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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初相遇

夜里11点多,林木刚刚睡下,就接到赤几z公司打来的电话。

“林总,巴塔地区项目上的几个中国工人昨天下班后到林子里砍香蕉,迷路了,一晚上没回来,今天早上一批工人去林子里找,路上遇到了当地大兵滋事,有几个工人与大兵发生了口角,有个大兵打伤了一个中国工人。现在情况很紧急,工人的情绪也不稳定。希望林总能尽快回来主持工作。”

林木知道现在说什么组织纪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必须马上回去。他让公司外联部立刻给他订一张回去的机票。外联部说,明天法航的商务舱已经没有了,只有经济舱。林木说:“不管什么舱位的,能最快回去就行。”

挂了电话,林木已经无法入睡。他下床坐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陷入沉思中。大学毕业后,他就回到北京工作,在一个z集团建筑公司建筑项目上实习、随后留下做土建责任师,很快转成项目执行经理,他凭借自己卓越的能力和敏锐的头脑出色的担任起一个又一个工作岗位,27岁那年,他刚好毕业五年,这一年他被任命为项目经理,他是z集团建筑公司最年轻的项目经理,并顺利的完成了他在北京接到的第一个工程项目——g项目。29岁那年他已经是一个响当当的项目经理了。在众人的眼里他年轻有为,成熟干练,是众多女性追求的潜力股。

29岁那年,z集团公司领导找到林木谈话,说,公司海外事业部拿到了国家给予非洲赤道几内亚共和国的经济援助项目,希望林木能挑起这个担子,开辟这片市场。林木也知道国家在非洲有很多经援项目,刚果、叙利亚、阿尔及利亚、埃塞俄比亚、中东等地区都有z公司的分公司或项目部,公路、水利、水电、房建、桥梁、通讯等基础设施领域都有中资企业在非洲很多国家施工建设。

这毕竟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地区,对赤道几内亚他更是一点都不了解,过去不了解,现在能了解的也只是从百度百科上看到的,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气候湿热,疾病多发,医疗卫生条件差。

林木知道这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他还年轻,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安逸得失。也许是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林木接下了这个担子。他甚至曾像当年填报外省志愿的时候那样,又一次在心里朗读了他们那个年代十分喜欢的诗人汪国真的《热爱生命》“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在非洲的这四年是一段不平凡的历程,四年的坚韧执着、四年的努力拼搏、四年的风雨坎坷,这个分公司就像是一个婴儿从最初的孕育到呱呱坠地再到健康成长,都倾注了林木所有的心血,有付出时的艰辛,也有收获时的喜悦,各种滋味没有人比他体会的更深刻,他用眼睛记录了分公司的每一步成长。当然他最感谢的除了他父母的支持外,还有就是他身边这些和他一起打拼的同事,可以说没有他们也没有分公司这么快的成长。他总是尽力的去帮助每一位同事解决后顾之忧,把每一位同事的困难当成自己的困难,所以他的同事信任他、理解他、支持他。

第二天一早,林木就给妈妈说:“我今天上午的飞机回赤几。吃完早饭我一会就出发去机场。”

“不是说多呆几天的吗,怎么说走就走啊。我今天还约了你赵姨和她女儿来我们家吃饭呢。”

“呆不了了,公司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

林妈妈显然不高兴,吃完早饭,林木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说:“别不高兴了,下次回来保证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

“你别总是搪塞我,你也老大不小了,人长的也不丑,脑子也不笨,怎么就不招女孩喜欢呢。你要是想让我和你爸多活几年少操点心,你就赶紧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别整天就知道工作,也多花点心思在女孩身上。”

林木笑了,说:“保证下次给您带来,绝对震撼您二老。”

林木说的当然是玩笑话,大街上的姑娘多的是,但是他不认识她们啊。他跟她们没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成为朋友。现在网上不是流行一个电视剧《租个女友回家过年》吗,实在不行他下次也租一个女友。想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

可能是到的比较早,机场人不是很多,排队办理登机牌的时候,机场人员问苏芮:“苏女士,您对机舱座位有什么要求吗,靠过道还是靠窗户?”

苏芮说:“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人少的座,我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那就第一排两个座位的吧,给你挑了一个靠窗的。您看可以吗?”

“可以。”

“您的行李已经办理了托运,这是行李托运小票,请收好!”

“好的,多谢!”

“不客气,祝您旅途愉快!”

苏芮转身的时候,站在身后的林木扫了一眼苏芮。一个干净的长发女孩,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个子不高,有点瘦,一脸的平静。

“林先生,您好,这是您的登机牌。您没有行李托运,您的座位也是提前选好的。请问您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多谢!”

“不客气,祝您旅途愉快!”

登机后,林木又一次见到了苏芮,因为她的座位正好与自己的座位挨着。林木每次回国休假都是做商务舱的,因为他是公司总经理,总部规定只有他可以坐商务舱。这次是因为事情紧急,只能买到经济舱,所以他要求下属务必提前定位子。

这是经济舱两个人的座位,空间相对大一点,也比较安静。苏芮举了举自己的行李箱,有点沉。

她对林木说:“您好,您能帮我把行李箱放上去吗?”

“好啊。”说着林木就站起来帮苏芮把行李箱放上了行李架。

苏芮说了句感谢的话就坐在了自己靠窗的位置上,头靠在窗上,闭上了眼睛。

林木又一次打量了苏芮。娇好的脸上有点疲惫还有点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忧愁。林木认为像他们这种刚毕业的85后应该是一脸的阳光和自信,喜欢说话喜欢笑。苏芮从小好像话就不多,不会争吵。她与韩佳硕在一起的时候,只要韩佳硕做的不是太过分她都能理解和忍让,她认为男孩比女孩成熟的晚一些,即使韩佳硕比他大两岁,她也觉得他还不够成熟,她应该多忍让宽容一点。她相信他成熟的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苏芮从来没有想过的是,她没有等到韩佳硕成熟,因为韩佳硕没有给她这个等待的机会。她渐渐明白,在她与韩佳硕轰轰烈烈的爱情里,她一味的付出,一味的给予,她不知道在爱的天平上已经发生了不平等。不平等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爱是相互的,是双向的。

“去法国旅游啊?”林木问苏芮。

“哦,不是。”

“那在法国转机?”

“嗯。”

“哦,去哪里?”

“非洲。”

“哦,这么巧,我也去非洲。看来同路了。你去非洲哪个国家?”

“嗯。”苏芮心不在焉的听着林木的话,只是用简单的几个词回答。此刻的她不想说话,只想闭上眼睛舔舐自己受伤的心。

林木看苏芮对自己的问题并不感兴趣,也就没再接着追问。他看了看这个一脸忧郁的女孩,心里有种莫名的好感。

苏芮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总是韩佳硕的身影,在n大,在北京,都留下了他们的足印,那里有他们青春年少时期的疯狂和爱恋,而今都已经随着韩佳硕的离去而变的支离破碎,原来她苦苦经营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不堪。

刚刚进入n大的她在校园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中国工商银行的营业厅,焦急的苏芮正好碰见刚打完球回宿舍的韩佳硕。

“师兄,您好!您知道中国工商银行吗?”

“知道啊,你要我帮你填调查问卷吗?”

“啊,不是,我是想问您它在哪儿?”苏芮刚才因为紧张而没有说清楚她找的是中国工商银行的营业厅。

“我说的是咱们学校工商银行的营业厅,我想开个网银。”苏芮补充到。

“哦,吓我一跳,我以为又是让我帮忙填调查问卷的。对于你们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我总是不忍拒绝。”韩佳硕说着说着笑了,“营业厅就在我们宿舍楼下,不过有点远有点偏,所以不好找。正好我也回宿舍,跟我走吧。”

苏芮就这样屁颠屁颠的跟着韩佳硕走。

“你是新入校的吧,看着一脸的青涩。”

“嗯,我大一的。您呢?”

“别您不您的,不用那么客气。我大三了,应该是老前辈了,呵呵。”

“哪有,您看着挺年轻的。”一句话把两人逗得哈哈大笑,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韩佳硕与苏芮的友谊也是从这里开始的,什么时候变成的爱情好像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冬天韩佳硕每天早起半个小时给苏芮买好早餐送到宿舍楼下,苏芮从来不让韩佳硕自己洗衣服,总是拿到自己宿舍洗,韩佳硕在苏芮19岁生日的时候在操场上大声说出:“小芮,我爱你!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苏芮常常被韩佳硕的举动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韩佳硕抛弃了她,也许在事业与爱情的天平上,男人永远比女人理智,男人可以对女人说我多么多么爱你,但是一旦二者选其一的时候,爱情从来都斗不过事业。苏芮可以为了爱情选择北漂,韩佳硕却不会因为爱情选择驻足。男人永远比女人现实和理性。

苏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爸爸,也有韩佳硕,好像他们只是出去转了个弯,好像他们从来不曾离开过她。

苏芮的脑袋倒在了林木的肩膀上,林木看苏芮睡的很甜,他不忍叫醒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木听到隐隐的啜泣声,他侧过脸看到苏芮长长的睫毛下有些湿润,她在做梦,后来苏芮的声音变成了抽泣,再后来她被惊醒了。

苏芮醒来发现靠在林木的肩膀上,感觉很不好意思。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眼睛,红着脸说:“我睡了多久,您怎么不叫醒我?不好意思我把您的衣服弄皱了。”她看到林木的肩膀上有块地方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林木转过脸说:“没关系,我的肩膀很结实的。”

“对了,刚才乘务员来送晚餐,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我自己不喜欢吃机舱饭,觉得别人可能也不会喜欢。如果你饿的话,我从家里带了点吃的,你可以先凑活着吃点。”林木边说边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拿了些小吃给苏芮。

苏芮说:“谢谢您,我不饿。”

“你稍等一下,我去后面的吧台拿点喝的。你想喝饮料还是纯净水。”

“帮我拿个水吧,多谢!”

苏芮并没有吃林木给她的零食,她没有食欲。自从韩佳硕走后,她明显的瘦了很多,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常常她就一个人在房间傻坐着,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你可真能睡,刚才飞机那么颠簸,都没惊醒你。”

“刚才对不起哦,你应该叫醒我的。我以为靠在了……”苏芮没有接着往下说,是的,她以为她靠在了韩佳硕的肩膀上。以前无论是去哪儿,坐多远的长途车,韩佳硕总是让苏芮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苏芮习惯了,刚刚她真的以为那个肩膀还是韩佳硕的,所以睡的很安心。

“你以为是你男朋友的肩膀?”林木把苏芮没有说完的话说完,等着苏芮回答。

“哦。对不起。”苏芮低低的回答。

“你们分手了?”林木接着问。

苏芮没有回答,她把视线转向窗外。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林木看苏芮没有回答,急忙解释到。

“没关系。这已经是好久的事情了。”苏芮故意表现的很轻松很不在乎的样子。

“还有好久才能到巴黎机场,你可以再睡会,我的肩膀还可以借给你用。”林木笑着说。

“呵呵,不用了,刚才睡饱了,不困了。”

飞机行走在夜里,苏芮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偶尔也可以看到下面城市的灯火。她想,如果飞机就这样坠落了,她所有的伤心、难过、绝望、无助,是不是就烟消云散了。她听着机舱里乘客的呼吸声,觉得自己很邪恶,怎么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痛苦,牵扯到这些无辜的人呢。

飞机到达巴黎的时候,正好是当地时间凌晨五点。林木帮苏芮把行李箱取下来,苏芮说了句感谢的话,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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