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母女对话
大曾吃完午饭,又与季然,楚燕攀谈了一会儿,苏大夫进来了,请季然,大曾先行回避。
大曾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快下班了,想起老郑的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于是告别了季然,离开医院。
下午六点,大曾回到六组,刚一进门就看到江汉左手臂缠着绷带,十分诧异:“江汉,这怎么回事儿?”
江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老郑开口了:“大曾,你回来了。季洁怎样了?”
秦璐和黄涛也围上来。
大曾摇摇头:“情况还是不太好。我回来时,大夫还在诊治,不过,季然一直在那里,那个小护士是季然同学,照顾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愿她不要有什么危险。唉,江汉你这是?审问过曲丽了吗,她怎么说?”
老郑拍着他的肩膀:“你先坐下,一言难尽。”
大曾不明所以。
江汉看着他:“对不起,我没能把曲丽安全带回来,路上出了点问题。出医院之后,我用手铐铐着她走到东四街,远远从北边儿来了一辆轿车,我当时也没太在意,领着曲丽打算从轿车边上绕过去。那轿车里出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高个子在我不留神间开枪打中我的左臂,我随即松了手,那个矮个子趁机将曲丽挟持进了轿车。不巧的是,我今天没有带手枪,没有还击能力。我原打算栏一辆出租尾随,但是他们开的太快眨眼就不见踪影了。路人围拢过来,劝我快点儿包扎,其中一个学生摸样的人给了我轿车的车牌号:京C98312。就是这样。”
黄涛愣了,“你的手铐呢?”他问江汉。
“在曲丽手上呢,这还用问。”秦璐替江汉答道。
江汉点点头,面向老郑:“头儿,对不起。”
老郑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大曾,你怎么看?”他问到。
大曾在沉思:“这不是意外。江汉,那辆轿车什么特征?”
江汉很肯定的:“红色夏利。”
大曾抬头:“老郑,你还记得医院打来电话告诉咱们季洁出事儿的时候,那目击证人怎么说的?”
老郑略一沉思:“没错,红色夏利。”说罢放下手中的茶壶,表情愈加严肃起来。
秦璐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一场预谋。随着咱们调查的深入,对方吃不住劲了,想出法子想要灭口。那天季姐让我和黄涛先走,说是第一次去银行时我和黄涛没露面,现在还不至于被盯上。现在想想,季姐是在保护我们,可是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江汉惊讶地看着她:“要这么说,要是第二次复查现场我也去的话,被撞的可能就是我啦?”
老郑一拍桌子:“有这种可能。”大伙吓了一跳。
黄涛义愤填膺:“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袭警!这帮人眼里真是没有王法了!还有,我刚看了网上关于振康银行的报道,储户们的资金全部打了水漂!悲愤交加!老郑,大曾,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郑一民掐灭手中的烟,“马局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案件的进展,我把咱们的情况向上面做了汇报,包括季洁和江汉的伤情。局领导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命令我们,不管多么困难,多长时间,务必全力侦破此案!”
大曾若有所思:“这案子不同一般,犯罪嫌疑人诡计多端使我们前所未遇。我在想,为什么我们每次行动都好像在对方预料和掌握之中一样?他们总是能够加以破坏……难道是……”
“有内鬼!”秦璐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大家心里一震。
郑一民瞪了她一眼:“一个警察,说话一点不经过大脑!祸从口出!知道吧?!”
秦璐吐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老郑下命令:“黄涛,打电话给派出所,问一下曲丽的家庭地址。大曾,秦璐!”
“到!”二人声音响亮。
“明儿一早,你们仨去趟曲丽家,给我查出点线索来!”老郑嗓门越来越大。
“是!”三人齐声。
江汉问到:“老郑,那我……”
“好好养伤,放心,会派你的。”老郑声音柔和了很多。
“朝阳区花园路9号,好,谢谢啊!”黄涛边听边记。
第二天清早,三人开车前往花园路。
大曾面无表情的开车,秦璐情绪非常低落,黄涛劝她:“你别闷闷不乐了,老郑昨天不是冲你。”
秦璐没言语。大曾也没吭声。
黄涛接着说:“老郑那是气的。季姐是咱们六组一员大将,经她手侦破的案件数不胜数。现如今被犯罪嫌疑人撞伤,而且嫌疑人还不知去向。再加上局长的督促限期破案,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秦璐点点头,心里终于释怀了。
秦璐释怀,可是大曾无法释怀,他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案子一天拿不下,别说季洁会怎样,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曲丽家。
开门的是位50岁上下的妇人,她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三个陌生人,“请问你们是……”
大曾掏出证件:“我们是公安局刑警队的,想向您了解点儿情况。”
妇人点头:“哦,那么,请进吧。”
曲丽的家并不是十分宽敞,二室一厅。家具也极其简单。北屋是母亲的房间,东墙上是她和丈夫的结婚照,照片下面是张简陋的双人床,床头边靠近窗子处有一式三节组合柜,但都是旧式的。西屋是曲丽的房间,南墙边的单人床上被褥十分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卡通画面的床单让人一看便知床的主人依旧童心未泯。床对面约一米处的书架上堆放着曲丽的好多书本。不足十平米的客厅内,东墙边是拐角长沙发,对面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台21寸的彩电。
大曾,黄涛带着白手套,大体查看了一下房间的陈设。妇人招呼着他们来到客厅,“三位请坐,要不要我去倒茶?”
秦璐摆摆手:“阿姨,不用了。我们主要想了解一下您女儿曲丽的情况。”
妇人一愣:“丽丽?她不是在学校吗?怎么,难道她犯案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黄涛问到:“阿姨,曲丽有多少天没有给您打电话,多少天没回家了?”
妇人不明所以:“她一般是不回家的,除了放假以外。电话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打了。”
大曾掏出贾云飞的照片给她看:“认识他吗?”
妇人看了一眼照片,不十分肯定地说:“可能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吧。”
秦璐边做记录边问:“可能?”
妇人答道:“她已经换了好几个了,都说觉得不稳定,没有安全感。”
大曾又开口,他拿起贾云飞的照片:“那么,我直接对您讲实话。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死在振康银行一楼仓库里,他叫贾云飞,因一次性注入过量毒品而亡。行长给我们打电话报案,事也凑巧,当天曲丽来到刑警队,告诉我们她接到一个威胁性的匿名电话。这两个案子盘根错节,乍看起来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在京源饭店,曲丽毒瘾上犯,昏厥前说了一句话,说贾云飞不是她杀的。我们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回公安局的路上她被挟持而去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的两名警员伤势都不轻。振康银行行长黎宁杰也下落不明。曲丽的电话显示,她跟黎宁杰是有联系的。我们希望,您能够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以便早日解救曲丽出来,也让我们早点儿破案。”
妇人尚未听完就脸色大变,昏厥过去。秦璐赶紧过去掐她的人中,又喂她喝了点儿热水,她终于苏醒过来。
她由于过分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的丈夫他生前也是警察,我以他的名义向你们发誓,刚才你所说的一切,我真的毫不知情。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接到丽丽的电话了。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真的发生了你们所说的这些事,我绝不会替她隐瞒。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给你们帮上哪怕只是一点儿忙,我很抱歉。”
她说的非常诚恳,让人没有理由不相信。
曲丽的母亲脸上表情很复杂,包含着一个普通母亲对于女儿的担心,忧虑,焦急乃至怨恨。她无法想象,自己含辛茹苦养育的结果竟然是女儿染上毒瘾,甚至是人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她已经老了,难道年轻丧夫的悲痛仍未结束还要在老年时失去爱女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留下来。
家里电话响了起来。
黄涛按下了“免提”键。
妇人声音颤抖:“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妈妈,我是丽丽。”
妇人的声音激动起来:“丽丽,你在哪?快告诉妈妈都发生了什么事?”
曲丽带着哭腔:“妈妈,电话里我真的说不清楚,但是好像挺严重的。”
几人面面相觑。
“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妇人接着问。
“我不知道,我被挟持了,肯定回不去。他们怕查出电话来源,让我用手机打……”曲丽的声音。
此时电话那头有人一声吼:“老实点儿!让你打电话就是十二分给你面子了!”
曲丽大哭:“妈妈,对不起,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可如今的丽丽已经不是原来的丽丽了!我被人下套儿吸毒,这一生算是毁了……”
“那么,他们打算对你怎么样呢?”曲丽妈妈焦急的问到。
曲丽哭声中含着气愤:“对,你们打算把我怎样?摘下我的头套,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谁!”
“把你怎样?哼,不听话的孬种!把你剁了一块块扔进冰箱冷冻都不解恨!老老实实待着,等头儿回来发落!”电话那头恶狠狠的声音。
“你们头儿是谁?是不是黎宁杰?!”曲丽问到。
只听到类似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
“关上手机!快点!”还是那个声音。
电话断了。
曲丽妈妈双手捂住脸,眼泪哗哗的向外流。秦璐慌忙递上纸巾,看着她的样子,大伙儿心里都很难受。
“现在,不是你们向我了解情况,而是我反过来求你们,请救救我女儿!”她泪眼婆娑。
秦璐,黄涛抬头看向大曾。
他眉头紧皱:“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