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思文在宿舍嘲闹着,报怨着生活,她拿出来她的新诗,读给好逑听:
扬起一席黄尘,
贴在我的耳边,
一声清晰的绿色,
环绕着美丽的视线。
你走吧,
你走之后,
我也会暗然离去,
飞向各自的一片天。
她读的很深情,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和忧愁挥撒出来,她也常常会为自己找借口,管不住自己那颗想玩的心,她在玩之前充满激情,玩之后满心悔恨,也会找一些词语来自欺欺人。
也许是她的“聪明”,自己也容易被原谅,所以在她的世界里,每天都有变化,表面上看去,当别人进入到她的世界,为她承上“奏章”,她也是微笑着表示愿意接受,可人去城空之后,她还是一意孤行,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她才是主人。
“淑女,你觉得怎么样?……有诗的味道吗?”
“嗯。”
思文的内心得到这一个“嗯”字的肯定,她激动的想要拥抱好逑,走到好逑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又不敢枉动。
2
思文兴奋地走到阳台,对着操场,她想大声呐喊,却又喊不出口,她突然叫起来:
“淑女、淑女,你快看,那是……”
思文用手指着在跑步的学生,好逑走过来,一看便认出那是天爵,她却没有说,反问道:
“那是谁呀?”
思文疑惑地看着好逑,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心里在想,她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说,难道是自己出现“偏见”,她又转变的开朗,笑着说:
“那是咱班同学,天爵,你不认识吗?”
“嗯。”
思文不敢相信这一个“嗯”字,她明明看到了好逑与天爵在笑,在说话,而好逑又是那样的内向,不会轻易跟陌生人说话的,而上次问她与天爵相识吗,她又摇头否认,思文脑子里有些混乱,她严肃地看着好逑的眼睛,问:
“就是不认识?……他是坐在庆巧位子上的那个男生,怪怪的……”
好逑没有回答,一边摇头一边往里走,突然回过头来问:
“你吃苹果吗?”
“苹果?!……真的?……”
好逑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青油油的苹果,走到阳台水笼头洗了洗,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天爵已经不在操场,她转过身对思文说:
“咱们回教室吧。”
思文接过苹果,欣喜地望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似的含糊地边吃边说:
“真……好吃!……”
3
校园里仍是静谧的,像是睡梦,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树间的小鸟却格外欢畅,绿叶密不透风,松树高大,伸展站长枝,偶尔有一两个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或学生,或老师。
思文似乎还沉迷在苹果的酸甜里,她高涨的情绪让她走路时摇摇晃晃,头发一散一散,真像一个“半头小子”。
天爵坐在教室,看着眼前的窗景,带着感伤的忧郁。
远处的天空下出现一栋白楼,打破了以往的安逸,白楼在一排排的绿影是特别刺眼,朦胧中的气息就这样断了,还有九棵高大的梧桐树勉强地生长在校园的边沿,枝叶繁茂,有一定的历史可查,窗下是一个花园,花园的围墙根前满是郁郁的
灌木,叶色不尽相同,是深的紫褐色绕延如龙,还有浅红色,最下面是此紫黄的叶片,叶片与青草相连,草色在雨后出青,碧油一片,在前边还有两棵松树,像是冰棍一样,树后有一个圆形的花坛,花坛里种的满是青色的植物,只有在近于圆心处,有几株月季花。
所有的事物都已不具美丽可言,天爵又重回到忧虑的边缘。
4
“嗯?……你……你不是在……”
思文没有说完,她疑惑地看着好逑,这样的情况会怎样,好逑轻轻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静静的,空若无人,他们似乎都有话要说,但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样的尴尬气氛一直到下午才消失,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活跃了,各处都能看到学生的身影,有拎着包从家回来的,还有重逢的恋人在花园一角甜言蜜语,……教室里也成了交际的场合,从网吧游戏厅回来的同学,眼神微靡,有气无力地迈着脚步。
“婉束,哈……我写了好多诗……”
思文若是少了婉束,好像就被水淹没了,没有了活力,而有了婉束,她又是“如鱼得水”,教室里沸沸扬扬,尽是感叹,不过,好像与学习问题毫无相关。
“思文,你看电视了吗?”
婉束有些激动,一看就是被某一偶像剧给迷上,她也对那样的天真浪漫的爱情满怀期待,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思文很受伤地说:
“没有!我们家电视坏了,我都快累死了……”
“干吗呢?”
思文又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对她这位好朋友倾诉心里的苦闷。
“唉,我们家盖房子哩,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原本的计划,磕磕瓜子,吃着零食坐在电视前,再好好地睡一觉……这一切都已成空,我看着爹妈都苍老了,他们都很疲惫,于是我就狠下心,尽全力去帮他们干活……,现在这个社会,金钱呐!”
婉束心疼地看着思文,似乎也在替她惋惜,就安慰说:
“你太了不起了,真孝顺!”
“你都在家干些什么呀?”
思文似乎已得到安慰,她显得很自然,微笑地看着碗束,碗束也明白了自己的奉承已大获全胜,高兴地说:
“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我跟我妈去买衣服,她的眼光真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她还让我穿长袖,我说不要,可她非买不可,其它她也没有相中这衣服,只是看中了价格,最后让我吵了一翻……”
“唉,我妈也是,不过可以理解,家里挣钱都不容易,我是不会计较这些。”
天爵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脑子里想起思文的模样,细想,她的衣服确实都很“朴素”。
这时子息走过来,手里扔握着手机,他好像很开心,坐在尘瑛的位子,思文眼睛一亮,看着子息,问:
“我拍的相片你传到网上没有?”
他笑了笑,自信地说:
“早传好了,你们在说什么呀?”
“唉,报怨——,我都快被累死了……”
子息表现了十分老成,他将手机放进口袋,一副认真的态度,像要做“舍论”,他看了看天爵,说:
“小小年纪,有什么忧愁,现在上学是福气呀,我家人想让我辍学,到年底回家结婚,哼,不过,我还在考虑中。”
几个女生都笑了,这些话很现实,确实该忧虑,好好思考一翻,一生的路途,就在此时。
思文不知从何而来的思想,站在一个很“懂”的舞台,漂亮地说:
“你可别犯傻,上学是唯一的出路,你的成绩应该差不多吧,等月考后,看看再说,可别冲动,冲动后是会后悔的,我很都中学同学都跟我说,要努力学习,不要胡思乱想,人生的大好时光就在这时,一旦错过就会遗憾终生,他们在辍学很短时间就告诉我,他们很后悔,而这时无法挽回的。”
婉束持有自己的意见,她也有种感觉,现在在学校,就是浪费时间,无法发挥自己的特长,她撇着嘴,又笑着说:
“只要有‘才’,上不上学都一样,……哎,子息,你有什么特长……或是爱好……?”
子息轻轻闭上眼,“受伤”的国字脸更显阴沉,他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
“……发明……”
思文瞪起眼睛,莫名奇妙地看着婉束,又看着子息说:
“发明……那不是物理学吗?你怎么学文科呀?”
此时大家都笑了,子息心里清楚,理科的那些问题太复杂,让他头疼,听别人说文科容易,应付考试,简单地背诵记忆就行了,他也就像赶集似的,跟了过来。
婉束很头疼似的,偏了头,很疑惑地问:
“你家人真不想让你上学?”
子息坚定地说:
“可不是,哪像你们呀,我家人的思想还比较落后,要什么放弃这不现实理想,说是再过一年理想也会轻而易举的变成梦,到时候再回家结婚,就找不到好女孩了……嘿嘿……。”
思文做出一个公正的评定,她认为子息的家长思想沉腐,道德素质低下,他们缺少理性的眼光,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一笑。
天爵的叹息引起他们的注意,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子息取笑说:
“大诗人,发什么感慨呀?”
天爵马上羞红了脸,心里很慌乱,不过他外在还是很沉稳的,他没有回答,看着天空发呆,思文觉得他今天有些“怪”,先是在操场跑步,又沉默无语,她相信一定有事发生,她听到子息称天爵为“大诗人”,自己到觉得的不公平,何况她觉得自己也能出口成诗,不高兴地瞥了子息。
5
天爵也想到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四面环山,还是身处孤岛,也许只有一条路可走,按照家人的意愿,好在他在这险境中建了一座都城。
“思文,你还记得那一首诗吗?我写的。”
天爵用失落忧伤地眼睛看着思文,他的声音也很凄惨,将场景转向悲凉,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要放弃,他觉得自己活在自己的都城更好过一些,而那大门永远封闭,不对任何人开放,现在他觉得好逑已经进入自己的都城。
思文不解,用手扶了扶黑边眼镜,小心地向上瞥着眼睛,当胆怯地问:
“……是……描写……淑女……那首吗?”
天爵很快解释说:
“那不是我写的,是文曲。”
“哦!……”
此时思文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文曲行为古怪,眼睛总往这边跑,他坐在最前面,是没有理由的,现在她可真明白了。她会意地点着头,向文曲看上去。
6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教室的灯亮了,窗外的事物都已模糊。
锦心老师期待地向教室走去,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学生,她觉得自己带的这一班学生很有特点,简单而说,与别的班级相比,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她长长的辫子在身后摇摆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很有气质,她走到二楼时,便听到了熟悉的吵闹声,她也在为一件事困惑,为什么学生在上课时都那么安静,到下课又那么有活力。
乐仪在门口等叶杨,又一扭头,看到班主任走来,便飞似的坐回去,这时也传开一句“班主任来啦。”大概半分钟,老师从甬道那头还未走到教室,这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晚自习放学后,学校里又是一片喧嚷,月亮挂在天空,蒙蒙似明珠。
天爵心里无比的难过、忧伤,他的心在寻觅一个着落点,他在操场拼命地奔跑,不顾一切地发泄着,操场又是那样的长,没有尽头,也许只有放弃才是现实的,这样的观点在天爵的人生乐章里是不复存在的,他从来不相信放弃是幸福的、是可行的,在他的世界观中,放弃,是懦夫的狡辩词,是失败者的通行令,是自我安慰的手段。
大汗淋漓,他又站到天台,遥望教室,他没有疯狂地怒吼,他没有勇气,没有克服自闭的心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知,很渺小。
好逑的身影仍在天爵心里闪现,他学着让自己沉沦,重回一个无言无语的孤独者,让自己忘了一切,忘了一切难过。
寝室里熄灯了,分开之后的重逢,又引来无尽的话题,天爵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在他耳边回荡的是让他伤心的话题。
7
宿舍里讲的是家人与自己。
文曲与先诚成绩较好,他们口中的话,就是平常的“道路”,考大学,从冉是一个美术特长生,所有人对他充满信心,而载娱,他说只是在混日子,可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子息应该算是最浪荡的,每天抱着手机,不问世事,容琦是体育特长生,也有了心灵的依靠,天生的他个人高,身体强,这一些方面,天爵一向都不在,似乎他就是一个“世外人”。
在他眼里,这些同学就好像是所有学生的缩影,虽然在表面上大家都很和气,可自己内心都有一座都城。
文曲的欲望很强,像得了“狂犬病”,一直吵着“爱情”。
“载娱,你说咱们班谁最好看?”
文曲欣喜地问道,载娱似乎也有兴趣去讨论这一话题,可文曲这一个问题让他有些厌烦,他就直截了当地说:
“好逑。”
寝室又开始了狂欢,只有天爵最痛苦,爱情、家庭、篮球,这是寝室里最常讨论的话题,可他都无言相对。
这一次,文曲得到了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管是不是真的,每个人都为之开心,反正说奉承话又不犯法或是纳税。
文曲听到别人的言辞,就飘飘乎不知自己是谁,他舒畅地笑着,以为好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8
最后话题又被载娱转到先诚身上,因为他是恋爱老手,从高一就已开始,而文曲更是冲动,趴在床沿上,看着先诚,迫切想了解爱。
先诚的恋爱也是感情的升华,不算一见钟情,他与女友微吟从开学就是同桌,可以说是培养的爱情。
刚开始,彼此都有些拘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两个陌生人初次相见的时候都会尴尬,可这种气氛会在时间里销声匿迹,而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必然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他们之间只是“日久生情”。先诚起初并不喜欢微吟,只是同学关系,日复一日,从最初的课本话题,到人生话题,再到家庭话题,最后到恋爱话题,他们都没有说出“爱”字,一切都用“不言而喻”说明。
他们的性格本质是相像的,女生是天生的掩饰者,她表现的很温柔,很大方,也许是与先诚在一直很开心,她也脱去了那些虚假,正情地面对先诚。
微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生,她的爱好,也十分齐全,琴棋书画这自然会,还会现代流行的编剧之类的,相比起先诚,有过之而不及,先诚是懂篮球,每天除了篮球以外,他好像就是一个白痴,他做人就像打篮球一样,总是喜欢摆酷,不过他的这种行为在天爵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自恋行为,在平时的生活中他也是表现得很爱‘飘’,在他打完每一场球后总是会飘飘乎不知自己是谁,嘲笑别人,其实不是别人差只是没有他打的时间长。
先诚与微吟也有一点很相似,在升入高中时,彼此的成绩并不是很优秀,尤其是先诚,可以用“差”字来形容。
到高一毕业时,他们的“恋人”关系也基本确定,先诚也有自知之明,他的成绩与微吟的相差甚远,也就是为了爱,他开始努力学习,而这种力量也很伟大,到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先诚的成绩已突飞猛进,与微吟并列在全班前几。他们的爱情应该是一个好的典范,彼此学习,用爱的力量去学习。
而一次意外则让他们的爱情近于毁灭,他们约定在一次放假时通电话,先诚打过去,被微吟的妈妈接到,为这,微吟被爹妈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
微吟的爹妈也算有文化人,他们在“世面”上了解的中学生恋爱,也都是些悲剧,出于爱女心切,他们也不管一切对与不对,只是一致地反对,禁止微吟恋爱。
也许他们做家长的不全懂,爱情到来时,像狂风暴雨,是无法阻挡的。
微吟只能做出顺服的态度,听取做家长的苦心;微吟也是一个懂得孝顺的女生,她也爱自己的父母,也不忍心让他们为自己操心,就随便地应付说她不会谈恋爱之类的话。
先诚知道后,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是他们各自的家长都很“封建”。
不过自这一件事后,他们的爱更加坚定,到高二时,有人追微吟,这可把先诚吓坏了,不过先诚也很争气,用自己的实力挽救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9
当所有人都在感叹,并为之高兴时,天爵突然开了口,他疑问道:
“爱情还有如此佳境?”
寝室里的人都笑了,笑的很认真,也许是对这句话的肯定,也许是对天爵的支持。
“那还有假!你不信可以随便去问,只要使我们老班的同学都知道这些事,……相信吧这世界上真的会有爱情!”
听完先诚的这些话语,天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偏见,对恋爱的排讥,他又想到北念,内心涌出一阵愧疚。
“天爵,你喜欢哪样的女生呀?”
载娱高兴地问他,而天爵也做出了一个不准确的概括。
“淑女。”
所有人都惊讶,他们都把这个“淑女”认为是好逑,先诚激动地坐起来,说:
“你没搞错吧?你跟文曲同喜欢一个人!”
载娱又接着说:
“你们可别闹的头破血流,为一个女生,那么可不值。”
天爵没有再多说,闭着眼睛,想起了与好逑在一起的场境,脸上露出微笑。
文曲虽然受到“打击”,心里像起一团烈火,对天爵恨之入骨,可他又做出坚定的样子,客气地说:
“谁能,用实力……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