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华山派弟子依然来找衡山派的师兄弟们切磋武功。
经过昨天一天,衡山华山弟子切磋比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华山上下。所以与头一天有所不同,这一次,“杂牌军”的数量多了很多很多,几乎全是入住其他几个山峰的江湖客,前来观察自己可能遇到的劲敌。
衡山派和华山派都没有在意这些看客,一者名门大派自有名门大派的气度——我们的武功,可不是光靠认真观察就可以轻易地打败的;二者就像华山笑脸说的那样,华山派和衡山派的武功在江湖中已是广为流传,这些低辈弟子练的功夫,在江湖中早已是众所周知。
与众多新来的看客相比,倒是昨天的几个看客今天只剩下了李清秋一个人——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已经知道了对手的实力了,当然就无须再看了。
柳静随意看了一下,就觉得兴趣缺缺——如果对战能有昨日封呈祥和衡山派的那个高个子那种水平,那还有点看头,但是现在么……
“李兄早。”柳静直接来到了李清秋面前。
唐箐一看到李清秋就觉得不舒服——主要是对他那种说话的方式不舒服,实际上她看李清秋还是蛮顺眼的——当即道:“你们聊,我自己看他们比武。”说罢,自管走开去。
李清秋一怔,柳静无奈道:“李兄莫怪,我姐姐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
李清秋释然一笑,道:“呵,正是江湖儿女,英雄本色。相较之下,在下……(想要说“和小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的确是有些虚礼假文了。”
柳静看看唐箐,发现她身旁没有“可疑人物”,于是放心地与李清秋交谈起来。
“李兄,小妹有一事不解,不知李兄可否赐教?”
李清秋笑道:“在下早就说过,小姐垂询,在下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兄来的时候,可曾在苍龙岭的知客那里做过记录?”
李清秋点点头,道:“当然有做——其实在下记录与否,并无多少区别。三年前家父带我来这武林大会之时,就已经记录过一次了。”
柳静一愣,下意识道:“那个来宾名录,三年前也是这样的么?”
李清秋笑道:“不止三年前而已。听家父言道,这也是武林中一件奇事。华山武林大会首次举办的时候,来宾名册与别家并无不同,但是后来几乎每一届都会在名册上增加一些内容,直到变成今天的模样。所以这也算是一个传统了。到了今天,大家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柳静这几天来的担忧稍解……如果这是很久以来的传统的话,倒是不必十分提防。
不过心中依然还有些不解:“不过华山派为什么会布置这样一本来宾名册呢?令尊可有提及么?”
李清秋赧然道:“这个家父倒是没说,或许他也不知道吧……不过应该有些特别的原因。在下当时也曾觉得奇怪,曾在武林老辈人中打听,发现有一些前辈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他们对这个问题全都讳莫如深。”
柳静皱眉,这个答案比之李清秋回答什么都不知道还要麻烦。
“其实小姐无须心烦的,反正,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出什么事。”
柳静点点头,展颜一笑,道:“多谢李兄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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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放下了心事的柳静,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地游览华山。于是早饭后,便拉着唐箐各处去玩去了。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啊。”唐箐怪道。
“嗯,是啊,不用提防谁,一下子感觉很轻松呢。”柳静道。
前两天游玩华山,柳静“游玩”得那叫一个辛苦——唐箐倒是一心一意在享受游山的乐趣,她却必须注意收集情报,观察地形,留意别人无意中透露的信息。
“提防?”唐箐莫名其妙,但随即就高兴起来:“虽然不知道你在提防谁,提防些什么。不过,不用提防别人始终是一件好事,那么,今天就让我们高高兴兴玩一天吧。”
一路经莲花洞,摘星石,仰天池,长空栈道,来至避诏崖。据传此处是陈抟老祖避太祖太宗两朝天子诏书所在,名气虽大,其实地形局促,远不及其他山峰之上天高崖险,令人心胸开阔。若是文人至此,或许会感叹一番希夷老祖淡泊名利,志趣高远,但现在华山上的这些游客几乎都是赳赳武夫,又兼正是少年壮志,心雄天下的年纪,所以这种感叹就几乎完全没有了。所以,避诏崖实在是此时的客人们最不喜欢的一处景点,也是游客最少的一处景点。
此时的唐箐便是如此,对陈抟避诏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只不过当着华山弟子的面,不好议论人家祖师的长短(华山弟子们此时也兼着各处景点的导游解说工作,像避诏崖这种可以标榜本派祖师高明的所在,更是安排了好几名弟子。)。只是拉着柳静要走。
相较之下,柳静倒是看得感慨良多,不同于旁人——这也难怪,以她的聪明和人生阅历,不难理解希夷老祖当年的举动。
“这位小姐似乎对鄙派希夷祖师颇为不屑,却不知是何缘故?”正要离去,忽闻有人说话,伴随着说话声,从拐角处转出一个人来。柳静和唐箐看时,却是认识的,或者说,唐柳二女认识此人,此人却不认识二女。
青衣佩剑,剑眉星目,一张英俊的脸上木无表情,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少掌门封呈祥。
呃……不能说那张脸上没有表情,现在的他和对敌的时候不同,脸上颇见一些愁思。
唐箐和柳静私下里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唐箐的话比较多;而在要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比如现在,那么基本上就是柳静上前答话。
不过现在,一向千伶百俐的柳静面对封呈祥的问话,却是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她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箐姐姐对希夷老祖的不以为然,她也感觉得到,自然不能说封呈祥误解了唐箐;但是当面承认对人家祖师不敬,却也绝无此理。
眼见柳静不像平常一样应对得体、谈吐大方,似乎是被窘住了说不出话来,唐箐先是略感吃惊——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静妹妹,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冲封呈祥道:“我就是看不惯陈抟老祖他在这里避诏,又怎么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躲避什么,但是如果我有他那么大的本事,我就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躲开了。何况,皇帝要招见他,是要请他帮忙,又不是要吃了他,还怕什么。如果真的不想当官,一开始就说明不就好,还要专门躲到这种地方来,真亏他还是一代宗师,真真是羞也不羞?”
柳静叹气,心说这回得罪华山派恐怕是得罪得深了;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封呈祥虽然怔了一下,但脸上却并没有不愉快,反而淡淡微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心直口快,豪爽非常啊。我在这里也待了几天了。跟大家说起希夷祖师的事情,大家虽然嘴上称赞,但是我能看得出他们也跟小姐一样不以为然;像小姐这样,我还是第一见。说实话,其实……”说到这里,封呈祥四面看了看,发现没有别人注意,这才小声道:“我也觉得希夷祖师有些做作了。”
柳静怔了怔,微笑起来,看来这个“梁子”是揭过去了;唐箐也是一怔,随即大步上前,“啪啪”拍了两下封呈祥的肩膀,道:“没说的,你很好,很对我胃口,有空我们喝两盅去。”
封呈祥对唐箐的举动反应有些迟钝。华山派作为天下第一大派,又多和朝廷来往,是以门风十分严谨,像唐箐这种“不庄重”的举动,自然是绝少见到。更不用说封呈祥作为少掌门,师兄弟们对他都十分有礼;而师门长辈因为他身份特殊,对他又十分严格。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很意外地,封呈祥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唐箐——相反,好像还隐隐有些高兴。当下微笑回应:“好啊,多谢小姐盛情——不过啊,小姐刚才那番话,可千万不能在鄙派其他弟子面前说啊。”
唐箐道:“怕什么,人生在世,就该要有话直说;连说个话都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活得不累么?”
封呈祥叹道:“好痛快啊!可是小姐,有些话直说出来,可是会伤害到别人的。有的时候,话语可是比刀还要锋利啊。”
见有些话不投机了,柳静上前拉住唐箐,向封呈祥道:“封兄能够这么说,足见封兄心中常怀他人;可是封兄,或许有些话说出来会伤害到别人;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了么?”
封呈祥一怔,沉思起来。
“如果,一句话不管说不说都会伤害到别人的话,那么劝封兄还是说出来的好。因为说出来的话,只会是一时的伤痛;但如果一直隐瞒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成为一生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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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点击,收藏,真是觉得干什么都没有劲了,这两天在床上躺了两天。
朋友们,你们觉得,这个故事会有前途么,我还有必要写下去么?
另:前文中的“北斗坪”应为“细辛坪”,现已更正,还望大家在后文中见到的时候,不要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