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着气息,脚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的靠近刘明。漆黑的短剑轻轻往前不带起一丝声音刺向埋头批阅奏折的刘明。
“有刺客啊……”
女子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钟铃暗道一声晦气。身后八个女人全都慌张的拉住被子。近在咫尺的刘明忽然把凳子往后一踹,借着踹向凳子的力量猛的向门口飞去。
钟铃脚下用力,短剑带起一条黑色的光芒。同黑龙出鞘的奔向天空,那天,是文武王朝的天,那黑龙就是掌握在钟铃手里的短剑。他手握着黑龙,势必要把这天捅出一个大窟窿。短剑刺在刘明的身上微微一顿,钟铃哼的一声,如同刺破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牛皮。
“龙行虎步”
刘明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呼吸有些急促。他一生经历过的刺杀不少,却从未像今夜这样伤的严重。其中大部分刺客要么连接近他都接近不了,要么看在他身为一个历代以来最为勤政爱民的皇帝份上不忍下手。他捂着透出胸口的短剑,撞开屋门。
皇宫里以他的寝宫为中心热闹了起来。
“皇上被刺了”
“皇上受伤了,护驾,护驾。”
门口离的最近的一小队的亲卫呼号着,手里的刀剑往追向钟铃的身上招呼。他们是皇家最精锐的部队,无论其中的谁在武林中都是小有名气的高手。
“给我让开”钟铃短剑一挥,一个小队,十位高手,眨眼间就成为一具具尸体。
“动若巨虎烈如火,化作白云不见影。孤独行走人世间,一人一剑天下行。”护在刘明身前的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他轻轻的吟着。看着风一样行走在侍卫中的钟铃。轻松的像是散步在自家的院子中,轻松,慵懒的把剑刺入一个又一个侍卫的身子。他怒目直视,这人的剑,熟悉的紧,这人的身影,他在记忆中模糊想起,陡然,他呼吸急促起来,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刀道:“他是当年的铃铛。”
十个小队,一百名侍卫,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全都倒在地上。远处灯火辉煌,无数的脚步声纷乱的踏在地上。钟铃提着滴血的短剑,一步一步的走向被老人护在身后的刘明。鞋子踏在血水中,有踏入水中的声音响起,他此时就像一个浴血战场归来的将军。
“你既然知道是我,那还不让开,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钟铃大鹰一般扑向刘明。
“我刘半山生生世世为汝之奴,永世不会对你懂刀兵。”老人失神的低声道。他握着手里的刀,“你救过我的命,大不了我拿命还给你。可你要杀的是我的侄子,这是我的侄子。”
“铛”
刀剑相交的声音。刘半山呼吸急促,他的刀快不过钟铃手里的剑。三招之内身上多了两道伤口。他看着渐进的侍卫,看着地上口中吐出血沫的刘明,他被刺穿了肺部。奄奄一息,即将待死,刘半山不知哪来的力量,手里的刀挥舞的又快了几分。
“江湖人多是口是心非之人。”钟铃口里说着,短剑一变,变的无可捉摸起来。两招之内,短剑已刺入刘半山胸口。
这时侍卫已经赶了上来把刘明护在身后。
“这化影剑法,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无可捉摸。我以为我四年时间我早已捉摸透,现在看来,连皮毛也没有沾惹。”刘半山大睁着眼,疲惫的声音带着一种放松。他紧紧的抓住刺透胸口的短剑,钟铃用力的拔了几次都没有拔出来。“我八侄儿你杀了,如今……”他眼神渐渐黯淡。
“护卫来了又如何?我一样杀了刘明。今日在此,不杀刘明不还乡。”
他放开刘半山紧紧抓着的短剑,脚尖一挑,接住地上的一柄刀。
“弓弩手预备”
数百柄弓弩对准钟铃。
“放”
雨点一样的弩箭。似乎天上下起了雨。飞速的,带走死亡的雨。钟铃呼喝一声,刀劈开身前的弩箭,如一头孤狼扎进了羊群。刀挥的象雪球,一滴鲜血也没有沾染在他身上。远远望去,他就是走在皇宫中的死神。杀一百个,是邪道中人,杀一千个,那就成了妖魔,会让人恐惧,会让人害怕。侍卫们悍不畏死的冲上去,留下一具又一具尸体。钟铃距离刘明也越来越近,刘明躺在侍卫的背上,不知服了什么药,精神也好了很多。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凶狠的怒视着钟铃,他眼中有解脱,有悲哀,也有一点代表希望的亮光。
“杀杀杀。”钟铃机械的动着刀,刀口已卷了起来,在他澎湃的内力下,卷口的刀仍然是杀人的利器。寝宫前宽阔的地上,有一条尸体堆积的路,刘明眼中的慌乱已经无可避免。大约是因为肺部受了伤,他断断续续的催着侍卫快跑。钟铃踩着血水,如蛇一样在地上前行。无数的弩箭钉在他的身后,这是他创出的最后一门武学,观海蛇而创出的蛇形。数柄雪亮的刀擦着他的身体过去,终于侍卫再也挡不住。他从地上弹起,就同蛇从地上弹起,凶猛的咬在猎物身上。
三尺长的刀把刘明连同侍卫钉死在地上。
他瞪着剩余的侍卫看了一眼,三千侍卫,如今余下两千,死在钟铃手中的堪堪有一千。刘明绝望的手紧紧拉住侍卫肩膀,他挣扎的吐出几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
尸横遍地,血水凝结,地上有一点滑。被钟铃瞪了一眼的侍卫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钟铃慢步走到刘半山身前,他握着手里的剑,轻轻的抽了出来。十根手指被锋利的短剑一划,熟透的樱桃一样落在地上,红红的。
“你的八侄儿,不是我杀的。”
这就是铃铛,行走在人世间的死神,他杀过大将,杀过武林盟主,如今,又添上了一位皇帝。
“厉害厉害,好重的杀气。”寝宫的屋顶坐着一人。他夸着人,手里捏着一颗珠子,一条条虚幻的影子被吸入其内。
这人钟铃见过,就是日里在石碑旁的孙思闻。
“你们陛下死了,你们还有脸活在世上?要是我如你们废物,在就自己了断了。免得活着浪费国家粮食。”孙思闻轻轻飘到地上。
两千侍卫沉默,忽然,领头的侍卫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一落,毫不迟疑的横刀抹过脖子。
“叮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叮当叮当……”
刀落在地上,撞出一声声的响。血水如喷泉一样在广场上喷起。美丽的带着绝望,带着他们的悔恨和失望。荣誉?金钱?不是的,他们自幼的使命就是保护死去的那个人,除了保护他活着,他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如今那个人死了,他们也一般的死了。最后一条身影倒下,这里一片寂静,只有远方呼喊的声音。
孙思闻明显愣住,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敬重的道:“一群好汉子,可惜你们生错了地方。”
一条接一条的身影倒在地上,一条接着一条的虚影被吸入寝宫上方的珠子。钟铃闭着气,脚刚刚踏出一步。
“我让你走了吗?”
钟铃脚步顿了一下,带着眼中未曾散去的血红道:“孙道友有什么指教?”
“有意思,竟然不叫神仙叫我道友。那看来你是也是同道中人了?把你身后的人叫出来,我们改日一起坐下来喝杯酒如何?常言见者有份,那东西就是多拿出一份,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钟铃心底一动,心脏狠狠的跳了几下。那东西指的是帝缺的藏宝图,至于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钟铃只能感叹,修行界果然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心里飞速的转了几圈道:“见者有份。哼!我们多年前就发现那东西,如今我即将筑基,只差半步就能拿到那东西,你们却摘桃子来了。这只怕没那么便宜的事。”
血腥味一阵阵的散发开来,有一点甜腥的味道。孙思闻眼睛睁的越来越大,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他忽然呵呵一笑,伸手接过落下来的珠子,珠子吸收了三千人的魂魄,带着一圈青色的光圈。他小心的擦擦并不存在的灰尘道:“你说的没错,筑基者确实没办法接近那石碑。只有你,即将筑基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拳头大者说了算,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你和你身后的人只怕也拿不到那东西。还要枉送了小命,我们就不一样,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不过往家族里调几个即将筑基的下人还是可以的。”
“那可未必。”钟铃悠悠的转过身,走向黑暗,他慢慢的踱着步,一步一句的道:“你又怎么确定,孙朝孙暮能打得过我身后的人,说不定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好说,得了宝,也要有能力走出南星域才是。十日之后,我在凤凰楼设宴,请道友闪脸。”
钟铃的脚步顿了一顿。军队的声音已经在前门响起,他点点头,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