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文曲快乐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在那一天晚上，他很想对叶杨说些什么，可一直想不起话来，知道第二天早上，文曲从美梦里醒来，他梦到自己牵着叶杨的手在海滩上散步，一起看日出，可在日出前夕，天降大雨，他们被迫离开，文曲拉着叶杨的手在雨里奔跑，当文曲睁开双眼，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心里有一点失望，更加还念这一个美梦，他打开手机网，这时候叶杨在线，文曲赶忙说话：
“喂，叶杨，这些天玩得开心吗？”
很快，叶杨看到了文曲的信息，她很激动，连忙回应：
“还不错，你呢？”
文曲想了想，高兴地笑了。
“我不太好……”
叶杨本以为会看到文曲快乐的语句，或是介绍自己游玩的地方，或是发生的趣事，可看到的竟是这样的话，叶杨关心地问：
“怎么了，大过年的，凡事想开点，知足者常乐，哦，是考试没考好么？”
文曲看到叶杨安慰的话，心里更加激动，就顺水推舟，继续下去。
“唉！说来话长……”
“慢慢说呀。”
文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表现出他的心意。
“你一定玩得很开心，想起我了吗？”
叶杨也知道文曲想说什么，她也想让文曲知道自己也喜欢他，就说：
“想你呀。”
“我也很想你，时时刻刻，我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我见不到你。”
文曲说出自己心里话时，很激动，又很害怕，叶杨一看到文曲这些话，既高兴又不知所措。
“哈哈……”
文曲看到叶杨发来的消息是在笑，心里更加紧张，就信誓旦旦地说：
“叶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当叶杨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向自己表白，她一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手机屏幕，过了好长时间，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的学业，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学校的同学，这些外在的因素都在告诫她，不能恋爱。
“别开玩笑了……”
文曲等着叶杨的回答，他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叶杨没有回答，她在思考，现在叶杨这样的回答，他想，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于是文曲又说：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爱？”
2
这时叶杨的妹妹叶飞跑过来，她已经十四岁了，也懂得人情世故，她一看见姐姐正在玩手机，想看看姐姐在跟谁说话，正当他看时，叶杨慌忙地躲开了，她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文曲，心里正紧张呢，看见妹妹还在祛痘自己，叶杨很生气地说：
“走开、别来烦我！”
妹妹愣了一会儿，又假装生气地说：
“呃……我去告诉妈妈，就说你欺负我，你再跟你的男朋友聊天……”
叶杨一听到妹妹这一番话，直烧的面红耳赤，她赶忙拉着妹妹，很和气地说：
“飞，好妹妹，别生气，来，我让你看还不行么。”
叶飞马上露出了笑脸，叶杨无奈地将手机递给妹妹叶飞，叶飞刚才说的话只是她随口说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没想到她歪打正着，她看到文曲发来的信息，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她笑嘻嘻地说：
“姐，他叫什么名字呀、家是哪儿的、帅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飞的这一大串问题，让叶杨心里美滋滋的，她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
“哎呀……小点声，别让爸妈听见了。”
“快说，要不我去告诉爸妈了。”
“你敢要挟我！”
“你说不说，给你三秒的时间考虑，一、二、……”
“好了，我说，他叫文曲……我们同班同学……”
叶飞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觉得姐姐做得很对，她看了看姐姐为难的样子，就拿着手机跑了出去，她在后面大叫：
“飞、你去哪呀？快把手机还给我！……”
“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办好的！”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妈，听到孩子的吵闹声，就问叶杨。
“你们干嘛呢？”
叶杨很失落地看了爸妈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回答说：
“没事……”
3
叶杨缓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忐忑不安地望着窗口，心里很想对文曲说抱歉的话，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等着妹妹的到来。文曲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兴奋的心情又像是被蜂蜜洗浴一边，他恨不能站在屋顶对着天空呐喊，以表示他现在激动的心情。
他拿着一面镜子躺在床上照着自己，很自恋的挤挤眼，撇撇嘴，每一个动作都很成熟，像是训练已久，他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来到井边，在脸盆里打满水，然后用梳子沾着水往头上抹，本来好几天没有洗的头发就会发油，现在又沾上水，乌黑发亮，像是跳进油坑里洗了个澡，他照着自己，本来就瘦小的脸庞，长满了青春痘，像是去戳马蜂窝被蛰一样惨，油光四溅的头发被整理的撇向一边，像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种发型。
整理好，得意地在家人面前炫耀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他想着叶杨已经给出了答案，而且一定会是同意，他敢用生命担保，如果是叶杨，结果会是文曲预料的，可给他回信息的并不是叶杨，而是叶飞。
“你说的是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变？”
文曲飘飘忽忽，很自信地回到说：
“君子一言九鼎！”
正当文曲高兴着，想着叶杨害羞的样子时，叶飞已经将信息发了过来。
从此以后，文曲的生活进入了人生的第一次失恋期，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只觉得委屈，又无法言喻的痛苦在心里纠结，刚刚复苏的一点笑容，又在顷刻间化为灰烬，整个年假里他都低沉着脸，绝迹了笑容。
他想到很多，想到了天爵，在天爵身上散发的那股为梦想而什么都不在乎的精神，现在已经将文曲折服，以前的他并不是很在意，有很多时候也觉得天爵脑子有些毛病，可现在他无奈的笑了，因为这时候他也明白天爵经常说的一句话，不笑不足以成道，在天爵每一种疯狂的举措里，在现在看来，都是为了梦想。
文曲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拼搏。
4
子息也沉闷几天，他想着自己的未来，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他想着，回味着自己的过去，在阴霾的雪天，是不是要继续回到学习，他在心里做好一个决定后，又找到爸妈，这时候一见人正坐在炉火旁聊天，还有两个邻居在跟妈妈闲聊，子息小心的把头探出来，看着蒙蒙烟气的屋子里，黑乎乎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听到切切喳喳的琐碎声，爷爷坐在炉火背面大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根油亮的拐杖，静静地听着，奶奶坐在爷爷右边，爸爸坐在椅子上，靠在东面，双手烤着火，手边放着一壶散酿的高粱酒，一边烤着花生，妈妈和几个邻居围坐在炉火旁，手里忙着针线活，有纳鞋底的，有缝鞋垫的，还有织毛衣的。
爸爸将一把花生壳放在炉火里，顿时浓烟乍起，忽而烈火熊熊，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息，让火焰飘忽不定，这时候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火焰上，每一个人的影子又黑又长，像是被拉变形的面条有凝成了团，火光是暗橘红色，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像是百态的骷髅，子息扭扭捏捏地走到一边，慢慢坐在板凳上，很害怕似的。
他想了很多的话，可还是不敢开口，最后，他用手按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这时候屋里所有的人才注意到有一个人进来，将目光全转移到子息身上，仔细紧张的手里湿湿的，头上冒着热气，妈妈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看着子息说：
“你怎么不出去玩呀、守在家干什么？”
子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的话像是进来的动作，扭扭捏捏。
“我有点事想跟你和爸说……”
妈妈很认真地侧着身子听，可还是没有听清楚，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来看着子息，大声问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你还怕两个婶婶偷走不成？”
话刚说完，就是妈妈跟几个邻居的哈哈大笑，爸爸在一旁听得很清楚，这时候他故意咳了几声，意味着让她们停止笑声，听子息说话。
“妈，我想跟你和爸爸商量件事。”
“说吧，什么事情。”
“关于我上学的事……”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火苗在噗噗的响，妈妈语气很轻松地说：
“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我和你爸做不了主，在年前我跟你爸不是跟你说过吗，劝你不要上学，回家找一个老婆，这时候结婚，可当时你不听，非要读什么破书，到这会儿也一事无成，什么也不是，唉！要是当时你听了我和你爸的话，现在你就能每天抱老婆了，不用再这么孤孤单单，整天没睡醒似的，我也就省心了……”
妈妈看了看两个邻居，很委屈地说：
“他婶婶，你们说对不对？”
一个胖头胖闹的中年妇女，很同情地点点头，用手抚了抚花白的头发，像是在整理干草垛似的，又叹气说：
“可不是，向我们家屁三儿，考高中没考上，花钱买上，才几天就自己回来了，上学不抵用，有赚不到钱，还要花家里的钱，这样的孩子不懂事儿，向我们家屁三儿，现在多好，在家找了个老婆，孩子都会跑了，他跟你们家子息一个年龄，早就安住家里，每年在外面打工，到年底还能拿回家几千块钱，今年就拿回近一万元，你看看，这不比上学强吗？”
所有人的眼光都充满了希望，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眼都是金光，另一位邻居动了动像枯树枝似的手，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像一具干尸似的静静地望着子息，像是有话说不出口，最和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从她鼻孔里散步出来。
“我倒不那么认为，我们家阿彦现在上着高中，他学习还不错，每一次回家都跟我和他爸商量考学的事情，说只要考上大学，将来毕业了，工作就会很好找，工资一个月就好几千，我和他爸就对他说让他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家里，一切费用都会给他准备好，阿彦他姑姑家的孩子都上着大学，有时间就在外面挣钱，现在一家人都住到城里了……”
子息听着这些话，他都知道，只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学校内部的事情，也不知道学习这是一件艰巨的事情，妈妈这时也迷茫了，低着头继续做手里的活儿，这是爸爸开了口。
“你别去了，过年后跟你四叔到大城市见见世面。”
子息心里顿时亮了起来，他禁不住笑了，心里也涌现出一句名言，知子莫若父，他边笑边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