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身为青阳城城主,却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势。粗壮的四肢,魁梧的身躯,还有那方正的面庞遍布胡须。让人不由自主的认为是光明磊落、豪爽仗义的汉子。
“秦小兄弟成功通过考验,成为第一个报名成功的俊杰,可喜可贺。”牛五拍着秦尚的肩头,那份热情像是两人相交多年,早已亲密无间。
秦尚心底暗笑,这牛五极善与人熟络,初次见面便能亲热到这般程度,由此可见其城府深浅。人不可貌相,这句千古训诫,不是没有道理的。
“牛大哥叫我秦尚就可以。”秦尚打蛇随棍上,对方营造出气氛,他很快便能进入状态,他面上露出熟知多年的真挚笑意,道:“这一切不过侥幸,说起来,还多亏了牛大哥这一身浩然正气护佑。”
牛五哈哈一笑,他以为对方明白了他的用意,与他心意相投,这是在示好。忍不住豪迈的说道:“秦兄弟以后但凡有什么麻烦,只要在青阳城,我还是做的了八分主。”
众人都认为,秦尚的马屁拍得太响亮了。而牛五的话也太重了,这份承诺不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可他的口气却很随意,这其中的意味耐人琢磨。
肖仁礼心中一凛,这本是简简单单的报名竞选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谁又能想到其本质这般复杂,最终牵出了青阳城高层的刻意交好。
司马洛没有注意牛五的态度,他在意的是秦尚的马屁,莫不是暗指他之前的刁难,想到这,他还是决定早点将银铁剑送给秦尚,了结这段纠葛。
“如此,那就多谢牛大哥了。”秦尚认真的说道,它可明白牛五这话的重量。不论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只要说出来,都是不可忽略的。
“哈哈,你我还谁跟谁呀,小兄弟与我性情相投,我牛五本是酷爱结交朋友的人,这点小事还不值一提。正巧,秦小兄弟顺利通过考验,成功报名。正是双喜临门,怎能不庆祝一番?”牛五笑道。
“这个时候有些不合适吧?”秦尚有些为难。
“嗯!”牛五面色一正,“一切看心意,何必在乎时间,来来!就在我府中,今日大家同乐。”
“牛大哥盛情,秦尚怎敢推辞?”秦尚虚弱的笑道:“只是刚刚……呵呵……”
“是大哥疏忽了。”牛五面上闪过一丝愧色,他对身后的人说道:“带秦小兄弟去思静室!”随后,牛五又笑着对秦尚说道:“秦小兄弟可得快点,这顿酒席可等着你这位主角。”
“倒是麻烦牛大哥了!”
秦尚随着一名仆人离去后,牛五又看着肖仁礼,他疑惑道:“这位,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
“草民肖仁礼,秦尚正是草民的大侄子。”肖仁礼有一丝惶恐,面前这位可是需要仰望的人物,对于他来说,就好比天上的凤凰,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肖仁礼,肖……呵呵!”牛五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秦尚的叔叔!老牛与秦尚以兄弟相称,你可别想占老牛的便宜。”
……
秦尚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一间铁门外,打开沉厚的铁门,他点头朝仆人致谢。
“公子还请放心,高离会一直守候在外面,没有您的吩咐,不会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高离承诺道。
秦尚走进房间那一刻,铁门也随之关闭。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角落里一桌一椅,屋顶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个屋子有些阴暗。
“有淡淡的花香。”秦尚皱皱鼻子,他走到墙壁边,伸出手一推,顿时,整个房间光明了许多。
这是一扇窗户,窗外另有一片天地。一眼望去,只觉得耳目一新,窗外空气清醒,一条小溪蜿蜒曲折,笔直的树木枝叶繁茂,在那绿叶掩盖间,点点白色引人注目,那是散发清香的花朵。
“这竟然是牛五的私人园。”秦尚想道,这牛五也真会享受的。
面对窗外的风景,盘坐在蒲扇上,秦尚开始充实起空虚的经脉。
之前的战斗,他的劲气消耗的七七八八,他不是强大的武师,没有妖孽般的体质,不能以浑身毛孔吸取空气中的灵气。只有静下心来,通过呼吸将空气中的灵气吸纳进身体,之后炼化成经脉中的劲气。
在修武的路上,境界越高,战力越强,在体质上越有优势。如体内生命潜能的恢复,能量的运转,导致力量上、动作的灵巧,以及霎那间的爆发力,持久的消耗都有差距。
劲气六重以下,劲气还不能灵活的运转,内家功夫在这段境界以内,还不能展现出它的优势,甚至还不如外加功夫。但一旦突破这个界限,就相当于跨过了一个分水邻,普通人数十上百也未必能敌,唯有一些有成就的外家功夫老手,才能与之匹敌。内家外家,这是最普遍修武套路,外家苦修肉身,或勤练技巧武术,难以有成就。内家则是开发生命潜能,也就是破身体穴道,扩宽经脉,充实经脉中的生命潜能。这是一条没有止境的路,难以走远,望不到绝颠,看不到道路的尽头。古今武者都在努力,也有不少人达到新的高度,但最终皆被后人超越,真正的巅峰没有定义……
内家功夫,劲气九重一重比一重难,最后极数生变,将突破劲气的桎梏,转化成真元,产生质变……
房间中,秦尚气息悠长,在他的经脉中,劲气流淌,几乎快化成液体,同时,黑色的能量不安分的游走。他预感快要突破了,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劲气七重的门槛,终于,他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劲气喷发,经脉被强行扩宽,几个未知的穴道被突破,黑色能量同时欢呼,也增壮了不少。
站起身来,扭动身躯,一连串的骨节错位声传出。这一刻,他的精气神饱满到极点。劲气七重,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的战力又提升了几分。
秦尚眼中神光炯炯,他攥紧了拳头,忍住想要爆发的冲动。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强大,恨不能立刻大战一场,验证实力。
“看来,这样消耗劲气的战斗也不是没有好处。”秦尚明白,能够突破全靠与四名武士的战斗,若不是消耗掉旧力,新力生出,他可能还要耗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积累,寻求突破。这一次,他看到了战斗的好处,心中思量着,以战破阶是一个不错的出路。能够快速提升实力,他又何尝不愿意?
“嗯,这是?”秦尚发现墙壁上有刻图,一个个小人施展各种身姿,竟然展现出一种刚猛霸烈的气势。确切的说,小人在演练一种拳法,一共四十九幅图,最后一幅图的右下角刻写了三个字——猛虎拳。
“猛虎拳,倒蛮适合牛五的。”秦尚想起牛五的身材。刚好适合这种猛烈的武技。说起来,秦尚还没有练过什么高绝的武技,曾经他也向秦老爷子请教过,可后者说:“武功高深处一切武技皆为空,过于依赖旁门左道反而误了自身。”
秦尚当时无语,旁门左道!这就是秦老爷子对武技的评价,无奈,他只有无聊时自创了些犀利的招式。看到这一套拳法,秦尚不由自主的感到汗颜,自己所创的招式相比于这套拳法就像是米粒之珠和日月之间的差距。
不得不说,这是一套极为霸道的拳法,需要一往无前的气势,无所畏惧的信心,只要施展开来,几乎可以瞬间控制战局,反败为胜。秦尚心动了,他在犹豫是否应该偷学,毕竟牛五只是提供静地给他恢复劲气。
“牛五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他应该考虑到了这点,只不过没有明说。”秦尚心道,决定练习这套拳法。可怜的牛五,他的确考虑到了这点,但他相信猛虎拳的难度,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练成的。秦尚的惊艳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
秦尚身随意动,演戏猛虎拳,他没有动用一丝劲气,想先记住整个拳法的套路,只不过几篇,他便记了个大概,只欠缺熟悉和慢慢精进了。
秦尚还想看看猛虎拳的威力,他开始动用劲气,可只施展到几拳,他便停止了动作。猛虎拳的确威力惊人,可劲气的消耗也是相匹配的。一拳比一拳过甚,他猜测,若是四十九拳全部打完,他也虚脱晕倒了。
秦尚最后看一眼墙壁上刻画的猛虎拳,便关上了窗户,打开铁门,走了出去。
“公子,你修养好了,老爷吩咐过,请跟我来。”高离说道。
秦尚点点头,跟上前者的脚步。一路上,他脑中思索着,这些上流人士即便看重他的潜能,也没必要交好到这种程度吧!就像是司马洛老儿,连银铁剑都舍得出手,至于城主牛五,都称兄道弟了。
只是秦尚不知道,他所战斗的四名武士是怎样的存在。原本只要坚持在夹攻中百招不落败便算过关,可秦尚将四名武士统统击败,并且自主站到对方的包围圈中,转劣势为优势,转优势为胜势,最终胜出。这份成绩,至少在这个年龄可算少有。
司马洛可知道,那四名武士本就是外家高手,更是参加过不下百次战争,虽然年轻,可一身实力无论单独对决,还是团队作战,都是让人惊秫的。可到底还是被秦尚击败了,而且,在战斗中,秦尚表现出的潜能,还有那随机应变的反应力,无一不让人惊叹,这还是一个弱冠少年的成绩吗?司马洛可以看到,秦尚将来进入英才学院,得到大人物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如展翅的雄鹰……
若非如此,老狐狸司马洛何以委屈自身,交好秦尚,连银铁剑都送出手。
老狐狸其实打着长远的算盘!
秦尚跟随仆人来到优雅的园林,流水击石,落英飘落,沿着鹅卵石小道,来到一处小亭。
司马洛正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不见了其他人,包括与秦尚同来的肖仁礼。石桌上本该是可口的菜肴,只不过现在被消灭了个七七八八,酒壶翻到,还有各种食物横七竖八,像是被人肆意破坏了。
“秦小友,倒是让你见笑了!”司马洛露出一丝苦笑。
“司马先生,我二叔呢?”秦尚皱眉,他最关心的还是肖仁礼的去处。
“秦小友还请放心,令叔与城主大人情投意合,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如今已被送回了肖宅。”司马洛摇头道:“倒是可惜了一桌酒席,也罢,就算是老夫欠小友一顿酒席,只不过今日有要事,多有不便,来日必当十倍赔还。”
秦尚放下心来,司马洛没必要骗他,看来肖仁礼真被送回了肖宅。想到肖仁礼和牛五情投意合,他脑中不禁出现了一幅画面:两人手搂着对方的颈项,都喝的醉醺醺,谈起了风花雪月。不对,牛五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却极善与人熟络,应该善于变换嘴脸。肖仁礼是什么本性?秦尚还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