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将墨钜贴在额头上,感受到元气的墨钜忽的突起一个小尖角,李思脑袋一阵恍惚,好像置身于完全不同的环境,这里四周有高耸入云的铜牌,共八面。铜牌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的花纹,有各种颜色的光芒在花纹上流动,有时闪亮,有时暗淡。
铜牌环绕当中站着一个人,正是墨童。李思大喜,上前抓住墨童的手喊:“师父!”
墨童用一种平淡没有变化的声调说:“恭喜你达到开阳境界下品,可以开始学习制作傀儡了。”
“师父?!”
“在制作傀儡之前,你必须明白墨宗与别的宗门之间的优劣,才能扬长避短。墨宗擅长傀儡、阵法、隐匿,别的宗门各有所长……以后你慢慢了解就是。”
李思此时已经明白,这不是墨童还没死,而是他的一个幻影。李思心情平静下来,专心听墨童传授法术。
墨童幻影说:“要制作傀儡,必须先制作夺魂针、聚魂盖,用来收集聪明虫的魂魄,将这些魂魄炼制成一团,就能达到心意相通的境地,可以遥控魂魄指挥傀儡做出想要的动作。”
“然后,用上好的木头雕刻成傀儡的头颈、身躯、手臂、腿脚等,在相连的地方雕刻法阵,灌注元气,傀儡就能‘活’过来。”
墨童幻影一指东边的铜牌,铜牌上显露一个又一个法阵,一共七个。其中六个用来连接身躯与双腿、双臂、头颈,余下一个用来束缚聪明虫魂魄并将意念传遍傀儡全身,指挥傀儡做出动作。
李思照着铜牌上的指示将法阵记录下来,又抄下制作夺魂针、聚魂盖、傀儡躯体的方法。来到工坊工匠最集中的地方,工匠们纷纷垂手肃立,等待李思发话。
李思说:“我想制作一些夺魂针、聚魂盖,你们知道哪里有上好的木头吗?”
工匠首领回答:“这里就有现成的夺魂针、聚魂盖,东家可以看一看,如果不成,屋子里就储备着木头。”
李思从工匠首领手中接过夺魂针仔细看。
夺魂针有巴掌长,尾指粗,是木头做成,与李思猜想用铜铁做成的不一样。上面雕刻着花纹,这些花纹就是法阵,只要往上面灌注元气就能启动法阵。元气沿着花纹流转,每流转一圈就消耗掉一些,直到元气消耗殆尽法阵才会停止运转。
木头表面很光滑,摸上去没有丝毫刺手。花纹细密均匀,仿佛天生就长在木头上,并非后天雕刻而成。
工匠首领说:“东家,我敢说这是天下最好的夺魂针,别处做出来的都不如这个。”
李思将夺魂针贴在额头,往里面灌注天地元气。拿下来看时,天地元气沿着花纹流转,发出火红色的光芒,仿佛铁水倾斜而出。
工匠首领拿来一条聪明虫,手指粗细,通体白色,虫子不断扭动。李思将夺魂针插在虫子身上,虫子立即变得僵直。夺魂针上方逐渐显露一团白色的雾气,雾气翻滚着没法挣脱夺魂针的束缚。
李思将天地元气凝聚在双眼之间,看着聪明虫的魂魄,好像感觉延伸出去能够控制住夺魂针。他凝聚意念,夺魂针里的天地元气不再流转,返回针头聚集。夺魂针立即失去效力,上方的聪明虫魂魄逐渐消散,李思就失去了感觉延伸。
李思说:“为什么不用铜铁制造夺魂针?”
工匠首领说:“用木头制造的容易雕刻,能将法阵雕刻到没有瑕疵,但用铜铁制造的很难雕刻,总是会留下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
李思摇头不以为然,他来的地方已经习惯了使用各种高新材料,对于木头做成的东西总是不太信任。李思说:“我们可以用腐蚀法,还能用冷热法,在铜铁上雕刻法阵。”
工匠首领说:“腐蚀法我们知道,也用过,很难达到精细的程度。冷热法倒是没有听说过。”
李思将冷热法说了一遍,指挥工匠制作如丝一般的铁线,将铁线弄成花纹。然后,将铁线粘在腊封米浆泥范里,往泥范里灌注烧红的铜水。等待铜水冷却,就将泥范敲开,露出缠绕着铁线的铜针。
工匠们按照吩咐,将铜针烧得火红,然后放入冷水里降温,这样反复七次,终于发现铁线开始松动。工匠们用细小如牙签的钳子将铁线挑出来,露出铜针表面一道道花纹。这些花纹光滑细密,大小均匀,仿佛天然而成。
工匠首领张大嘴巴,说:“就这么简单?!”
工匠们纷纷围拢观看,都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思微笑,心想:这可是千年之后才发现的秘密,此时看来简单,但有人想到之前就难比登天。
江余生早就站在不远处观看,冲上前抢过夺魂针,迎着炉火的光芒仔细看,只一眼他就能分辨出好坏,确实是好针。用木头针总归有些不足,捕捉聪明虫的魂魄绰绰有余,但用来对付更加厉害的怪物就常常断裂导致功亏一篑。
使用铜针之后,很多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江余生对李思说:“墨童的眼光确实不错,收了个好徒弟,好徒弟啊!”
李思脸皮还挺厚,安然接受江余生的赞赏。
工匠们手脚勤快,很快就制作出类似的夺魂针一共十根,还有用同样方法制作的聚魂盖。聚魂盖如锅盖状,有三支脚用来支撑在地上,圆盘周边伸出十条铜线,仿佛章鱼的触手。铜线末端有凹槽,能够将夺魂针插在上面。
有了夺魂针、聚魂盖,下面就要捕捉聪明虫的魂魄。李思与江余生一道往东走,来到离开工坊半里的地方。将一个铜盘放在地上,点燃丁香、茉莉、龙舌、麻油混合的香料。过片刻,就有手指粗细的聪明虫从地下钻出,环绕着铜盘游走,吸食香气。
江余生说:“如果是在深山大泽里就好了,会有更加粗壮肥大的聪明虫,捕获的魂魄也会更加强大。”
李思想了想,左右观望一下见四处没人,就掏出“绝木盒”打开,从里面挑出手指头那么多的药膏弹落铜盘里。暗红色的火焰将药膏吞噬,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味,刺鼻辛辣直冲脑门,就像第一口喝下去的二锅头。
旁边的泥土猛地鼓起,似乎下面有东西在不断前行,来到铜盘边那东西钻出泥土,竟然是手臂粗细的聪明虫。虫子浑身雪白半透明,露出体内繁复的乳白色花纹。虫子眼睛是灰白色,有一百对触手。它趴在铜盘边,用肥大的身躯环绕一圈,似乎想把铜盘据为己有。
又有两条手臂粗细的聪明虫到来,与原先的虫子争夺一番,各自占据一个方向趴着不动。
江余生用拳头捂住嘴咳嗽一声,转头四顾,说:“我想起来了,还有点事情得赶紧去做,你自己忙吧,我就先回去了。”李思答应一声,江余生赶紧小跑着离开。
江余生感觉自己作为师傅实在是太失败,教导李思入门不成,李思靠自己的能耐一日之间就达到开阳境界下品。送给李思最好的工坊,但李思立即作出比工坊里的夺魂针更好的,反倒是李思帮助工坊提高工艺水准。指点李思到深山大泽里去捕捉聪明虫,李思立即拿出药膏引来更肥大的虫子。
对江余生来说,这几天是他一辈子最尴尬的时候。
李思拿出夺魂针、聚魂盖,先将聚魂盖安放好,接上夺魂针。然后,他手持夺魂针一下子插入聪明虫的脑袋里,那只聪明虫立即不动,一团白色的雾气在聚魂盖里形成,漂浮不动,这就是聪明虫的魂魄。
如法炮制,李思收集三个聪明虫的魂魄,回到住处。
工匠们按照李思的吩咐做好木头傀儡的部件,送到他的住处外。李思倒是想一下子就做个铜傀儡,但江余生警告他,元气不足会导致炼制傀儡失败,木头傀儡所需的元气少更加容易成功。对此,李思非常相信,江余生做过的傀儡中许多年纪比李思还大。
从聚魂盖上取下一个拇指大的小铜盘,里面有三只聪明虫的魂魄。打开木头脑袋顶上的一个机关,将小铜盘放入凹槽,将机关合拢。这里就是整个木头傀儡的枢纽所在,通过这里控制木头傀儡的一切行动。
在紫涛木桌面上将木头傀儡的各个部件摆放好,李思跪在墨宗祖师墨翟像面前祷告。制作木头傀儡涉及的困难很多,常常会失败,墨宗传人形成了制作之前向祖师祷告的习惯,希望能够好运。
要让木头傀儡制作成功,最要紧的就是让天地元气从木头傀儡的头顶上流转下去,经过一道道花纹,启动一个个法阵,最终使得木头傀儡各个部件顺利连接在一起。如果天地元气不足当然会中途失败。
这只是第一个困难,第二个是必须往聪明虫魂魄里刻印一套彼此配合的功法和法术。如果没有这个,傀儡就显得笨手笨脚,每一下动作都必须主人指挥,万一主人略有分心,傀儡就完全不会动作。如果有这些,傀儡就能将一道功法和法术一路使下去,不至于完全被动挨打。
李思只是开阳境界下品,天地元气没能灌注全身,根本就没法学会一套完整的功法和法术,只能学会部分。既然这样,他又怎么才能将自己不懂的一整套功法和法术灌注到傀儡里?这是每一个墨宗弟子都会遇到的困惑,也是墨宗最强的长处,当别人还在用半套功法和法术时,墨宗弟子已经拥有使用一整套功法和法术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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