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王子涵自始自终保持沉默。他懂得,恩怨是上辈子人的恩怨,只能他们自行了断。悲痛是上辈子人的悲痛,只能他们自己品味。可是看着爷爷这般脆弱无助的样子,王子涵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王若道:“爷爷,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走下去。节哀啊。”
王若抬起了头,用他那哭的红肿红肿的眼睛看了看王子涵,又泛起了一阵一阵的委屈。
“孩子,爷爷心里苦,心里痛啊。我们燕国王家的人,注定是身不由己的,或许现在你不懂,但以后你肯定会深深的体味。爷爷只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王若很认真的对王子涵说道。
“燕国王家人,身不由己。”王子涵想不明白,只是感觉这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可奈何。是啊,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能理解这句话里饱蘸的旷世凄凉呢?
王若抽出了赵喜身体里的战刀,轻轻合上了赵喜的眼睛。自顾自的对赵喜说着“喜子,我们回乌源镇去。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了。”说完,背起了赵喜的身体
“孩子,军队上来人接你了,你和他们过去吧。照顾好自己,爷爷回去了。”王若失落的望着远方说。
“爷爷,保重。”王子涵也在学着成熟,学着不再那么儿女情长。
话语间,王子涵感觉到,蓟城方向果然来了三股强大的气息。紧接着,三位天级人物并肩踏空而来。其中,一人着一身黑袍,是个中年男人,虽然久居上位,可他依然显得很超脱而淡然。一人穿了一身白袍,与黑袍人年纪相仿,但是却留着个光头,比黑袍人更多了一些蛮横。最耀眼的,当数一袭紫色纱衣的那个中年妇人。冷冰冰的气质,加上丰腴的成熟韵味,将她本就不俗的容颜衬托的更华美。
王子涵刚想挪向前点,目睹一番三位天级人物共同站立在一起的风采,不料王若却在背着赵喜的同时,又一次拿起了战刀,挡在王子涵身前,朗声向那三位战天者说道:“王若刚才没深想,以为三位是来接我这个孙子的。可接一个三十钧的孩子,还用不着三个御空的战天者吧?你们和我也是故交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被王若直截了当的把话挑明,黑袍男人和紫袍女人一时间都满脸无奈,说不出话来。可白袍光头是个急性子,向王若拱了拱手,没多想,直接说道:“王若老爷子,王叫我们带给你一句话,念你王家对燕国的不世之功,这一次你擅自离开乌源镇,接近王都的事就算了。可这赵喜的尸体,王是仔细叮嘱我们要带回蓟城的,调查案件的。还劳烦你放下。”
王若被气的嘴直哆嗦,说不上话来。曾为燕国大元帅的他,深知这么一具蕴含了那么多精粹能量,可谓是天地精华的战天者肉身,会被用来做什么。不外就是被炼成上好的丹药,或者直接留给某个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炼化。旁人王若管不了,也不会管,可是燕王竟然要王若交出他兄弟的尸首,王若真的是怒了。
天空中,王若紧紧握着手里的血红战刀,一言不发。眼光夹带着冲冠的怒意和煞人的凶狠,扫向那另外的二人,“你们两位也是这意思?”
紫衣的妇人虽然高傲,但此时也不敢直视王若的眼睛,只敢看着赵喜的尸体说:“王的意思,我们只是奉命。”
黑袍人见局势一下子就剑拔弩张,淡然的他也着急起来。“王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王因为你这次接近蓟城,已经很生气了。我们还是不要为了一个尸体火上浇油。”
“为了一个尸体。好,那么今天要是王若死在这了,你是不是会把王若的尸体献给王呢?”王若高声喝问黑袍人。其实自始自终,王若都没有在乎过那个紫衣妇人和白袍光头,因为他们交情不深。自始自终,王若只在乎黑袍人的态度,因为他们曾是亲密战友。
见黑袍人不回答,王若又继续说道:“我们是军人,陪我们出生入死的那些战友,就是我们的亲人。这是我亲人的尸首,我王若如果连自家人的尸首都保不住,那就是枉为人!周易,每个人都有苦衷,今天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王若只希望你还记得那些年我们在同一条被子里商讨军务,共同御敌的日子。”说完,王若闭上了眼,静静等待黑袍人周易的决定。
“王若,对不起了,你一个人是不可能保住这具尸首的。”说到这,黑袍周易不接话了,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不过就是这答案,对于王若来说,有点苦涩罢了。有时候,兄弟的情义是真,背叛也会是真。
王若睁开眼睛,反问道:“保不住吗?我倒想试试。”陡然间,王若外放的气息,较之刚才,又强大了很多。
“百兽,现。”随着王若的喊声,天地间那78只兽影的边上,赫然又有22只兽影从众人眼皮下冒了出来。
“百兽决的极致,百兽加身。”饶是紫衣妇人这等上位者也不由惊叫出来。
白袍男子倒是洒脱,说道:“王若老爷子,我们不必战了。百兽加身,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周易脸上的紧张终于舒解下来,取而代之,是深深的愧疚,无地自容的愧疚。好不容易,周易挤出来四个字,“若兄,谢谢。”是啊,他们都要谢谢,谢谢王若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回去后,燕王便再没有理由责备他们了。
“周易,我和雷暴就先走了。你留下来和王若说会话吧。”知进退,紫衣妇人心计也不凡。“告辞”白袍雷暴一抱拳,便和紫衣妇人消失在了天际。
周易望着远去的两人,叹了叹气,很诚恳的对王若说道:“若兄,周易从没忘记,周易实在是......”
王若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你我都是一样的,你的若兄怎会不理解你处境。”
王若说着说着,突然握住王子涵的左手,把王子涵牵到了身边。“这是信儿的儿子,你回去的时候把他带去雁翎军吧。蓟城,我实在不方便去,这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了,易弟,就此别过。保重。”
周易看着王子涵,眼神里流露出真心的欢喜。他拍了拍王子涵的肩膀,很严肃的对王若说道:“若兄,保重。这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王若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子,冲天而起......
“爷爷,保重。”王子涵对着离去的身影大喊了一声,舍不得啊。
良久,一道灵魂之音传给了王子涵,“子涵,乖。爷爷回去了。你的戒指很漂亮。”
谁也不知道,天空中不远处还有一行人,正在低声私语。
“哎,真没意思。一个六阶战天者就这么把三个五阶的战天者吓跑了,燕国的人真胆小。不过那个少年还真是敢作敢当。”一个头生两只鹿角,但模样与人类没有差别的小女孩不满的嘟囔。
而小女孩身边的几个马头人身的侍卫则在劝解小女孩说:“公主,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皇就要着急了。”
小女孩冲那几个侍卫嫣然一笑,“告诉父亲,就说我在燕国玩几天。”说完,隐匿而去,无影无踪。
几个侍卫互相尴尬一视,其中一个带头的人马说道:“公主虽然调皮,但是有上古隐身术护身,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我们快回去向皇回复。”听了这话,其余几个人马也不再理会远处的王子涵和周易,直接腾身离去。
耐住寂寞,踽踽独行。总有一天,我会听见大家的喝彩。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