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抚了抚黑剑剑身,神情依旧不解,言道:“店家!这剑颇为怪异,它是从何而来?”
铁匠老人听罢,知道重阳也无法,反而面色一舒,像放下了心里的担忧一般,道:“此,非我能铸!既然你都不能识破其中奥秘,普天之下,自也无人能解开了。”
重阳又认真地看了一眼黑剑,言道:“这剑定非凡品!但古怪的是,它不仅似在择主,还隐藏着自身的本体,当真是难以理解了。”
重阳话刚说完,那剑有如活物,像对他的一番话作出反应一般,兀自在他的手上震动不已。重阳,铁匠老人俱是面色一变!
重阳变色是因为,若刀剑能自主,说明此物已有器灵,天下间宝刀宝剑虽多,有器灵的着实是罕有之极,这不禁让他更为看重此剑了。
铁匠老人变色,则是因为他与此剑相处数十年,此剑一直毫无反应,如今一反常态,岂不是说他数十年的等待,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空,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左一凡等四人则重点是注意重阳,铁匠老人两人,以他们的理解,两人必定有一番老交情的!不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和行为,不会这么的熟络!
直到黑剑兀自在那震动不已,四人才往剑上看去。黑剑恍如躁动不休,虽然重阳紧握住剑柄,但依那震动得越来越快的频率,和震动得越来越大的力量,是可以相信即便是贵为开阳宗掌门的重阳,也迟早控制不住此剑的。
说时迟,那时快。重阳惊喝一声,面色大变,果然,那剑竟挣离了他的手,如脱弓之箭,向左一凡四人奔射而来。四人一慌,大惊失色,然距离太过靠近,哪能反应得来!
黑剑靠近四人后,锋向稍转,却笔直冲着左一凡而来,其磅礴的气势,急切的速度,竟有如左一凡便是他此刻的猎物一般。
众人出手制止均是不及,左一凡脸色更是苍白不堪,满以为这场悲剧就要发生在眼前时,黑剑方向又是一变,竟向下笔直地朝着左一凡所在的桌面射去,转眼之间,即穿透两尺来厚的木桌,剑身犹自震颤不已,余音不绝。若不是刚才的亲眼所见,大多数人定以为是有修士在展露绝技了!
左一凡犹自心惊不已,但不知为何,体内却有一股力量唤使着他,令他朦朦胧胧感觉到,眼前的黑剑本该就是他左一凡之物。所以,他不知不觉伸出了手,慢慢地握住剑柄,轻轻一拔,黑剑应时而起,两尺厚的木桌彷如无物。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此刻,只有左一凡才能说得清楚,感受得明白。犹如悠久的呼唤,又像彼此的共鸣,高山流水,琴瑟相合。人,本就该和这剑融为一体的!这剑,便是人永远的传承!
剑心激动不已,和刚才的躁动不同,此刻剑的感受,只有握在手中的左一凡方能感觉到。虽然剑身平静,毫无异样,但左一凡能听到黑剑心底的呐喊,和久别重逢的喜泣。而同时,左一凡的心,也渐渐融化,丹田之处慢慢涌现出那久违的激动,与黑剑此番的心情遥相呼应。
虽然此刻,黑剑依然暗淡无光,但在左一凡身上爆发出睥睨的气势,任何人都不敢小觑。重阳,铁匠老人也为这个变故惹得满身疑惑,铁匠老人更是心痛不已。没想到自己苦苦保留数十年之物,苦心钻研,毫无所获,竟被这个年轻后生据为所有了。
“一凡,你没事吧?”杨启承并不知道左一凡刚才的遭遇是好事坏,忍不住往他肩部推了推。
手才伸出,刚碰到左一凡肩膀,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瞬时反弹而来,倒令他慌里慌张地退了好几步,方才不致摔倒。
左一凡如梦初醒,看了看疑惑的众人,以及大惊失色的杨启承,言道:“这柄剑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我与它认识一般?”
铁匠老人面色古怪,良久,方朗声大笑,朝重阳言道:“我本就该想到了!你等数人,在真龙山所呆仅两日便下来,哪是没有收获的!真龙之气,此刻有主!老道,你当真是有福气得很啊。”
重阳听罢,只是捋了捋长须,不置一言。
铁匠老人又看了看左一凡手中的长剑,兀自踱回了火炉,长长叹道:“一切自有因,一切自有果,世间凡事,岂可强求!开阳宗的小子,此剑便算你的,再与我无任何瓜葛!”
铁匠老人说完此话,神色萧索,同时,也显得说不清的自在。
左一凡手执黑剑,虽感亲切之极,又听铁匠老人此话,还是不自禁地朝着重阳真人看去。重阳真人面色微喜,轻轻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左一凡大喜,方才确定这黑剑便是自己之物了,大声说道:“谢谢前辈赐剑!”
铁匠老人不答,已经敲打起了火炉中的铁器。其他人亦是一诧,一看这黑剑就不是凡物,没想到铁匠老人是说送就送,当真爽快之极!
众人在此耽搁了个把时辰,杯中的茶水也是换了数次。之后,韩江便领先辞了铁匠老人,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众人出了真龙山的地界,又绕行了几个山头,数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一处群山环抱的山谷,韩江称之为“伏虎谷”。只见四处峭壁林立,鬼影森森,偶有几处俏松挺立,傲立于山头。谷前通道,已被乱石塞满,足有数十丈高,遮住了谷内的情景,原本宽阔的路面,此刻只容得下三四人同时进出。
才刚走近,乱石后便传来了一阵劲朗的呼喊:“韩大人回来啦!韩大人回来啦!”
众人走入乱石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汉子迎了上来,向韩江言道:“韩居士,真龙山一行还顺利么?”
青年汉子皮肤黝黑,肌肉虬扎,想必是多时在外,历经磨砺了。青年汉子说完,眼睛却是直直地看向了杨启承,又接着看了看左一凡。
韩江显得疲累之极,看到青年汉子一番表现,强自振作,说道:“还算顺利吧。陆六,你眼前这位少年便是启承殿下!身着黑色衣衫的那位,则是左一凡!”
左一凡一听陆六之名,心神俱震。当初陆氏六杰,人人当选大梁大内侍卫,那是何等光耀!左一凡因与杨启承自小相识,年岁也相差不大,所以关系不错,因此,和作为侍卫的六杰颇有交情。又因为自幼便无亲人,也只与韩江,杨启承亲近,但这两人一人身份高贵,相处时多少得留几分心眼,一人性情冰冷,在一处也难有几句话说。所以,与六人结交中,算最为自在的了。再者,六人中小的也大他十来岁,自是照顾有加,所以,左一凡对六人难免有着异样的情怀。
陆六神情激动,走过来细细打量起了杨启承,大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
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一头拜倒,恭敬地道:“卑职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杨启承一脸无奈,伸手将陆六扶起,沉声说道:“陆侍卫,你们皆是大梁的栋梁!大梁少你们不可,以后万不可这般见外了!”
陆六神情激动,连连说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左一凡轻笑一声,作色道:“殿下叫你此番行事,你竟不敢?数年不见,你好大的胆子啊!”
陆六转头朝左一凡瞪了一眼,顿时,一个几岁的调皮孩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阵温馨。当下也不答话,而是领着众人进了谷中。
一路上,陆六悲情的诉说了起来。这几年,中原形势大变,不复为大梁所有,他们这些忠于大梁的臣民,若不迁徙,则多会被定罪。虽然如此,迁徙的过程中,也是损失惨重,不仅一路口粮不济,更要提防现在朝廷的军队。狼狈逃窜至伏虎谷,方算找到了一块远离中原的是非之地。
可这一路上,逃窜的人十去其九,有的饿死,有的心境动摇,渐渐脱离了大队,有的则被追来的军队剿杀了。到了伏虎谷,只剩下十来万的人众。饶是陆氏六杰了得,在迁徙途中,老二,老四,老五也相继阵亡,至今尸骨都未寻回。
左一凡听后,唏嘘不已,几年前有说有笑的几人,不想就此分道扬镳了。丧亲之痛,如何得偿!左一凡本想出言说一句安慰的话,不想陆六一脸坚毅,满目信心地言道:“如今好了!殿下少年英豪,自会带领我们重夺中原!”
众人听到此言俱是一惊,韩江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言语。
谷中,所有人此时停止了劳作,都聚集在了练武场。因为,他们的殿下终于是回来了。所谓练兵场,不过是成片搭建的草屋,木房前面的巨型空地而已。
场上,人头攒动,都争相一睹杨启承的模样,但是,却非常安静,可见纪律严明。杨启承按照韩江的意思,上前说了一番激昂的话语,大致意思就是天命在大梁,他日定会重新入主,逐鹿中原之类!
只是这场表演,虽引得群情激奋,杨启承却只能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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