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这时从冉突然说：
“你们都走不走呀？”
文曲叹着气说：
“我是不想走，回到家以后无事可干，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学习吧，没有心思，不学吧又觉得不舒服，怕家人担心，所以我只是做做样子，家人来了翻开书看两眼，家人一走，就打开电视机，哼，自欺欺人，唉，再说路费还很贵，心疼呀，回到家以后，还要面对爸妈的审问，每次都是那几句话，要我好好学习，不准胡来，不让上网，不让吸烟，不让谈恋爱，我每次都是忍受着，我知道那都是家长的一份心意，可这些我都知道，而且听了不下千百次，有时候我就先发怒，不过我还没有忘记我是他们的孩子，我是一个高中生，唉，现在想想，我真伟大。”
载娱笑了笑，也语重心长地说：
“我很想回家，我爸妈都在外面，我一个人住，我爷爷奶奶老了走不动了，住在姑姑家，有时候我还去看看他们，不过我最多的时间还是上网，多自在，没有人管，有时候住到同学家，我们一起到饭馆吃吃饭，喝点酒，也不回家就冲进网吧，真的我很向往这种自由的生活，哦，快自由了……”
先诚心里想骂载娱，他还是没有说出来，看了看容绮，问道：
“容绮，你在家都干些什么呀？”
容绮笑了笑，有躺下身体，看着屋顶说：
“简单，白天睡觉，要么找朋友玩，晚上玩手机，跟同学聊天，有时候还帮家里赶点小事儿。”
从冉自豪地闭上双眼，他想起自己回到家里所做的一切，要比他们有意义，他先是笑了笑，不好意思开口，这时先诚问道：
“从冉，嗨，没睡吧，你那么着急回家，都干些什么呀？”
“咦！看你说的像没事一样，我可不像你们，家长宠着你们，怕你们这担心你们那，娇滴滴的，我都是帮爸妈做些重活儿，我们家开了一个商店，回到家后我就搬运较重的食品箱子，一忙就是一两天，很累的，不过我很愿意，一方面是锻炼了身体，还有就是帮家人做点事，也进了我的一片孝心。”
文曲好奇地问：
“你家长不在你耳边唠叨吗？”
从冉摇摇头，很惋惜似的。
“谁的家长都是那样，不过我还好一些，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有机会听到那些话，我妈特别厉害，我要是干坏事要她知道后，能把人吵吵死。”
“它让你谈恋爱吗？”
“这倒是没有明文规定，那张戒条纸上好像没有，唉，我现在是不想恋爱。”
听完从冉的这几句话，安静的寝室又掀起一阵笑声，他们在笑从冉妈妈的‘戒条’，这样的家长实在是罕见，他们的心也是为孩子着想，自己时间忙，没有机会教育看管孩子，写一张戒条来约束孩子，也算一个较好的办法。
天爵心里也想到自己回到家里后，成天将自己关在书房，连吃饭都不愿意出来与家人坐到一起，一听到家人谈论自己就心虚，要跟家人断绝关系似的，他的防御心里会随着家人的关心的强度而增加，家人越想关心他，他就越自闭，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心里就是这样的简单，只会逃避，似乎只有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会觉得安全。
寝室里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困了，容绮最后说：
“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哩……”
所有人都睡去了，天爵还睁着眼睛，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面，月光更加清净，均势地扑在地上，不是特别的明亮，显现了夜的神韵，对面的树林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气，风微微吹过，树叶潺潺，响着一些似隐四幻的涓涓流水声，树林间依稀还可见几点灯火，淡淡的黄色，温暖祥和，那是家的呼唤，温馨的写照。
天爵想起好逑这个名字，像一首歌，只要他一静下来，耳边就会旋绕出“好逑”“淑女”，这都是思文的杰作，每天对着他吵吵不停，好逑怎样怎样……这时他轻轻地微笑，自己想象着好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爱哭吗，也很外向，他觉得好逑不会是一个外向的女生，应该想红楼梦里的林妹妹黛玉姑娘，堪称谓“颦儿”。2
清风一过，杨柳飘舞，那情丝般的柔条缠缠绵绵，挥扬着千年的胭脂泪香，碧草连天，起伏翩翩，像是绿的潮水，荡漾着层层的波浪，绵延无终，点点黄花，正如阳光下泛起的涟漪，波光粼粼，天色渐晚，微微的轻幕如纱，淡淡的黄昏里，夕阳在山外红透天，晚霞秀起的云锦，像是一张悲伤的泪面，笛声婉转，将愁情别苦酣畅，牵动着离人的心肠。
长亭如梦，亭身黯淡，深深的灰色像是低垂的眉黛，廊檐竞翘，回环着圆润，亭外古道，势若羊肠，最后的一场风吹起别离。
“娘子——告辞，他日高中再来相聚——！”
“相公——，你——安心——去吧——！”
“啊！”
天爵从梦中惊醒。
3
夜色还很浓重，更加寂寥，世界像失去了声音，水房里的流水声是夜间不朽的名曲，每次在夜深人静时，这里总会悲凉凄惨，空洞的落水声让人心寒意冷，清清白白的水，就这样无所适从得流到黑暗的世界，沾上污染，为污流增添新的源泉。本源是美好的，而后来的路途却是决定今后好坏的标本，误入歧途，会越陷越深。
天爵听着凄凉的水声，心里莫名的感伤。
他想起来对乐仪说的不再写作，现在他又愁情难耐，有了灵感。
窗外的世界隐藏着难以忍受的悲凄，这里靠近城区，工厂白天掩人耳目不去做一些严重污染，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肆意排放污水，滚滚的浓烟，虽然是在别人的睡梦里，但还是有夜游者，清醒人，能够准确的嗅到浑浊的空气。
天爵的梦是魂牵意绕，这一个梦的故事，让他回忆起耳熟的一堂课，他还是很模糊，总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出，不管他怎样去想，就是记不起来，越是想着一个梦，越觉得模糊不清，有一点点隐去，消失在脑海荡起的轻波中。
4
早自习天爵依旧翻开婉约诗词，无因之感伤，总是让他愁情万缕。
乐仪转过身奇怪地看着天爵，她不明白天爵为什么每天不备课本上的知识，偏偏去背一些让人头痛的诗词歌赋，她想到天爵这样下去考试一定会吃亏，考试对这些古代的文章不是很重视，毕竟是在新文化运动以后，她想一想还是开了口，关心地说：
“天爵，你怎么不背课本呀，你背那些考试用不到。”
天爵没有回答，仍然背着古诗词，他转身朝向窗口。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他也知道乐仪想到的一切，不过他还是有思想的学生，明明知道所学的课本就是‘一派胡言乱语’，他想到的是清新，在古人的思想里寻找一份真诚，像现在他所学的历史课本，被他称为‘无耻之徒的偏见’，虽然同是史书，这些用汉字堆砌的‘东西’会让人恶心，与被鲁迅先生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这些历史课本就无法相提并论，姑且放下司马子长的牺牲精神，现在编著的内容首先就没有客观的公正性，不是站在正确的角度去衡量历史事件，可以用扭曲历史事实的罪名骂那些胡言乱语的编者，简单而说，中国历史的污点，可以说是能不提就不去提，而那些近乎没有的闪光点，就会让他们这些败类夸夸其谈，找来一些莫须有的传说宣扬，那些历史的事实只能被尘封，不被世人所知。
即使是理论，也会让学生感到莫名其妙，在历史课本上的明显是偏见，虽然提到一个左倾，可这也是一笔代过，这种左倾又会出现在现实中，白纸黑字在思想政治课本上清楚地印着，那些拗口的文句让人头疼，同样也是不切实际的大话。
思文还在努力地学着英语，她明白一个问题，将来一定用得到，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并不一定要将国文学好，这是一个没有理由的见解，只要有一颗中国心活在哪里都一样，外在的只是表象，应该透过表象看实际，这一点只有事实才能证明——诚心所归！
5
这天早上天爵有没有去吃饭，乐仪又一次见到，她想问天爵，又不好意思开口，男生的饭量比较大，这在乐仪的的生活常识中形成了惯性，她给天爵买了两个包子，两张油饼，两袋花生奶，一路小跑来到教室，这时天爵正在写文章，她就没有出声小心翼翼地将买来的食物放在天爵的课桌上，她胆怯的想要溜走，天爵抬起头叫道：
“别走。”
乐仪像是被吓到，突然停下来像一个木俑一样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努力地闭上眼睛，面红耳赤，紧张地等待什么。
天爵放下手里的笔，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转过身，微笑地看着乐仪，轻轻地说：
“你买这么多，我是吃不了的，一起吃吧。”
乐仪听到天爵这话，紧张的心一下放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慢慢转过身来，不由的一笑，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还要到寝室值日——。”
“给钱。”
乐仪急忙转过来，瞪大眼睛，很生气地说：
“谁要你的钱，拿过来，不让你吃了！……”
天爵笑了笑，这时乐仪已经走到他跟前，正要伸手去拿课桌上的食物，突然转过身看着天爵，天爵还微笑着，又轻轻说：
“吃吧，我真吃不完，坐下呀。”
“哼……”
乐仪一撇嘴，像一个孩子似的，坐下后马上露出笑容，天爵拿着吃剩下的半个包子边吃边说：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乐仪看着天爵，很疑惑的样子，他吃东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男生，她笑着说：
“你怎么吃东西这个样子？我见别的男生都是狼吞虎咽，哈哈……你们每天都要花多都少钱呀？我想要比我们多得多，大概要……”
天爵伸出一个指头，没有回答，乐仪看着吃惊地猜着，他没有猜出来，因为男生要办的事很多，并不只是吃饭多，从心理方面来看男生比较喜好耍酷，充大方或是用钱称所谓的‘面子’，这些都需要花费，所以每天要花很多的钱，也许这正是有人总耍无赖，爱要别人‘请客’，好听吗，还‘客’，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天爵好像又有些不开心，他看着乐仪静静地说
“吃吧，我没有这么大的饭量。”
“我真吃过了，你快吃呀，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你这一个客人，呵呵呵……”
“那我留着做午餐和晚餐吧，哎，乐仪……你们女生花钱是不是都是很仔细呀，不舍得浪费？”
“唉！当然了，哪像你们男生，总是大手大脚，我们很苦的，每天早上吃两个那么小的馒头，不舍得买菜，中午大多吃泡面，晚上还是馒头，只有在开心或是特殊的日子才舍得花钱买一点‘饭’。”
“不对呀，明明有很多女生去买零食，在餐厅吃——哦，我明白了，他们跟咱们不一样……”
“我们是好学生！”6明天是星期天，学生就要回家了，天爵又偷着写完一篇散文，是他这些天的感悟与酸楚，题目是《听夜声悲凉》，他觉得这一篇文章很成功，就觉得应该投出去让别人也了解，能够带给世界很大帮助，让一些人能够明白什么事“对的”。
这一天他都想着这篇文章，又在严密的监视下修改了好几遍，他试着自己去抄写，这也是他从小形成的坏习惯，写字太随便，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清楚，所以他觉得要投稿就需要找同学帮忙，他小心的在教室打量一遍，他对班里的人又不太熟悉，男生大都没有心思，写字也都不好看，他也不想招惹，这个重任就落到女生身上，女生他更不熟悉，就近处的几个女生跟他说过话，而这几个熟悉的同学又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写作的念头。
天爵想着想着就忘记提防乐仪，他思考的样子一眼就看的出来，这种深沉的样子是那样的认真，像是在沉睡，乐仪并没有‘打草惊蛇’，偷偷把思文叫出来，与她商量对策，思文皱着眉头看着乐仪，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然后有眯着眼暗暗地点着头说：
“只有这样了，实行‘封杀计划’，不用担心，回到教室后，我们就……”
思文是一个很聪明的女生，她个头比较小，也许是精华，她的计划，让人看到一个‘女人’的心狠，她很自信，也向天爵那样总有自己的打算，或是有自己的内心世界，在天爵认识的这些人里，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不过这世界的大门开与关，就要看自己了，在这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一个世界，就是与生就有的，世界里的一切，是家庭所给予的。
在这个时候天爵最需要安静，只有安静了他才能更好地去思考，也就是在这时候天爵打好腹稿，想到一些更好的思路，然后就能写出来好文章，就在这最关键的步骤，让思文给拦短。
这一天显得还算安静，这对天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这对乐仪来说让她很紧张，她给思文使眼色，于是就开始了‘封杀计划’。
7
他们的计划已经实施，上课时，尽其能力去回答老师的问题，也尽量大声，自习课时，就尽量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去干扰天爵，不给他深思的时间。
下课后，思文、乐仪、婉束，就围着大说大笑，故意祛痘天爵，天爵自然不知道这是几个同学的“阴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乱。
自实行了‘封杀计划’这半天时间，天爵像进入一个残酷的世界到处都是声波的刺，他很快就被吵得快要发疯，他变得急躁不安没有了半点心思去考虑文章，没有一点点的灵感可言。
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身边的这几个同学为什么这样不同寻常，只是想着该怎样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又不想把这几个同学全得罪了，就不能对她们外向的性格挑性，只能强忍着不出声，闷在心里。
他还挂念着自己投稿的问题，在吃饭的时候都想着该怎么办，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他坐在花园里的树荫下急出一身汗，眼前的一切让他心烦意乱，想要发狂，他是一个内向的人，只会皱着眉头，咬紧牙闷不出声。
8
在最无奈的时候他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他混乱的脑子里不住的重复着：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靠别人靠天，都是无知的自欺欺人，于是他就回到教室，拿着原稿回寝室去，趁着两个小时午休时间自己去抄写。
一个午休很快就过去了，寝室地上一层纸团，天爵不满意自己写出的字体，一遍又一遍的始终写不出好字来，他更加着急，越是着急就越写不好，而越写不好就越着急，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去，他把笔一投，躺到床上绝望的想掉下泪来，他还是坚持下去，他在最后一刻发狂了，在寝室里乱砸东西，用尽力气去踢打寝室的门，这时他才消了一点点的火气。
下午的生活似乎没有一点好转，天空出现冥曚的乌云，空气里很潮湿，气温也升高的让人难以忍耐，天爵汗流浃背，焦急的想不出一点办法，耳边回荡着思文她们几个的烦乱声，也许只要再多一丝发断的响声，就能使天爵崩溃。
天色变为浓墨，整整一夜天爵都没能入眠。
这一个黎明显然是乌云遮天，没有一点点清晨的凉爽，还如同是昨夜闷热的空气，树叶变得灰白，没有了往日的绿意，像是被尘封，没有了动听的鸟叫声，只有失去自由的悲凄声，天爵一夜汗水未消，清早双眼带着完全的疲惫，红通通的像是哭泣一夜。
清早没有了活力，一切就像是死了，淹没在乌云和尘埃里。
天爵看着窗口发呆。
乐仪似乎很高兴，因为她成功地履行了自己对天爵的承诺，思文也很高兴，她的计划完美实现，有很高的评价证明了她的聪明。
当沉闷中的天爵再一次听到‘封杀计划’的吵乱声，他选择了自己的习性，选择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