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教室里的杂乱声戛然而止,又猛然出现翻书声,天爵突觉耳根清净,立刻知道是班主任来了,他转过头,翻开《红楼梦》;这时班主任站到讲台上,她很窈窕,高高的个子,长长地乌发扎起马尾辫,她的声音很脆,很有穿透力,天爵被声音吸引,抬眼望去,似乎看到了月亮,或是白雪,他惊奇班主任白皙的皮肤,惊奇班主任的美丽,更惊奇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班主任,正是她的年轻,让天爵怀疑,他前几天怎么就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位班主任,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痴痴地盯着班主任。
“喂,喂……”
思文轻轻地叫着天爵,天爵却没能听见,她又用手小心地推了推天爵,他神情一晃,像被惊吓到,扭头看去,只见思文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又很快扭过头,害羞地红起了脸,一时不知所措;思文更加好奇,一个大男生还会害羞。
“你怎么发呆呀?班主任来了。”
“嗯……”
班主任没有开口,只是随便来教室里看看,她看着学生都没有学习,没有生气,因为她觉得同学们新来到一起,需要交流,彼此认识,这样才有利于学习,提高学生间的团结能力;她走下讲台,别的学生都在学习,只发现天爵一直出神地看着自己,她走到天爵跟前,天爵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相觑一会儿,思文斜眼看了天爵,轻轻用手拉拉他的衣角,这是天爵如梦初醒似的,赶忙低下头,有斜着眼睛去看,班主任对天爵莞尔一笑,走出了教室。
不过一分钟,教室里又开始活跃,天爵低着头像在凝思,思文好奇地问:
“喂,刚才你为什么一直看班主任,你不怕她?”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哦,你看,淑女耶,那是我们寝室的……”
思文听到天爵冰冰的声音,心里有些慌乱,她以为自己惹天爵生气了,就不好意思再开口,而天爵只觉得身边这一个小女生与自己说话不清楚,他小心地扭过头,问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呀,我没有听清楚?”
思文眼前忽然一亮,指着坐在他们只一排中间位子的好逑,右面是同桌庆巧,她请了病假还没有回来,左面同桌尘瑛,思文刚才的不快立刻云消雨散,笑嘻嘻地看看天爵,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斜眼看了旁边,小声地说:
“你看哪儿,我们寝室的淑女,……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天爵。”
“你写的什么呀?”
“文章。”
“嗯?你会写——,是诗吗?”
天爵摇摇头,懒懒的说:
“散文。”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以前我也写过一些,不过现在已经不写了,我偶尔会写的是爱情小说,这种很流行的,你会不会写?”
天爵又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将本子递给思文,自己又翻开笔记本;思文看过后,斜着眼睛像在思考,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说:
“你有没有投过稿?”
天爵摇摇头,也懒得去说自己的过去,看了思文一眼,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不想再提到过去那些时光,因为失去的是美丽永远也无法换回,这时婉束转过身,看了天爵,又将眼光转到思文身上,看看思文手里的本子,问道:
“你看的什么呀?”
“天爵写的文章。”
这时思文刚好看完,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又接着说:
“写得很好,很深,我想一般人看不透,天爵,我说得对不对?”
天爵看了思文一眼,点点头,眼睛里流出一种喜悦,婉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一些文学著作,她一听是天爵写的,就好奇地拿过本子,疑视地看着在思文眼中的好文章,好像很怀疑,或者说是根本不相信天爵能写出什么好文章;自习课成了同学间彼此了解的平台,大家聊得都很开心,陌生似乎是一句废话,在短暂里破碎。
2
玉屏觉得无聊,想找本杂志消遣,她想天爵喜欢文学,一定会有很多,便转身对天爵说:
“天爵,你有没有课外书呀,像杂志之类的,作文书也行?”
天爵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在书桌里翻找一遍,摇摇头,玉屏自然是很失望,无奈地转向前面,这时思文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着,很自信地递过来一本厚厚的作文书,天爵用手碰了坐在他前面的乐仪,她忙转过身,深深望了天爵一眼,天爵急忙将眼睛转向一旁,用手指了指坐在前面的玉屏,小声的说:
“给她吧,谢谢。”
“嗯。”
下课后,天爵还坐着写文章,乐仪回教室拿钥匙,见天爵没有去吃饭,停下脚步,像是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拿起钥匙扭头便走,又突然转过身来,亲切地问:
“天爵?……你……怎么不去……吃饭呀……”
天爵被她吓到,身子微微颤动,仰起头用手拍拍胸口,放下笔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冲乐仪笑笑,转身一边向教室外走去,一边说:
“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饭好吗?”
乐仪慌张地摇着头,心跳异常的快,站着不知所措,天爵等了她几十秒,见她有些羞涩,又说:
“现在你不想去,等改天吧,再见……”
一边说天爵跑下楼去。3
中午的阳光很火辣,在天空留下刺眼的回环,清晰的视线里,看不到一丝凉爽,几只白鸽彷徨在学校餐厅房檐,犹豫地走动着,飞起来,转一个圆圈有落回原地;地上的学生忙着吃中午饭,三五成群地在路上,天爵买了一个油饼,一袋核桃奶,独自穿行在形影中间走向宿舍。
“哎,是你在这睡吗?”
同寝室的子息一边看手机一边问,天爵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然后爬到上铺,他一边喝着核桃奶,一边看着新寝室的成员,下铺子息是一个个子较高的男生,长得很不面善,一张像是被‘入侵后’没有复原的国字脸,一撇向的汉奸头,看上去上肢发达,双肩很宽,不过他像从小被吓怕或是吃了安眠药,没有一点气质,他时刻都盯着手机看,那里似乎有无限的魅力。
在这一间房里,共有四张上下铺的床位,天爵睡在最里边右边靠窗上铺,子息在下铺,一路之隔的上铺是载娱,下铺是先诚,文曲睡在外面右侧上铺,下铺睡着从冉,左侧床铺只有容绮睡在上面。
这时他们都去吃饭还没有回来,子息站在窗口,望着楼下提热水的人,又转过身,问道:
“你有没有洗衣粉呀,我想洗几件衣服又找不到我的洗衣粉?”
天爵很是吃惊,因为从没有人向他借过之类的东西,他被问麻了头皮,他一向是不洗衣服的,也没有买过洗衣粉,如果照实回答恐新同学笑话,若不然说没有又让人看不起,被人暗地说小气,他犹豫一会儿,踯躅的说:
“……我,还没来得及买呢,要不一起去买吧?”
4
这时宿舍门开了,载娱手里拿着零食进来,又用腿往后一登将门关上,坐在先诚床铺上,嘴里一边嚼着零食又站起身来,让零食给天爵和子息吃,客气的说:
“你们吃过中午饭了吗?来,再吃些零食……”
子息觉得新同学不该拒绝一片好心,就吃了几片饼干,也客气地道了谢,天爵则没有吃,从小时候他就养成了不吃别人的东西,如果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同样他也不会主动让别人吃自己的东西。
“哎,载娱,你有没有洗衣粉呀,我想洗几件衣服我的洗衣粉找不到了,想用用你的?”
“没问题。”
载娱很热情,放下手里的零食跑到衣柜前去拿洗衣粉,子息笑了笑,一边看着手机又瞥了天爵一眼,他又关上将手机装进口袋,去拿衣服和脸盆,载娱根本就没有洗衣粉,同寝室的初次借东西说没有,在他看来很丢面子,本想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子息还真用,他焦急地翻着自己的衣柜,时而回头看一眼希望子息能离开,子息收拾好要洗的衣服坐在床上等着他,这时载娱突然叫道:
“不好,我的东西被偷了!”
“什么?!”
子息猛的从床上站起来,想跑过去看看,他一想又停了下来,他也明白了,这时天爵从床上下来,弯着腰整理鞋带,子息叹着气说:
“天爵,你要走吗?”
“嗯。”
天爵感到很疲惫,他在太阳下缓慢地迈着脚步,像梦游一样,眼前的树木都显得无精打采,深灰色的叶子打着卷,要死似的,早上在墙角开着的几朵野花,现在已经枯萎,路上不见一个人影,他低着头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到了教学楼下才听到有学生嬉笑的声音,这声音很萎靡,如同梦里的玩笑声。
回到教室,只有两三个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天爵看了一下课程表,星期二下午是数学、英语、思想政治,这几门课会让学生疯掉,天爵心里没了底气,失望地载到课桌上睡了。
5
思文在寝室洗衣服,她很开心似的,双手在凉爽的清水里嬉戏,她并不认为夏天的炎热是痛苦的,她微笑来到阳台,迎着清风,看着北面的树荫,这里是五楼,可以俯视眼前的一切,看到天上的白云,朵朵像棉花的柔软,又像牛乳的洁白和香醇,她想大声歌唱,以表对蓝天的向往,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像是一块蓝宝石,清纯透亮,又像是泛着白浪的大海。
茁壮的梧桐树像是一把大伞,在烈日下撑出一片阴凉,宽大的叶子层层叠叠,像是陈年往事的集聚,细细地品味,每一片绿叶都是一出爱情的象征,有的完美,有的残缺,不论结果是怎样的,都共同描绘了爱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