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垌湾村的人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说起来大家还不好意思明目张胆议论。为啥?
因为这事牵扯到新任村长,当然,大伙也不是顾忌村长权威,刚获得思想解放的村子里一般人真不把村长当回事。
但提到村长的老子杜锡山老爷子整个垌湾村还真没几个敢胡来的,谁叫垌湾就那么几家姓呢,杜姓还是最大的,据说族谱可以排到杜甫老先生那里。
因为这事还跟老爷子牵连,所以大伙真不敢瞎议论。
要是问一下到底是啥事,没人会告诉你,但肯定是一脸古怪,想笑不敢笑的古怪,然后在心里偷偷直乐。
这事当然瞒不住老爷子。老爷子整日一脸严肃的来去,见到他的人一如既往的恭敬。
但杜水文兄弟显然城府不够,整日不自在,看人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能避人的绝不碰面,即使相遇干脆低头而过。
最后,这事还是波及到家里。
杜逸飞得知这事已是好几天后,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爸,要不你们出去躲躲?”
一听就是烂主意,杜水文收起往日的慈祥,绷着脸道:“说得好,出哪去?在垌湾丢人不够还出去丢人?”
“你想想,这段时间是不是精神特别好?这叫有得有失,就看你看重得呢还是看重失?”
这话有点意思。
“要不是这样,早把你屁股打肿了。”杜水文最终认命,为了武侠梦,丢就丢吧。
“二叔,你也这样想吧?”
“好了,你就别问你二叔了,你呀,可把你二叔害惨了。”老妈接过话,唠叨道:“前几天你二叔去你二婶家,才坐一会儿就跑回来,还说以后再也不去了。”
买糕的,可怜的二叔,不是告诉你这段时间别去丈母娘家吗?这话自然不能说,还得婉转开导。
“二叔,这事别急,等过了这会儿就没事了,到时我陪你去,一定帮你把二婶娶回来。”
杜逸飞庆幸家里的女人们还没开始,估计也快了,想到这,这厮浑身汗毛竖起来,天啊,该咋办啊?
本着逃避责任的态度,杜逸飞问老妈:“妈,要是你那个了,想好咋办了吗?”
林芳一愣,然后红着脸骂道:“就你出的鬼主意,这咋好啊?”
一旁的杜水琴一下脸色苍白,只有杜晓蔷满不在乎,对她杜逸飞更不在乎,一个十岁的小屁孩估计还不知道害羞呢。
这时老爷子发话了:“正好这段时间不忙,能不出去就呆在家里,水琴跟晓蔷打猪草不要跟其他人合在一起。”
“哎哟,这事整的,都不敢出去见人了。”奶奶唉声叹气,你说都老了还吃啥药哦,好处没见到倒不敢见人了。
“为了大家早日解脱,最好抓紧时间锻炼,药效一旦吸收完就没事了。”
杜逸飞有切身感受,他喝一碗一天就没事了。有了他的现身说法,其他人均是相信的。
杜逸飞的三爷爷杜锡城原本带着好心前来关心,哪知话才说出口,老大就不高兴道:“没事,家里蚕豆收多了多吃了点,过几天就好了,你回去吧。”
杜锡城老伴死得早,自儿子上了大学就独自在家,经常在两哥哥家窜门,还没坐下就被赶走心里别说多憋屈了,可老大的话又不能不听。
走到半路,杜锡城猛然想起这季节还未到收获蚕豆呢,就奇怪老大是啥意思。
正好遇上老二,估计老二也是去老大家,赶紧制止道:“今天别去了,老大像有些不高兴。”
杜锡忠叹道:“遇到这事谁也高兴不起来啊,老大有没有说是啥原因?”
“蚕豆吃多了。”杜锡城撂下一句就走了。
蚕豆是不能多吃,这事谁都知道。
“哦,这样啊,难怪。”杜锡忠摇摇头往回走,走出几步又猛然停下,“这蚕豆还是青苗呢,去年收的都统一上交了,老大哪来的?大家都说老大承包石场赚了钱,看来赚的还不少,竟然买蚕豆当零食。”
于是村里传开了,杜锡山老爷子承包石场赚了大钱,钱多得用不完就买了几大袋蚕豆炒来当零食。
“老三,你跟谁说的老子钱多得用不完买蚕豆当零食?”老爷子气势汹汹找上老三家门,指着老三就铺天盖地大骂。
杜锡城一脸冤枉,喊道:“大哥,狗日的说过这话,你别冤枉人好不好?”
“真不是你说的?”
“哪个说的生儿子不生**!”
老爷子相信自家老三,但这话又咋传起来的呢?
杜锡城当然知道咋传起来的,指定是老二,这家伙当了十几年村支书当晕了头,跟个娘们似地爱显摆。但他不敢告诉老大,照老大的脾气,说不得真把老二家拆了。
老爷子回到家,气得晚饭也不吃。
“这是咋弄的?哎——”奶奶叹气,大家闷闷不乐,就连小丫头也乖乖的不吵不闹。
对这种流言流语杜逸飞也是毫无办法,他相信这股风长不了,很快就会过去。
可他没想到,这事不但没很快过去,反而越演越烈,竟然另外一种议论不知从哪传出来。
竟然有人认为当初杜锡山一家承包石场太便宜,还不是因为他家老二村支书村长一把抓,村里啥事都是他一家说了算。
这次可把大家激怒了,不但大人们气得跳脚,就是杜逸飞也气得骂娘。
“老子不包了,谁包谁包去!”
老爷子的气话迎来杜水文杜水明兄弟的支持,奶奶也气愤填膺地附和道:“不包了,不包了!”
杜逸飞这时说道:“这事不能这样简单处理,即使不包也得把话说清楚,免得别人说闲话。”
老爷子眼睛一亮,看着孙子问道:“你说咋办?”
“首先要向大家公布承包协议书,联系当时的所有村干部作证。然后,查清楚这段时间是谁在搞幺蛾子,不弄清楚说不定以后还有啥话出来,当然不能明目张胆查,这事交给我来办。还有最后一件事,重新召开村民大会,把石场拿出来公开招标,当场确定中标人,呃,意思就是谁想包就暗中写下承包费,当场交,当场公布,谁交的承包费高就谁承包。”
杜逸飞一鼓气说完,发现大家眼里都在冒光,挺了挺胸脯,嘻嘻笑道:“书上学的,以前听干妈说过。”
老爷子终于多云转晴,脸上有了笑容,最后拍板道:“公布协议书和召开大会的事水文去办,调查就交给逸飞,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没事别瞎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