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灭五门!”徐云宇吃惊重复道。
“是的”潘璋面显痛苦之色,说道,“就在一年之前,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因修建血池,以左丞相姚秋业为首,骠骑将军公孙封、辅州将军薛正宁、大司马白恒和布政使韩玄五人,联名谏书,以死威胁,要求停止修建血池。灵王未批。”
“灵王就这样治他们全家灭门的死罪?”徐云宇略显诧异,接着说道。
“不是这样治他们罪的,”潘璋顿了顿,又说道,“除却五郡之外,朝中分两派,一派以左丞相姚秋业为首,另一派以灵侯赵织为首。所以灵侯视左丞一党,为眼中钉,肉中刺,很早就想除掉他们。于是命人密告灵王,左丞一党欲密谋造反。”
潘璋看向发怔的徐云宇,说道,“其实,这里面的文章,朝中文武百官都深知,唯有灵王相信。像我们这些无权无势,谁敢得罪灵侯。”
徐云宇缓了片刻,皱眉点头说道,“侯爷位高权大,加上是灵王的老师,对他又是百般信任,这结果意料之中。不过,既然已经血洗五门,为何还有人要杀侯爷?”
“唉!这就得问满朝文武中某些人了”潘璋说道,“究竟是谁走漏口风,这个无人知道。不过因为这样,公孙封的女儿公孙雪羽逃了出来,而薛正宁的独子薛千尘摔领府中兵马,杀出了灵州城。今晚那位乞丐少年,若没有料错的话,就是他。”
“大胆逆贼,竟敢在王城如此目无王法!”徐云宇怒道。
“徐大人,消消气,别大动肝火。”潘璋含笑道,“你若是能抓住薛千尘,或者公孙封的女儿,在灵侯面前,那可是大功一件。这五百童男童女,灵侯可是一句话的事情!”
“潘将军所言甚是,为兄多谢!”
当夜等送走潘璋,徐云天并未休息,而是连夜写封信,交由一名亲信——徐威,骑快马赶往八角镇。
按下天明灵侯赵织离去,徐云宇如何相送,此处不表,且表薛玉、百里相众人,连夜如何出城。
薛玉众人过石拱桥之后,直奔北门。他们到北门之时,一匹快马随后赶到,马上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徐宅门前那名官兵。此刻薛玉众人,正朝着城下飞奔,城门近在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官兵翻身下马,口中喊道,“奉徐大人口谕,将北门关闭,禁止任何人通过!”两边十几名守门的官兵闻听,都动手准备关门。
这句话薛玉众人听的真切,岂能让他们封门,留与城中。当下一声喊喝,十几名官兵一愣,停下关门,才“唰”一声,纷纷拔出跨刀,拦住薛玉一行众人。
这些守门的官兵,如何是他们敌手,没出半盏茶时间,地面躺倒一片。薛玉考虑到公孙雪羽年纪小,倘若一直如此下去,怕她吃不消,便让她坐于马上,省去丁原人力。
众人出北门,一口气奔出三十多里,才找个隐秘之处歇脚。这个时候星光满天,半弯弦月升至正空,已是入夜子时。
“百里大哥,这些天以来,小弟多有得罪,请你责罚!”薛玉话一说完,当着众人之面,跪于他身前。他的身份百里相还不知道,今晚的事情也是出乎意料,薛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薛公子快快请起,这可担当不起,”百里相急忙将他扶起。一路上四名大汉,对薛玉都是口称少主,且十分恭敬。百里相察觉到他的身份不一般,这时候当众行此大礼,可不敢随便承受。
“今晚的事情,是小弟万想不到的。”薛玉浅叹一声,面含愧色说道,“本想请你好好吃顿饭,将事情来龙去脉告与百里大哥,谁知道我这几个兄弟误闯房间,差点连累了你。小弟着实该死,你若要有甚差池,小弟真是难辞其咎。”
“事已既此,薛公子不必如此。”百里相也不好说什么,望着他身后四名大汉,问道,“恕在下眼拙,敢问薛公子是什么人?”
“百里大哥,你不用对小弟如此多礼。”薛玉又是一声浅叹,显得十分无奈,他说道,“还请百里大哥恕小弟欺骗之罪。实不相瞒,灵州辅州将军薛正宁,正是先父,小弟便是薛千尘,这四位是他手下的将官。”
公孙雪羽闻听,顿时花容失色,微启薄唇道,“你是薛伯父的儿子!”
薛千尘方想介绍身后四人,闻听此言,疑惑道,“公孙小姑娘,你是——”薛千尘不认识她,这地方要提一下原因为何。
位于灵州西面,是四时郡,此郡管辖之下,有处山脉叫少关,山上有座道观,名叫中盟洞玄观。因薛正宁为武将,因此薛千尘六岁便送于此处,拜师学艺,鲜少返回家中。
中盟洞玄观的观主,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此人是薛正宁的师父——周遂。周遂有一位师弟,不喜安定,在外云游天下。两人共收过六名弟子,除却薛正宁,另外五名都留在观中,其中一位便是薛千尘的师父——王雍。
薛千尘在观中一十二载,听他师父王雍一次外出回来说,他父亲已死谏书停修血池。薛千尘因太过思念父母,便回家探望。不料回家没有几日,薛家横遭大祸。薛千尘一怒之下,摔父亲部下血战灵州城,薛千尘率众因贵人相助,逃出城去。在灵州城东门外不远的定安镇,作为据点安下脚。
此后薛千尘以血盟誓,要替父报仇,亲手杀掉灵侯,推翻灵王。因此招兵买马,四处结交义士。不过薛千尘怕别人认出,将自己扮作乞丐,且改了姓名,叫薛玉,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而在八角镇之时,碰巧见百里相替别人算卦,发现他才学满腹。后又暗中探查,知他是重情重义之人,便有乞丐少年,三吃百里。
此时公孙雪羽如何认识他,红着眼圈,哽咽道,“尘哥哥,骠骑将军公孙封便是我的父亲!”
“什么!”薛千尘怔于原地,缓了片刻,才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说道,“你真的是雪妹妹!”
公孙雪羽点点头,眼泪簌簌流了出来。百里相起初知晓薛千尘身份之时,并不显得太过吃惊,事先他已经预料到。可公孙雪羽这一说,他还真的有点没缓过来。
故人之子,许久未见,这偶然一聚,自是泪眼相见。公孙雪羽含泪将这一路南逃,为去词锦州寻姑姑公孙雅,与黄老爹的种种艰辛经过,一一叙述。薛千尘与百里相听完,都沉默良久,面色都不好看。
薛千尘仰天长叹一声,望着一弯残月,说道,“想不到我们两家尽落得如此地步,想我父亲,还有四位叔叔一腔忠心,苍天真是无眼,不公啊!”
众人沉默一阵之后,薛千尘想起来四人还未作介绍,缓一下情绪才说道,“百里大哥,小弟将这四人给你介绍一下。”
百里相点点头,看着身前四名大汉。薛千尘指着黑脸大汉,这人百里相认识,薛千尘说道,“这是我先父手下大将,黑面双锤丁原,力气异于常人,善使双锤,能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又指着另外三名说道,“这三位都是先父昔日得力战将,分别是小白龙戈秋,断魂刀折中规,还有狮子吼昌茂。”
四人都是背宽胸壮,身上肌肉凸显,身材高大。百里相一一见过礼,四人也都颇为礼貌。
薛千尘暗探百里相几经周折,好在安然无恙。当下薛千尘望着百里相,极其恳切的说道,“百里大哥,若不嫌弃小弟,小弟想与你结金兰之好,你看如何?”
百里相闻言,心中大喜,含笑道,“薛公子此话言重,能与薛公子义结金兰,在下是求之不得。”
当下二人朝南而跪,以明月起誓,撮土为香,八拜之后,结为异姓兄弟。公孙雪羽看在眼里,从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一个算是亲人,一个是恩人。
百里相比薛千尘年长几岁,为兄,薛千尘自然为弟。跪拜结束,二人执手口叫大哥、贤弟,经过一番波折,感情比起从前,自然不同。
从十竹郡去初纹城,已经不可能。因此百里相只能折回八角镇,从另一条山路转往惠云水渡口。而薛千尘回定安镇,也要经过八角镇。但返回八角镇,顾忌到后面会有追兵,便走的一条羊肠小道。
这里按下百里相众人不说,且说八角镇十字街徐家,当日蓝衣少年如何。
当日百里相去徐家打听消息时,所遇蓝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徐云天的义子,宋雨。他因百里相随口一说,便对古风暗中下死手。
当日晚间,宋雨思前想后,传来张福,让他前往药铺买来一包毒药——夺命散。此药药性猛烈,见血封喉,而且不显于表象。唯有面部人中穴会出现暗点,若不细看,定难发觉。
“张福,买药之事,你要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得提半字!”宋雨绷着脸,眼中闪有寒光,皱眉说道。
“少爷,你就放一百个心,一万个心,小人若要吐一个字,立马死于当场。”张福后背冒冷汗,赶紧说道。
“嗯”宋雨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去将柔儿叫过来,说我找她有事。”
“是,少爷。”
张福躬身出了阁楼,在外面深深呼了口气,心中暗道,“他姥姥的,刚才那眼神,明显带着杀气。命我买那么毒的毒药,他娘的要毒谁呢?这个主年纪虽小,心真他娘的毒啊!”