
“你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妈！”老季说着拼命忍住将要流下来的泪水。
“对不起，爸，你不要怪然然，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自己。这跟她无关……况且这几天，一直都是然然在这里照顾我，她没做错。没告诉您就对了，您年纪大了，我们还这么不让您省心……然然！”季洁转头，“谁让你给爸打电话的！我这都好了你还打什么电话？你说你……”季洁开始唠叨季然。
“姐，我这也是……”季然辩解。
“都给我住嘴！”老季生气地一拍桌子，打断姐妹俩的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