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坐在上首却始终对着自己怒目相视的燕雨菲,希沫只能用手中的茶碗将大部分脸遮住,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就算不看希沫也知道,此时席间大部分重要人物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在燕府门口失控的一幕,此时已经传遍整个宴会。
虽然要面对着那些世家小姐和子弟指指点点的奚落,但是希沫倒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唯一遗憾的是,直到最后,胡沛之也没有给出自己任何明确的答复。
不知为什么,希沫隐隐觉得这一世的胡沛之相比前世,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份不同不仅体现于态度上,更多的是对他行事风格的诧异。
印象中,以前的胡沛之不会对她血脉一族的身份如此的忌讳,也不会一副流氓样的故意在自己面前作贱自己。想想前世那永远带着宠溺笑颜,希沫不仅又开始有些失神:自己是不是会吓到沛之,要是这一世沛之将自己认为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可怎么办?
想想最后胡沛之挑着眉毛,故意对自己说出的调侃之言:“敢情我说姑娘哭的如此凄切,原是把我当做自己的亡夫了啊?”,希沫的脸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烧。轻咬着下唇,希沫娇羞的将头更深的垂了下去:这个口没遮拦的流氓,混蛋!姑娘我这辈子就跟你耗上了。
“兰婆,那胡沛之是什么来路?”
“小姐……”戒备的看了眼希沫所在的方向,兰婆踌躇着却不得不开口道,“这胡家公子是京中四大公子之一,有着花花太岁的名号。传说中,这人吃喝膘赌五毒俱全,满肚草包不学无术。但不知为什么,燕家的小姐燕雨菲却似乎被这位花花公子十分的中意。但是因燕王爷始终不同意这门婚事,即使这两人整日厮混在一起,却始终没有定下任何的名分。”
“哦?燕雨菲,就是今日宴会的主角,燕长卿的亲妹妹了。”
“不错。”
“看来这位胡大少爷倒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嘛,至少能得到燕小姐青睐,就足以说明他有两把刷子。”南丰清荷的声音很冷,看来好似在评述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但实际上从兰婆所站的角度,可以轻易的看到自家小姐在案台下紧紧攥住的双拳。
“混蛋,懒人,花心色狼……”听着身边临近而坐的燕雨菲嘴中不断传出的咒骂之语,燕长卿对上几位座位靠前的贵胄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对这个宝贝妹妹,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刚刚门前发生的一幕,他已经通过下人的禀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不过越是这样,燕长卿越是迷惑,甚至心底还微微的升起些许酸意。
想想初遇希沫的情境,在对比今日,燕长卿不仅升起一种同人不同命之感。以前,和自己一起有着这种感觉的可都是别人,想不到今日自己也有机会品尝一下这等滋味,真是……格外的不爽啊!
扭头看了眼似乎低头想着什么的希沫,燕长卿又转眼看向南丰清荷,待其在转过头来时,眼中已经平静一片,不见半分波澜。
“咦?”本在低头想着心事的希沫因为希琪的一声轻呼而抬头,却不成想一眼就看到混在人群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布殇。
布殇的出现如一盆冷水,浇的希沫瞬间清醒过来,继而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莫非……希沫猛然抬头,向已经落座自己上首的南丰清荷望去。
而此时的南丰清荷也感受到希沫的视线,对上她的视线很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无视南丰清荷身边兰婆的怒视,希沫还在思索着要不要上前告诫一下南丰清荷之时,一道人形的阴影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司南希沫,你让我们好找啊!”
错愕的抬头上望,希沫看到了记忆中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竟是本家司南天刑的夫人诸葛鸣燕。
“三,三……”怯怯的唤着来人,希琪先一步站起身来,很是局促的站到一边,不知该如何动作。
“三叔婆,你怎么来了?”余光始终跟随着已经逐渐隐没在人群中的布殇身影,希沫很有些埋怨诸葛鸣燕来的不是时候,但是这种场合又令她无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行礼道。
“司南希沫,我问你,我家天刑呢?你这小孽种在这安然无恙的喝酒玩乐,我家天刑却为了救你而生死不卜。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女,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诸葛鸣燕近乎辱骂的质问令得本来就心情不爽的希沫心中火气如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经历了这些事,她虽然知道了司南家一些极端分子对于她们母女的态度,却不想今日会有人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她的鼻子说出来。
一掌拍掉诸葛鸣燕指向自己鼻尖的手指,希沫的脊背越发挺直起来,“三叔婆,请自重!不管怎么说,我司南希沫名字前也冠着司南两字,你骂我是小孽种,那你们老的算什么?老孽种吗?”
“你……”本来就情绪激动的诸葛鸣燕,这下更是被希沫气得口眼歪斜,对着她你你了半天,竟是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此时的众人,皆是注意到希沫一边的动静,俱是被这边将目光吸引过来。看着这血脉一族的司南家一触即发的内斗,绝大部分人都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只有南丰清荷几人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色。
“果然是下贱女人生的下贱胚子!”诸葛鸣燕轻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道;“臭丫头,你少得意。不是要留着你打探天刑的下落,我刚才第一时间就劈了你!现在长老们就在我身后,不日就会抵京。今日你不把我这三叔婆放在眼中,我知你粗鲁难教也不与你计较,等长老真正到了就有你的苦头吃了!哼!”
“哼!我看三叔婆刚刚一副气势冲冲兴师问罪的架势,还以为您就是家中此次派来的代表,原来不过是长老们的前阵!既如此,等长老们到了,我倒也让他们给我评评理,我是哪家的孽种,看我们最后到底谁吃不了兜着走!”冷笑两声,希沫也阴阳怪气的嘲讽诸葛鸣燕道。这些话,这种举动,放在前世的希沫是打死她也做不出来。但是一来诸葛鸣燕上来就让希沫动了真气,再来布殇的突然出现令希沫一直觉得隐隐不妥,总觉得有大事会发生。
“诸葛夫人,今日是燕府小郡主的寿诞,夫人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先坐下来喝杯酒润润喉咙,有些事留待稍候我们再商量不迟。”
也不知什么时候,清丽的南丰清荷摇曳着向着希沫一边走来,她的出现,如一阵清风一般,瞬间吹散了场中希沫与诸葛鸣燕那剑拔弩张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