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箐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还忘了。”回到树下,左翻翻右找找,先找回了刀,然后找到了打斗中丢失的流星火炮。回到溪水边,女孩已经生起了火,正小心地加上细小的枯枝。唐箐就着火放了火炮,火炮升空炸开,在暗蓝色的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色已相当之黑,想要摸鱼打猎弄点吃的也办不到了,女孩不清楚是否会有人过来,于是开始做在河边过夜的准备——用短剑砍削一些很粗大的青树枝,准备把小火堆烧成篝火。
“你这把剑好锋利,是什么名剑吗?”唐箐见刘英砍削树枝毫不费力,不由好奇起来。
“不是——不过并不比那些古时的名剑差。这是我娘铸造的,一炉得剑四把,两长两短,这是短剑中的一把,名叫‘窥月’。”
“咦,伯母还会铸剑啊?”
“嗯,家传的手艺,也是家传的规矩,自己的剑自己铸造——只可惜母亲还没来得及教会我就去世了。”女孩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
“没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冷。
“嗯……你冷吗?这里……”唐箐游目四顾,想要找一些能够转移女孩注意力的话题,“这里……咦?”
“怎么了?”女孩问道。
“有人来了。”
“哦?”女孩顺唐箐的目光看去,只见长长一列火光正从远处过来。
女孩立刻将刚加入火堆,还没有烧起来的生柴都扒拉到河里,然后加入了细小的干柴,于是火堆很快大烧起来。
远处的人们明显注意到了,向这边靠近,隐隐约约地,已经听到有人在呼叫了。
唐箐站起身,正要大声呼叫,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样,呛得不住咳嗽。女孩好奇地看着唐箐,道:“你怎么了?”
唐箐缓了一下气,之后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很惶急地道:“我爹也来了,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唐大侠也来了吗……”女孩很高兴,又纳闷起来,“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我,那个,我……哎呀,不管了,我先躲起来。刘英妹子,千万别跟我爹说。”说罢,也不管女孩神情古怪,自管找地方躲了起来。
“我从不说谎话的啊。”女孩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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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好大的老虎。”
“真的,好大啊。呦,还是活的呢。”
“我看看我看看。”
“这地儿怎么乱得跟渔网一样。”
“唐员外,这应该是您女儿干的吧,真是好本事。”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唐家小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大家快找找。”
“你这笨蛋,老虎被捆成这个样子,捆老虎的人自然没事了,现在肯定正在那边火堆那里休息呢。”
“是啊,我们大家快去迎接打虎英雄吧。”
……
树林那边传来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听起来人数非常之多,至少有二三十人。
女孩站起身,小心地把火堆灭掉,然后向林中火光闪耀处走去。刚走出数步,大家已经迎了过来。女孩微微一愣——很意外地,她看到了在沈家饭铺结伴的“伙伴”们。
“英姑娘,英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只有女孩才能听懂的粗犷声音响起,只见蛮族大汉阿瓦查手提双铁鞭,排众而来。
“嗯,我没事。阿瓦查大叔,明明呢?”
“他没事,睡着了,唐大侠已经派弟子送他回唐家去了。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唐大侠他们的。知道他们正要来打老虎,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说着话,阿瓦查指着身旁一个中年文士道:“这就是唐大侠。”
女孩急忙上前躬身行礼:“晚辈刘英,拜见唐大侠。”
唐忠岳笑了起来:“刘姑娘无须多礼,呃……小四她……”
“唐箐姐姐她没事——倒也不能说没事,她右手受了很严重的扭伤。可能要休养一些日子。”
“那怎么没看见她?”
“她怕您,所以躲起来了。”
“哦……好吧,她没事就好。刘姑娘,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周村歇一晚,明天再回家,你看如何?”
“但凭唐大侠吩咐。只是唐箐姐姐她……”
“既然她要躲着我,那就别管她了。”唐忠岳说着,向一旁的一棵大树看了一眼,呵呵呵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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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那些人怎么还在?”女孩拉着阿瓦查,看了中午之前的那些“伙伴们”一眼,问道。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只因为她用得是夷语,倒是不虑会被旁人听到。
“那些人啊……我们分开后,一直走出十几里,那个老石匠发现你不见了,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把你拉下了,我说了你去了打老虎,他担心你,就带着大家回来找你。”
“他……”女孩心中微微吃惊:“他们……他们担心我,回来找我……他们不怕老虎的吗?”
“他们不怕——不过还是有人跑了。”阿瓦查道:“那个做买卖的,还有他的伙计,听说我们要回来找老虎,吓得大叫,还说我们都在发疯,然后就跑了。”
女孩不语,看向老石匠一行人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于是我们就返回来找你,在路上又遇到了唐大侠他们,大家就一起来了。”
女孩默然,过了一会儿,去到老石匠身边,抱拳一礼道:“老人家,还有大家,多谢大家关心我。上午的时候刘英对大家失礼了,还请大家原谅。”
“姑娘你……”老石匠有点手足无措,道:“太客气了。姑娘你为本地除了一害,这四邻八乡的人从此以后就安生了。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大恩人呢。你的礼我受不起。”
“……刘英惭愧。”女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回答道。
“姑娘,你好凶!”一个曾同行的小伙子看女孩不像上午那么不好亲近,靠近过来啧啧赞叹。
“凶?”女孩听到这个评语,怔了一下,唐箐的三哥唐文顺在一旁解释道:“就是说你厉害的意思。”
因为他长得很像唐箐的关系,女孩对他颇有好感,微笑,点头,算是答礼。
唐文顺只觉脸上微微发烧,急忙低下头,走开了两步:“姑娘,你武功很好啊。”
“一般而已。”
“刘姑娘你就别谦虚了,”唐文顺有些自来熟,女孩不过稍假颜色,他就自管说个不停:“能够制服那大虫,你的武功一定好极了。”
“我的武功真得很一般。”女孩道:“能够打晕这老虎,其实都是靠得运气。”
“刘姑娘,左右无事,你不妨把制服那大虫的经过说一说。我也想知道,小四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唐忠岳也凑了过来。
于是刘英把自己和唐箐制服老虎的经过说了一遍。她从不说谎,但是又不好太自吹自擂,于是说到自己的事的时候,她都用“我们”来做主语,比如“我们知道打不过老虎,于是躲到了树上”,“我们想到可以用落石的机关来对付老虎”,叙述过程也相对简单;而说到唐箐的时候,则是不惜笔墨浓墨重彩,描述得十分详细到位。
“大家都听到了吧。”唐忠岳听完以后,作出最后总结——同时也是教导弟子们:“面对强敌,不能一心只想着死打硬拼。很多时候,头脑比武功更为重要。”
“对了,刘姑娘,在河边那会儿,你怎么会想起来要去打老虎的呢?”老石匠问道,“我记得刚听到老虎叫的时候,还看到你也想要躲开。”
“因为老虎叫了第二声,而又没有别的声音啊。”女孩道,“老虎的捕食方式主要是偷袭,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一般只会发出一声吼声,因为在那之后,猎物就被他们压制了”顿了顿,女孩又续道:“不断地吼叫,说明它正在不断发动攻击,同时也说明那家伙在战斗中占上风……”一个小伙子——如果唐箐在,就能认出这就是不服她“方圆百里第一猎手”的小伙子——插嘴道:“就不会是它被人打痛了才叫吗?”女孩摇头道:“不是。如果是因为疼痛而吼叫,那么叫声会很乱,而不是那种。”
“那你怎么知道和它打的是人呢?”小伙子又问道:“比如是熊、野猪什么的。”
“因为只有老虎在叫啊。”女孩淡淡道:“除了巨蟒等极少数动物外,野兽在战斗中通常都是会吼叫的;只有人才会闷着不出声。而且,”女孩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和老虎打的人肯定不多,十有八九只有一个人。因为人一多,肯定要有人说话指挥才行。”
“刘姑娘,您家以前……也是做猎户的么?”小伙子问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家里以前养过一只老虎,所以我对老虎的脾气比较熟。”
“等等,刘姑娘”大家正在赞叹,唐文顺忽然道:“你说只听到老虎的声音,这可不对啊。我妹妹那个人,平常在家里师兄弟对练的时候,就数她话最多,呼喝起来声音最大。”
女孩摇头,“我不清楚,但是我的确没有听到唐箐姐姐的声音。”
“好了,小三,刘姑娘没有说谎。”唐忠岳拍拍儿子的肩膀:“家里练习和真正对敌可是完全不同的。你妹妹是首次对敌,而且听起来她当时她有生命危险,所以她一定很紧张,忘了出声是很正常的。”
“哦,哈,她平时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原来遇到了老虎也这么没用啊。”唐文顺高兴起来。
唐忠岳哼了一声,道:“你可没资格笑话小四——你要知道,一般人遇到生命危险时,都是会慌张得大声呼救。小四她虽然紧张到忘了出声,但却也说明她当时只是紧张,却没有慌张,她当时肯定还在设法应敌,这样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期望了。换成是你的话,还不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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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闲着就在起点看了一下自己的故事,却发现自己曾经留空的地方都看不出来了。没办法,以后要加分割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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